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晁盖真是被自己所杀,
有人找上门来寻仇,
也无妨。
但眼下分明是宋江惹出的祸端,
黑锅却全推到晁盖头上,
董平怎能甘心?
……
托塔天王晁盖命丧于双枪将董平之手,
此消息在山东绿林间迅速传开。
甚至比清风山派人去梁山报信还早,
赵言就已知晓晁盖去世。
“晁天王死在董平手里,”
赵言对身旁的许贯忠和朱武说,
“真是巧合。”
郓城已被梁山占领,
闻焕章在此处理事务。
梁山上仅剩许贯忠和朱武留守。
“为了救从登州来的孙立等人,”
许贯忠看着纸条,
“晁盖亲自带人救援,”
“却在战场被董平击杀。”
“晁天王死在董平手中,”
朱武眉头紧锁,
“此事发生在战场,”
“应有不少目击者,”
“应该不假。”
“那时战场上还有雷横,”
赵言沉思,
“他是宋江的心腹。”
“宋江真会做出这种事?”
朱武难以置信。
“清风山阻断了宋江招安之路,”
许贯忠提醒,
“这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但这……”
朱武摇头,
“董平武功确实高强,”
赵言评价道:
“以晁天王的实力,
可能不是对手,
但要逃生并非难事。”
“更何况,一旁还有插翅虎雷横。”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在董平手下,晁盖命丧黄泉。”
“这其中若没有隐情,这可能吗?”
“那么,这事要不要散播出去呢?”
朱武问道,
“但我们并无确凿证据。”
“不需要证据,”
赵言笑着回应,
“只需让这种可能性流传开来即可。”
“到时候,信的人自会相信,”
“不信的人,哪怕证据摆在眼前,”
“也依然不会信服。”
“嗯,”
朱武点头同意,随后离去安排事务……
“看样子,宋押司正在加快招安的步伐。”
许贯忠对身旁的赵言说道,
“我还以为至少还得一两年,”
“至少要等清风山壮大起来,”
“他才会对晁天王下手,”
“从而夺取清风山的大权!”
“没想到宋江动作如此迅速!”
“有些事情,并非他能独自决定的。”
赵言微微一笑,
“你的意思是?”
许贯忠心中一震,
“难道宋江已经找到了能够助力招安的后台?”
“比如那青州知州慕容彦达?”
“嗯,”
赵言点头肯定,
“先前,宋江胆大妄为,”
“竟敢将慕容彦达从外室掳走,”
“结果他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清风山,”
“而慕容彦达也没有再次发兵攻打清风山。”
“这里面必定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
许贯忠沉思片刻,点头道,
“或许是宋江掳走慕容彦达的时候,”
“两人达成了某种协议。”
“嗯,”
赵言注视着探子带回的消息,
“我认为,慕容彦达很可能是”
“想借助宋江的力量,”
“对付梁山!”
“那一夜,虽然宋江将他劫走,”
“那家伙一心只想着招安,”
“像慕容彦达这种皇亲国戚,”
“自然不会轻易得罪!”
“反倒是我,在言谈间,”
“或许让慕容彦达心中多有怨恨,”
“这人日后定会越想越怒。”
“区区一个慕容彦达,算不得什么,”
许贯忠冷哼一声,
“他若真有本事,”
“凭着他贵妃妹妹的支持,”
“也不至于还要在外任职积累资历。”
“对了,寨主,”
许贯忠问道,
“不出两天,清风山派来的报丧使者就会到,”
“那时,晁天王的葬礼,”
“寨主是否要去?”
“为何不去?”
赵言微微一笑,
“梁山与清风山的晁天王交情匪浅,”
“这是整个山东绿林皆知的事,”
“晁天王的葬礼,”
“我们梁山若不去,外界不知会怎么议论。”
“可是……”
许贯忠有些忧虑,
“如果宋江真的找来了慕容彦达支持他,”
“如今清风山又没了晁天王,”
“寨主若上山,万一宋江起了歹意,”
“岂不是……”
“军师不必担心,”
赵言冷笑一声,
“如今清风山由宋江掌控,”
“我上山自不会如从前般随意。”
“寨主是打算带兵前往?”
许贯忠试探性地问。
“正是如此,”
赵言坦然承认,
“晁天王死在青州府董平手里,”
“我和晁盖交情深厚,”
“他遭此祸,我又怎会袖手旁观!”
“此次前去吊唁,我会带上一千骑兵,三千步卒同行。”
“大军压境之下,即便宋江想加害于我,”
“慕容彦达也必会阻止。”
“四千士卒……”
许贯忠眉头微皱,
“寨主莫非真要攻打青州府城?”
“把这份厚礼送给晁天王如何?”
“军师请宽心,我岂是这般糊涂之人。”
赵言爽朗一笑,道:“那四千精锐士卒,不过是为我压阵罢了,只为让宋江和慕容彦达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可是梁山的精兵,我又怎会让其冲锋陷阵?”
“或许会有言辞催促之事发生。”
许贯忠低声说道。
“无须担忧,”
赵言从容回应,“眼下已是深秋,再过两日便入寒冬。
若有人催促送礼之事,只需以天气严寒、士卒难以作战为由即可。
等到明年春回大地之时,朝廷定会增派援军,那时我们自可从容应对。”
听闻赵言早有周全之策,许贯忠终于放下心来。
平日里,赵言总给人慷慨仗义之感,但此次晁盖遇害,许贯忠实怕他因一时冲动,调动梁山兵马前去复仇……
其实,许贯忠的担心纯属多余。
江湖上虽流传着东京赵大郎与清风山晁天王交情甚笃的说法,因此才将清风山赐予晁盖等人作为栖身之地,连梁山内部也有不少信此说者。
然而,赵言不过与晁盖数面之缘,又怎会视其为生死之交?
赵言当初将清风山赠予晁盖,一是因为生辰纲本为梁山所劫,却冤枉晁盖等人承担罪责。
此事虽未被晁盖知晓,但赵言心中始终觉得欠疚,故而以清风山相赠聊表歉意;二是赵言想借此观察晁盖等人的行事风格。
宋江是否还能如原计划般完成招安,这是赵言反复思量的问题。
自从听说宋江上了清风山,赵言内心便认定晁盖的结局已定,只是不知具体时机罢了。
当听到晁盖死于董平之手时,赵言虽为这位晁天王的命运叹息,却无半分激动或惋惜。
他心中所想,唯有后续如何应对。
即便有感伤,也需待日后上清风山,在众人面前再做计较。
正如许贯忠所言,两日之后,清风山派来报丧的小喽啰抵达。
事情交代完毕后,赵言安排他们歇息,同时召集山上的头领齐聚聚义厅商议。
众人到齐后,赵言简洁说明了晁盖去世的消息。
尽管梁山方面早已得知此讯,但此刻由清风山的人亲口确认,厅内顿时议论纷纷。
“晁天王也算是一方豪杰。”
某位首领摸了摸额头,感慨道,“谁能想到竟如此匆匆离去?”
“战死沙场虽死犹荣。”
林秀一说道,“若是为了抵御外敌,那确实无憾。”
赵言摇头道:“可晁天王是败在官军手中……此事有些蹊跷。”
“哥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阮小二开口道,“我和晁天王相识多年,他武艺超群,怎会轻易死在董平手里?”
阮家三兄弟——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其中阮小五和阮小七正在登州水寨训练海军,仅阮小二留守梁山。
他们所在的石碣村与晁盖的东溪村距离不远,彼此素有往来。
自然彼此熟识。
“我听说,当时那雷横不是也在雷横身边吗?”
吕方疑惑问道:
“晁天王与雷横联手,居然还斗不过晁盖?”
“这其中确有不少疑问,”
史进神秘兮兮地开口,“这几日下山,倒是听到了一个传言……”
“什么传言?”
阮小二好奇问。
他近来一直留在梁山侍奉母亲,平日只在水寨操练水军,不像九纹龙史进,最近正协助重建梁山西岸的石镇,能常离水泊。
见厅内诸多头领朝这边看来,史进略带得意地说:
“前几日我去了一趟郓城,在一家酒馆里,听到有人讲,晁天王死于董平之手,其实并非武艺不及董平,而是有人蓄意陷害!”
“史大郎,此话怎讲?”
鲁智深皱眉追问,“什么叫蓄意陷害?”
“你的意思是,”
鲁智深接着道,“晁盖是被他人所害?”
“正是如此,”
史进点头承认,“这……应该不至于吧?”
孙安摇头不信:“晁盖可是清风山的大寨主,又是山东绿林中的风云人物,谁会害他?”
“除了谁?”
史进反问,“当时清风山的雷横与晁盖联手对付双枪将董平,以董平的能力,即便两人胜不了,难道还不足以自保吗?”
“可晁天王却真的死了!”
“江湖已有流言,说雷横暗中使坏,致使晁天王毫无防备,最终死在董平手里。”
“可雷横为何要害晁盖呢?”
鲁智深抓了抓脑袋,
“晁盖若真不在了,他真能接任清风山寨主?”
“雷横是没戏了,可他的靠山不是有机会了吗?”
九纹龙笑着回应,
“雷横可是被及时雨宋江亲自带上山的。”
“江湖人都知道,宋江一心想着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