>谢韬引爆毕生修为与沉渊意志同归于尽,刀碎星陨,血月崩裂。
>沈琰体内的沉渊枷锁终于松动,芷兰殿古老封印的共鸣达到巅峰。
>他在毁灭风暴中看见了母亲的脸,本能驱使着被重创的身躯扑向芷兰殿大门。
>指尖触碰到殿门古老纹路的刹那,封印之力轰然爆发,将他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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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韬的狂笑在血月嗡鸣与鬼兵尖啸中撕裂长空,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他佝偻的身躯猛地挺直,如同回光返照的濒死苍松,体内仅存的所有力量——血肉的蛮力、经脉中枯竭的真元、更有一股无形却更为磅礴的东西——属于龙骧军魂的意志,属于他谢韬毕生信念所凝聚的“势”,被彻底点燃、引爆!
“断岳!”他口中喷出的不再是污血,而是燃烧着生命本源的炽烈光焰。那柄清光早已黯淡如风中残烛的长刀,在主人最后的意志灌注下,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足以令鬼神惊泣的震鸣!
嗡——!
刀身之上,密密麻麻的裂纹瞬间被刺目的光芒填满、撑开!那不是清冷月华,而是濒临极限的恒星在寂灭前爆发的最后辉煌!这光芒挣脱了刀身的束缚,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无上锋锐与毁灭意志的纯白光柱,冲天而起!
目标,并非下方潮水般的鬼兵,而是——帝都上空,那轮悬挂于死雾天穹、散发着沉渊意志的污秽血月!
光柱撕裂粘稠血雾,带着谢韬燃烧的生命与整个龙骧军残存军魂最后的咆哮,逆流而上,悍然撞向那轮巨大的暗红天体!
轰——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巨响,仿佛整个世界的根基都在这一刻被撼动、被撕裂!
龙骧大营辕门主楼,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正面轰中。早已在鬼兵冲击和血月腐蚀下摇摇欲坠的坚固营墙,瞬间如同酥脆的沙堡般崩塌!巨大的青砖化为齑粉,连同其上浴血奋战的最后一批军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纯粹的能量冲击波中化为漫天血雾与尘埃!
那轮巨大的血月,被这道决绝的刀光狠狠贯穿!
暗红的月球表面,以撞击点为中心,蛛网般密集、深可见骨的灰金色裂痕疯狂蔓延!粘稠如血浆的光芒剧烈地明灭、扭曲、溃散!那覆盖其上的、代表沉渊意志的灰金纹路发出痛苦的哀鸣,如同亿万条被斩断的毒蛇般疯狂抽搐、断裂!暗红的月华如同溃堤的血河,带着沉渊意志受创的狂怒与腐朽法则的碎片,化作一场毁灭性的流星火雨,轰然坠落!
整个帝都废墟,连同北郊的龙骧大营,瞬间被这陨落的光雨笼罩!
* * *
紫宸殿前。
沈琰(玄铁)裹挟着滔天怒焰与毁灭意志,化作一道撕裂血雾的灰金暗影,直扑龙骧大营。他脚下的影噬黑暗翻涌咆哮,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就在他即将冲出帝都核心区域的瞬间——
轰!!!
谢韬自毁一击引发的恐怖能量风暴,裹挟着崩碎的血月碎片与沉渊意志的哀嚎,如同无形的灭世巨浪,狠狠拍在了他的身上!
“呃啊——!”
沈琰(玄铁)疾驰的身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壁,猛地一滞!狂暴的冲击力穿透影噬黑暗的防护,狠狠贯入他布满暗金搏动纹路的躯壳!
覆盖全身的炽烈暗金纹路如同接触不良的电路,疯狂地明灭闪烁!那只裂痕遍布的恐怖灰瞳深处,那刚刚因为暴怒而重新炽燃起来的暗红裂痕,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猛地向内坍缩、黯淡!沉渊意志受到本体创伤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带着前所未有的暴虐与疯狂,狠狠扎入他的识海,要将那点微弱的人性彻底碾碎!
压制!前所未有的、源自本源的压制!
灰瞳深处的黑暗奇点发出贪婪而暴戾的嘶鸣,试图将沈琰(玄铁)混乱的意识彻底拖回那纯粹的毁灭深渊。
然而,就在这内外交困、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古老而坚韧的波动,如同沉睡亿万年的神只被外界的剧变惊醒,骤然从芷兰殿深处爆发出来!
这波动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共鸣,一种在沉渊意志受创、其覆盖天地的法则之力出现短暂紊乱间隙中,顽强透出的、源自亘古的呼唤!
这呼唤穿透了沉渊意志的压制,无视了沈琰(玄铁)躯壳外翻腾的影噬黑暗与狂暴的灰金能量,精准无比地,直接作用于他灰瞳深处那点即将熄灭的暗红裂痕——那点由“娘亲”的嘶吼唤醒、又被“逆贼受死”的挑衅激燃的、属于沈琰的最后挣扎!
暗红裂痕猛地一跳!
如同即将溺毙者被注入了最后一口气!
一股无法言喻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被星火点燃,轰然席卷了沈琰(玄铁)濒临崩溃的意识!
娘亲……!
不是嘶吼,不是呼唤,而是一种烙印在灵魂最深处、早已被灰瞳力量掩埋、却从未真正熄灭的……温暖印记!
这印记在芷兰殿古老封印的共鸣下,猛烈地燃烧起来!
“嗬……嗬……”沈琰(玄铁)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他狂飙突进的身影彻底停滞,悬停在半空翻涌的血雾与坠落的光雨之中。布满暗金纹路的灰败面孔扭曲到了极致,那只裂痕遍布的灰瞳,此刻不再是纯粹的毁灭空洞,也不是暴怒的猩红,而是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撕裂灵魂般的混乱!
灰瞳深处的黑暗奇点疯狂旋转,沉渊意志的冰冷枷锁如同烧红的铁链,狠狠勒紧那点人性光芒,要将这叛逆的火星彻底掐灭。
而芷兰殿深处传来的共鸣,却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拽住那点光芒,将它从黑暗的泥沼中向上拉扯!
两股恐怖的力量,以沈琰(玄铁)的躯壳和灵魂为战场,展开了最直接、最惨烈的角力!
他覆盖全身的暗金纹路如同烧熔的金属,炽热与灰败的光芒疯狂交替,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躯壳剧烈的、不自然的痉挛。脚下的影噬黑暗失去了稳定的形态,时而狂暴地扩张出无数尖刺般的触手,时而向内坍缩如同濒死的旋涡。灰瞳深处,那点暗红裂痕在极致的挤压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
僵持!一种极度危险、随时可能彻底失衡的僵持!
沈琰(玄铁)悬停在空中,如同一尊在毁灭风暴中痛苦挣扎的魔神雕像。血月的碎片光雨击打在他身上,溅起一蓬蓬灰暗的火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他周周的空间都因为这恐怖的能量冲突而微微扭曲、塌陷。
* * *
龙骧大营,或者说,曾经是龙骧大营的那片焦土。
谢韬那燃尽生命与军魂的一刀,代价是毁灭性的。辕门主楼连同附近大段的营墙已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冒着焦烟和熔融琉璃状物质的深坑。狂暴的冲击波如同犁庭扫穴,将营地内残存的营帐、拒马、乃至尚未倒下的尸骸,都撕成了碎片,远远抛飞出去。
血月崩碎的光雨如同天罚,无差别地覆盖了整个区域。每一滴光雨落下,都如同强酸炸弹,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坑洞,将残存的木头、布匹瞬间点燃,将那些尚未完全化为锈迹雕像的军士尸体灼烧成更加扭曲的焦炭。
然而,这毁灭的景象中,却出现了一线极其短暂、却又无比珍贵的“生机”。
血月崩碎,沉渊意志受到重创,那笼罩天地、压制一切生灵的粘稠血光与腐朽法则,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紊乱与衰减!如同巨大的幕布被撕开了一道缝隙!
营墙崩塌形成的巨大豁口边缘,烟尘弥漫。副将挣扎着从一堆碎石和半融化的甲胄碎片下爬了出来。他半边身体焦黑,露出的血肉如同被强酸泼过,冒着青烟,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但他仅存的独眼,却死死盯着天空——那轮正在崩解、光芒大减的血月,以及血月之下,那个悬停在混乱能量风暴中、痛苦挣扎的灰金身影!
“沉渊…被大帅…伤到了!”副将的声音嘶哑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刻骨的仇恨。他看到了机会!谢韬用命换来的、唯一的机会!
“龙骧!”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不成调的嘶吼,试图唤醒同样被冲击波震得七零八落、死伤惨重的残兵,“还没死的…都给老子…爬起来!”
回应他的,是稀稀拉拉、却异常坚定的身影。
从深坑边缘的瓦砾堆里,从燃烧的营帐残骸下,从同袍焦黑的尸体旁……一个个浑身浴血、甲胄破碎、甚至肢体残缺的身影,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们的眼神,没有了最初的恐惧,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麻木与死寂的疯狂。谢韬最后的咆哮,那与血月同归于尽的壮烈,如同烙印般刻进了他们的骨髓。
沉渊意志短暂的衰弱,让他们体内原本被压制得几乎凝固的血液,重新感受到了一丝流动的力量。虽然依旧沉重,如同灌了铅水,但这微弱的力量,对于这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残兵而言,已足够驱动残破的躯壳!
“列…阵!”副将拄着一柄断矛,踉跄着站在豁口边缘,面对着营外那短暂的“清明”之后,重新被血雾笼罩、但攻势明显因血月崩碎而迟滞了片刻的鬼兵狂潮。失去了沉渊意志的强力灌注,那些鬼兵眼眶中的灰金魂火明显黯淡了许多,动作也重新变得僵硬、迟滞。
残存的龙骧军士,无需更多的命令。他们沉默着,拖着残躯,以副将为中心,迅速组成了一个残缺却异常坚固的锋矢阵型。残破的盾牌相互碰撞、卡死,形成一道岌岌可危的防线。断刀、残矛从缝隙中伸出,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没有呐喊,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甲片摩擦的沙沙声,凝聚成一股惨烈到极致的铁血意志。
他们的任务从未改变:为大帅争取的那一线生机,守住!直到……彻底倒下!
* * *
毁灭的能量风暴中心。
沈琰(玄铁)的挣扎已到了极限。灰瞳深处,那点暗红的人性光芒在沉渊意志疯狂反扑的碾压下,如同风中残烛,光芒越来越微弱,裂痕的边缘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瓷器开片般的崩解迹象。黑暗奇点的吸力越来越强,要将那点光芒彻底吞噬、同化。
芷兰殿深处传来的共鸣依旧顽强,如同无形的锚链死死拖拽,但这锚链,在沉渊本体的狂怒面前,似乎也显得力不从心。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对“娘亲”的悸动,被冰冷的毁灭意志强行压制、模糊。
就在那点暗红光芒即将彻底熄灭的刹那——
嗡!
芷兰殿深处,那股古老的封印波动,仿佛感应到了钥匙的濒临毁灭,猛地发生了质变!
不再仅仅是共鸣的呼唤,一股沛然莫御的、带着神圣净化气息的乳白色光芒,骤然从芷兰殿残破的殿宇深处冲天而起!这光芒并不刺目,却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如同黎明前撕破永夜的第一缕纯净天光!
这光芒穿透了笼罩芷兰殿的灰黑死雾,无视了翻涌的血色能量,精准地照射在悬停于半空、痛苦挣扎的沈琰(玄铁)身上!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印在污秽的油脂上!
沈琰(玄铁)身上疯狂搏动的暗金纹路,在与这乳白光芒接触的瞬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剧烈灼烧声!大片大片的灰败死气如同遇到克星般,从纹路中被强行剥离、湮灭!覆盖他全身的影噬黑暗更是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积雪,发出凄厉的尖啸,疯狂地向内收缩、溃散!
“呃啊——!!!”
沈琰(玄铁)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剧痛与某种奇异解脱感的凄厉惨嚎!
这光芒并未直接攻击他的躯壳,却如同最纯净的圣水,狠狠冲刷着他识海中被沉渊意志污染的部分!更直接作用于灰瞳深处那点即将熄灭的暗红裂痕!
沉渊意志的冰冷枷锁,在这纯净而古老的神圣光芒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咔”碎裂声!虽然依旧坚固,但瞬间的松动,已然足够!
那点濒临熄灭的暗红光芒,如同久旱逢甘霖,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光芒甚至短暂地压过了灰瞳本身的毁灭气息!
就在这光芒爆发的瞬间——
沈琰(玄铁)布满暗金纹路、扭曲痛苦的脸庞上,那灰瞳深处疯狂旋转的黑暗奇点边缘,一道细微却清晰的影像,如同水中倒影般浮现、定格!
不是雍王死时的脓血,不是傀儡皇子惊恐的脸,不是龙骧军士冰冷的刀锋……而是一张脸。
一张模糊,却无比温暖、无比熟悉、刻在灵魂最深处的脸。
温婉的眉眼,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轻愁,嘴角却噙着仿佛能融化寒冰的、充满怜爱的笑意。
娘亲!
不是嘶吼,不是呼唤。是影像!是烙印!是沉沦深渊时唯一的光!
这影像出现的刹那,灰瞳深处那点爆发的暗红光芒,瞬间与芷兰殿冲天的乳白神光完成了最后的、也是最强烈的共鸣!
轰——!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灵魂本能的驱使力,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道引力,狠狠攫住了沈琰(玄铁)混乱的意识!
毁灭龙骧?复仇?沉渊的意志?在这一刻,统统变得苍白无力!
那点暗红光芒,彻底压倒了沉渊的枷锁,如同挣脱囚笼的幼兽,发出了无声却无比清晰的指令——去那里!去光芒升起的地方!去……娘亲所在的地方!
“啊……!”
沈琰(玄铁)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鸣,充满了痛苦、茫然,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
他悬停的身影猛地动了!
不再是扑向龙骧大营的决绝,而是如同被无形巨手牵引的提线木偶,带着一种踉跄的、失控的轨迹,朝着下方那片被血雾笼罩的废墟——朝着芷兰殿冲天而起的神光源头——一头栽了下去!
速度之快,甚至在他身后拖曳出一道灰暗与乳白光芒交织、不断湮灭又不断重生的混乱光尾!
目标,芷兰殿!
* * *
轰隆!
沈琰(玄铁)失控的身影如同陨石天降,狠狠砸落在芷兰殿前那片早已被血锈和能量风暴蹂躏得面目全非的汉白玉广场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地面猛地一沉,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数十丈!粘稠的影噬黑暗与溃散的灰金能量如同失控的墨汁,四溅飞射,将周围残存的宫墙和殿宇基座腐蚀得滋滋作响,冒出滚滚浓烟。
他半跪在砸出的深坑中心,覆盖全身的暗金纹路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管,在剧烈的闪烁中迅速黯淡下去,纹路深处搏动的光芒近乎熄灭。那只恐怖的灰瞳,此刻布满了更多细密的裂痕,中心区域的黑暗奇点依旧存在,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坚韧的薄膜暂时束缚、压制,旋转的速度变得迟滞而沉重。
更可怕的是他躯体的状态。强行承受谢韬自爆的冲击、沉渊意志反噬的碾压,以及最后芷兰殿神光的净化冲刷,早已超出了这具被改造躯壳的极限。灰败的皮肤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口,裂口深处不再是搏动的暗金光芒,而是如同熔岩冷却后的、死寂的暗红。一些地方的肌肉和骨骼甚至呈现出诡异的扭曲和塌陷,仿佛内部的支撑结构正在崩溃。
“嗬…嗬…”沉重的喘息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躯壳细微的、如同瓷器碎裂般的“咔咔”声。他试图抬起头,看向前方那道乳白色神光升起的殿门,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脖颈处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骨裂摩擦声,整个上半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差点再次扑倒。
沉渊意志在他识海中发出不甘而暴怒的咆哮,如同被关在笼中的受伤凶兽,疯狂地冲撞着那层由芷兰殿神光与他自己最后人性共同构筑的、摇摇欲坠的囚笼。灰瞳深处的黑暗奇点随之剧烈震颤,试图重新汲取力量。
然而,芷兰殿深处散发出的神圣波动,如同无形的力场,笼罩着殿前这片区域。这股力量温和却无比坚韧,持续不断地压制着沉渊的躁动,同时带着一种无声的、深沉的呼唤,如同母亲的手,轻轻抚慰着孩子濒临崩溃的灵魂。
正是这股呼唤,支撑着沈琰(玄铁)没有彻底倒下。
他布满裂痕的手,深深插入身下冰冷破碎的汉白玉地面,五指如同铁钩般抠进坚硬的石缝,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布满裂痕的灰瞳,死死地、艰难地,一寸寸抬起,望向那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无尽深渊的——芷兰殿紧闭的、布满古老玄奥符文的巨大殿门。
殿门在神光的映照下,流转着温润如玉的光泽。那些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门板上缓缓游走、组合,散发出亘古苍茫的气息。
娘亲……
那模糊却温暖的脸庞影像,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混乱的识海。这一次,无比清晰。他甚至能“看”到那双温婉眼眸中,盛满的担忧与……期待?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超越了一切痛苦与毁灭欲望的渴望,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吞噬了他残存的意识!
去!去那里!
这渴望化作了最后驱动残躯的力量!
“呃——!”
沈琰(玄铁)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布满裂痕的躯壳爆发出最后一丝蛮力。他猛地从深坑中拔出深陷的手掌,带起一片碎石。然后,如同一个蹒跚学步却又无比执拗的孩童,拖着那具濒临解体的、不断发出碎裂呻吟的残破躯壳,一步,一步,朝着那扇散发着温暖光芒的殿门,挪去!
每一步踏出,脚下破碎的汉白玉都被他沉重而失控的力量踩得粉碎。覆盖全身的暗金纹路在芷兰殿神光的持续压制下,光芒越发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灰瞳深处,沉渊的咆哮被那层坚韧的薄膜死死阻隔,黑暗奇点的旋转几乎停滞。
唯有那点暗红的人性光芒,在芷兰殿的呼唤与“娘亲”影像的支撑下,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指引着这具毁灭的容器,走向唯一的救赎之地。
十丈…五丈…三丈…
距离在缩短。毁灭的气息在神光的净化下持续衰减。那扇古老殿门上的符文,流转的光芒越来越盛,仿佛也在期待着“钥匙”的触碰。
终于,他踉跄着,扑到了殿门之前。
布满裂痕、缠绕着最后一丝灰败死气的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缓缓抬起。
指尖,在虚空中划过一个微弱的弧度。
然后,轻轻地,带着万钧的沉重与一丝微不可察的希冀,触碰到了殿门之上,那最核心、最古老的一道玄奥符文。
指尖与符文接触的刹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嗡!!!
芷兰殿深处,那股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力量,如同沉睡的星河被彻底点燃!积蓄到顶点的神圣光芒轰然爆发!不再是温和的乳白,而是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蕴含着开天辟地般伟力的炽烈光柱,瞬间将殿门前沈琰(玄铁)那残破的躯壳,连同他指尖触碰的那一点,彻底吞没!
光柱通天彻地,将笼罩帝都的沉渊死雾与血月残光,悍然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