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贯忠沉思许久,才叹道:“或许真如寨主所言。”
“若将来你在朝中受挫,定会心灰意冷,只想隐居,可那样岂不是辜负了你的才华?”
赵言劝道:“我的赌注便是,请你那时来梁山助我一臂之力。”
许贯忠思索片刻,忽然问道:“梁山水泊若只是小范围活动,尚可凭借地利与州府军队抗衡,但若想成大事,一旦朝廷震怒,调动西军精锐,以山东地势易攻难守,恐怕梁山难以长久。”
“在我看来,寨主并非愚人,心中必有大志,为何要走绝路?”
赵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许兄认为,如今的大宋,何时会倾覆?”
“当今圣上虽有过失,但大宋建国百年,根基牢固,纵然有些动荡,也难动摇根本。”
许贯忠摇头说道:“若新君即位后能肃清奸佞,恢复朝廷清明,宋廷或可延续百年基业。”
赵言忽然问:“许兄,我何时说过宋廷内部会出现问题?”
许贯忠略作沉思,猛然醒悟:“寨主之意,可是暗指金国?”
听到赵言与许贯忠谈论宋廷之事,桌上其余人皆露出震惊之色。
当许贯忠提到金国时,燕青终于忍不住开口:“金国不过女真部族新立的小国,国小力弱,怎可能灭掉宋廷?”
时迁也摇头说:“辽国虽现衰败,但仍不可轻视,岂是女真能轻易对付的?”
两人说完,燕青见许贯忠沉默许久,不禁急切地问:“兄长,难道您真以为女真能灭辽灭宋?”
许贯忠苦笑着回答:“起初我也未曾在意女真,但听寨主所言,细思一番,却发现女真确实有此可能。”
许贯忠见众人面露疑惑,便详细解释道:“辽主天祚帝昏庸无道,亲信奸佞,疏远贤臣,导致辽国动荡不安,民生凋敝。
如此昏君执政,辽国焉能不亡?”
他又继续说道:“我之前游历四方,至东京汴梁时,曾遇女真使者求见皇帝,他们提出与宋联合,共讨辽国。”
时迁惊讶道:“若宋金联手灭辽,便可顺势收复燕云十六州,占其地利,我们中原百姓也可免受外族侵扰。”
燕青听后渐渐明白,叹息一声道:“辽国存在已有两百余年,昔日的悍勇之风早已消散,本可与宋和平共处。
然而一旦辽国衰落,金国势必崛起,其势力将难以遏制。
没有辽国作为屏障,宋金之间必生冲突,到时候女真兵临城下,以如今大名府的军力,恐怕难以抵挡。”
这座大名府是宋朝北方的重要军事据点,驻扎着河北禁军,当初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防范辽国。
澶言之盟后,宋辽百余年未有大战,河北禁军逐渐衰败,几乎与厢军无异。
许贯忠与燕青深知此情,预见到金灭辽后南下的势头。
“西军尚可抵挡。”
时迁说道。
“金既能与宋联手灭辽,亦可与西夏联手灭宋。”
许贯忠严肃道,“若西夏牵制西军,金军便可毫无顾虑南下,直逼汴梁。”
“我明白了,寨主欲趁金国崛起、北地动荡之际,谋取大事。”
许贯忠看着赵言说,“但我若科举得中,坏了宋金之盟,寨主岂非空想?”
“当今朝堂,童贯欲收复燕云十六州,与蔡京勾结,同为天子近臣。”
赵言笑言,“许兄若自信能胜他们,不妨一试。”
许贯忠面色凝重,显然意识到此事不易,“无论如何,我定要尽力而为。”
他叹息一声,起身向赵言行礼,“寨主既然如此,我便接下这份赌注。
若日后我对朝廷失望,必辞官投奔梁山,助寨主一臂之力!”
**
应允赵言的赌约后,许贯忠无意再饮酒,遂起身告辞,燕青随之离开。
赵言等人依然悠闲,饭毕准备回客店,却见楼梯被仆役封锁。
经询问得知,是蔡太师之女、梁中书之妻来访翠云楼,为避百姓打扰,楼梯暂闭。
赵言等人稍作等待,只见十余位华服贵妇缓步上楼,周围客人议论纷纷。
走在中间的是梁中书的夫人,陪同她而来的是大名府其他官员的妻眷。
这些贵妇人的身后还跟着数十位女仆。
当所有人都上了楼,守楼的仆役才撤去封锁,让普通百姓通行。
赵言一行人正准备下楼时,忽然发现下面有一个女子低着头匆匆上楼,恰好撞到了赵言身上。
赵言稳如磐石,而那女子却被撞得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摔下楼梯。
赵言急忙伸手扶住,将她拉入怀中。
女子惊魂甫定,脸色有些苍白,意识到自己失态后立刻挣脱出来,歉意地说:“对不起,员外大人,是我没有留意脚下。”
她羞涩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鸣。
赵言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子,虽然个头不高,身形小巧,但肌肤白皙,面容精致,眉眼间带着几分柔美。
正当他开口回应时,上方楼梯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李瓶儿,让你去办事,怎么磨蹭这么久?还不快上去!”
那婆子语气严厉:“你这样站在楼梯口和男人说话,成何体统!忘了自己身份了吗?”
李瓶儿低头应诺,匆匆离开。
赵言目送她的背影,心中暗忖:真巧,在大名府竟遇见了《 ** 梅》里的李瓶儿!如今“金”
已近在咫尺,“梅”
也在梁山上,只差这个“瓶”
了!
这时,琼英的声音响起:“人都不见了,哥哥你还在看什么?”
她嘟着嘴抱怨,“那女子有什么特别的?论身材不如我,容貌也不及金莲姐。”
站在琼英身后的杨春轻轻点头附和。
时迁笑着打趣道:“姑娘有所不知,男人喜好各异,或许兄长偏爱这样的娇柔模样呢。”
赵言瞪了时迁一眼,不悦地说:“我刚才只是想起师师姐姐,与那女子并无关系。”
琼英疑惑地问:“真的吗?”
赵言握起她的脸蛋,“我何时骗过你?”
想起庞春梅与李师师的关联,这有何不同?
“兄长记得师师姐就好!”
琼英害羞地拍开他的手,“我下山前,特意嘱托师师姐替我看着你。”
尽管李瓶儿之事令人心烦,但赵言并未在意太多。
时迁引路,众人返回客店后各自休息。
……
燕青与许贯忠离开翠云楼后分道扬镳,许贯忠回家,燕青则走向一家解库——即当铺。
这是卢员外的产业。
进入后,他发现卢俊义正在查看账目,监督下属处理事务。
燕青一到,卢俊义便头也不抬地说:“许先生明早启程,从账上支取百两银子给他作路费。”
燕青回答:“许大哥改天再走。”
“为何?”
卢俊义惊讶抬头。
燕青环顾四周,低声说:“主人,有些事需密谈。”
“到里面说。”
二人进入内厅,燕青详细讲述了赵言的挑战之事。
“东京赵大郎竟要挑战我?”
卢俊义先是震惊,随即大笑,“近来常听人提此人,本以为无缘相见,如今他却主动来了!”
\"小乙,你快去回复他,明天一天我都会在家等候!\"
\"是!\"
燕青答应一声,略作迟疑,
随后将赵言和许贯忠打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主人,许大哥和那位梁山赵大哥都说,女真若灭了辽国,定会南下攻宋。
我仔细想想,觉得很有道理。
我们是不是该早做打算?\"
\"女真真的这么厉害?\"
卢俊义眉头紧锁,若是寻常人这么说,他绝不会信。
一个小小的部族怎可能连灭两国?
但这话出自许贯忠之口,他对许贯忠的才智一向钦佩,不得不认真考虑。
\"主人,狡兔尚有三窟,您不如也置办些产业,万一将来真有变故,也有个退路。”
燕青提议道。
\"嗯,有道理!\"卢俊义不禁点头。
\"还有那位梁山的赵大哥,您最好别轻易得罪。”
燕青继续说道,\"许大哥讲过,他胸怀大志,想趁金人兴起、北方动荡时有所作为!\"
\"若有乱世,此人必成一方霸主。
如今若得罪他,将来怕是有麻烦。”
\"小乙放心,我会留意的。”
卢俊义点点头。
主仆商议完毕,燕青正要告知赵言等人,刚出门就见管家李固神色慌张地立在门口。
\"李管家,你什么时候来的?\"
燕青平静地问。
\"哦,原来是小乙兄!我才刚到,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急忙来找员外!\"
李固急切地说道:\"不知员外现在是否方便?\"
\"主人...\"
燕青还想再探两句,看看李固是否察觉到他刚才与卢俊义的对话,
不曾想,内厅里的卢俊义已听见李固的声音,喊道:
\"是李管家吗?进来吧!\"
李固没理燕青,径直入内厅。
燕青眉间透出一丝忧虑,他知道,相较于自己这个仆从,卢俊义显然更信赖管家李固。
即便他此刻将李固的可疑之处告知主人,对方也很可能立刻辩解,而卢俊义未必会信。
燕青犹豫良久,最终决定先去找赵言他们商量。
---
客栈内,听闻燕青带来的消息——卢俊义同意了比试——众人情绪高涨,尤其是擅长武艺的徐宁,他观察着燕青,悄悄向赵言提议:“兄长与卢员外的比试定然精彩无比,若错过这场对决,恐怕后悔无期。”
“兄长,依我看,今晚不妨把汴祥兄弟和邓飞兄弟都叫进城来,明日大家一同观战。
至于其他事务,裴宣兄弟能妥善处理。”
徐宁话音刚落,赵言正思索对策,燕青突然想起出门前见到李固的异样举动,思虑片刻后,决定坦诚相告:
“赵寨主,在下刚才与主人交谈时,发现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
此人向来不安分,我担心他是否已察觉某些秘密,甚至暗中通报官府!”
“不过,我一路前来并未发现有人跟踪。
但明日的具体情形,实在难以预料。
如果李固真通知了官府,而他们未能找到兄长的行踪,很可能就在我们府上设伏,等待兄长自投罗网。”
燕青顿了顿,“李固可是卢员外身边那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一旦他知道卢员外与梁山之人决斗,绝不会只是可能通报官府,而是必定会从中作梗!”
赵言闻言皱眉,“多谢燕青提醒,这件事我会留意。”
燕青连忙劝阻:“赵寨主,不如先暂停比试之事,等时机合适再说如何?”
赵言摇摇头,“当初是我主动提出比试,主人也答应了。
我岂能在这种时候食言。”
赵言缓缓摇头,“若李固真告官了,明日我去,你家主人还能装作不知我的身份?要是我们逃了,他反倒可能被定为勾结匪寇,甚至因此被指控泄露消息。”
“确实如此。”
燕青皱眉点头。
“无论如何,明日之约我必赴。”
赵言语气坚定,“回去告诉你家员外,不管发生什么,只需一口咬定不知我的真实身份。”
“多谢赵寨主!”
燕青由衷感谢。
赵言明日赴约无疑承担巨大风险,但他依然决定冒险相助卢俊义,这份情谊堪称义薄云天。
“赵寨主,无论如何,请提前做好准备。”
燕青行礼后离去。
刚走,时迁便问:“哥哥,既然明天有危险,不去又如何?为何要为卢员外冒险?”
“不只是为了卢员外,”
赵言答道,“若我们明日不去,这事就成了无果而终,天下英雄怎看梁山?他们会说我不敢应战。”
“他们还会说兄长胆小怕事。”
琼英接话。
“难道为了名声,就要冒险?”
徐宁疑惑。
赵言摇头:“徐教师不懂江湖,名声在江湖中有时比什么都重要。”
“别太担忧,”
赵言微笑,“我们此行,除我们外,还有汴祥和邓飞兄弟的人,就连燕青都未察觉,更别说卢俊义的管家了。”
“梁山目前还没到惊动官府的地步,梁中书即便听信李固之言,也只会视我为普通匪首,不会太过在意。”
“再说,卢员外的宅子再大,能埋伏的人也不会太多,这点人手,我们怎会惧怕?”
次日入城,我即察觉此地久无战事,守城兵卒懒散至极,不仅兵力薄弱,巡查更是敷衍了事。
赵言稳住众人后,与徐宁商议明日行动。
最终定下策略:先遣徐娘子及女眷离城;再由汴祥与邓飞分别率二十名乔装百姓的精锐,潜入城内分头隐蔽。
当晚,时迁已在城中仔细摸排,若官府如预料般有所动作,则赵言三人翌日赴卢俊义府邸拜访。
汴祥率队埋伏于府邸外围,邓飞则在城门处待命。
如赵言顺利脱险,李固未告密,一切自是无虞;若卢府藏有暗桩,时迁便于翠云楼 ** 制造 * 乱,汴祥领人突袭救出赵言三人,邓飞、汤隆、孟康顺势夺取城门接应撤退。
反之,若时迁探明官府调动大量禁军,赵言等人唯有迅速撤离。
一夜无事,清晨,赵言、徐宁、琼英按计划前往卢府拜会。
途中见时迁隐匿于人群,他微微示意后消失不见。
赵言心知肚明,正如预判,卢府确有埋伏,但规模不大。
徐宁与琼英亦领悟时迁意图,神情略显放松。
三人抵达卢府门前,意 ** 见索超。
三人不解其为何在此,原是因赵言身份泄露,为免牵连索超所致。
今日的挑战,赵言并未告知那位急先锋。
索超见赵言三人前来,竟毫无反应,仿若生人。
“烦请通禀,东京赵员外依约来访。”
赵言对卢府门前的仆役说道。
仆役入内通报不久,便有一名看似管家的中年男子出来相迎。
“原来是赵员外,小人李固,乃此卢家管家,我家主人早已等候多时。”
原来内鬼是你!
赵言唇边浮现出一抹冷笑,徐宁与琼英亦将目光投向李固。
此卢俊义的管家本就心虚,被三人注视,不禁紧张起来。
“赵员外,快请进!”
“李管家!”
索超突然开口,
“索将军,您怎么……”
李固这才注意到索超,神情大变。
“上次承蒙卢员外相助,今日特来致谢!”
索超拱手道:“不知员外今日可有闲暇?”
“这……”
李固略一迟疑,想到此人亦是大名府赫赫有名的猛将,若有他在,对付身旁的敌人应更有胜算,于是急忙说道:
“方便,我家员外今日无要事,将军请进!”
索超随赵言三人步入卢府,
途中趁李固领路之际,
靠近赵言低语提醒:
“留意,卢家埋伏有官府差役!”
话毕,索超迅速退回原状,装作陌路人。
赵言微微颔首,并未回应。
众人随李固至正厅,
卢俊义、燕青及许贯忠皆已在场,
见赵言等人入内,三人起身迎接,
但见索超到来,三人皆是一愣。
燕青反应敏捷,忙介绍道:“主人,这位便是赵员外!”
“卢员外,久闻阁下棍棒天下无双,在下对武艺亦有所悟,特来讨教!”
赵言拱手道。
卢俊义仿佛对赵言的真实身份毫不知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带着些许矜持。
“赵兄既然如此提议,卢某若不应允,岂非遭天下英雄耻笑!请随我来。”
一旁的索超拱手行礼道:“卢员外,今日本欲登门致谢,未曾想遇此盛事,竟有人挑战于您。
这般奇遇,容我观战可否?”
“这……”
卢俊义对索超的来意尚存疑虑,担心他是梁中书派来的帮手,正迟疑间,李固已急切地说道:“主人,既然索牌军都开口了,我们怎能推辞?”
“既如此,索牌军,请同行。”
卢俊义无奈应允。
燕青领路前行,众人随后抵达卢家练武场。
场地以夯土建成,约四五亩见方,两侧兵器架上陈列各类武器,种类繁多,一应俱全。
卢俊义自架上取下一杆哨棒,站入场中,赵言同样取了一杆哨棒。
“赵兄,请!”
卢俊义含笑,尽显高手气度,难怪有“武功天下第一”
的名号。
作为挑战者,赵言理应先行出招,他也毫不谦让,哨棒轻点地面,稍作示意后,带着破空之声直击卢俊义。
卢俊义横棒相迎,忽感一股巨力传来,双臂瞬时酸麻难耐!
果然力道惊人,难怪能一拳降伏猛虎!
卢俊义心中警醒,深知若再犹豫,恐几回合便要落败,这对心高气傲的他实难接受。
卢俊义立即将杂念抛诸脑后,全神贯注应对挑战。
哨棒交击,声如爆豆,“砰砰”
作响。
数十回合过去,卢俊义忽然大吼一声,挥棒当头砸下!
赵言毫不退缩,反而高举哨棒,自下而上直击卢俊义。
“咔嚓!”
哨棒撞击的刹那,双方的武器齐齐断裂。
“痛快!”
卢俊义大笑,随即从架子上抽出长枪,赵言则抓过大戟,再次交锋。
不过数十回合,又是一声脆响,木制枪戟再度折断。
旁观者无不震惊,唯有李固因不懂武艺,虽觉赵言厉害,却仍分心看向厢房。
“再来!”
赵言喊道,他取了一把朴刀,而卢俊义依旧选择长枪。
刀光如瀑,攻势凌厉,直逼卢俊义。
燕青见状,心中大惊,暗想自己绝难招架,为赵言捏一把汗。
然而卢俊义果然名不虚传,枪尖颤动间化解了刀势。
趁赵言力竭,他挥枪如电,直刺赵言面门。
此枪若中,必伤其颜面。
赵言迅速反应,朴刀上挑,挡住枪尖,顺势 ** 。
片刻后,耳边传来卢俊义低叹:“是我输了。”
之前兵器碰撞时,卢俊义的长枪被朴刀带偏,仅擦过赵言衣衫,轻触肩膀。
赵言的朴刀顺着枪杆滑下,直逼卢俊义面前,刀锋已贴近他的脖颈。
卢俊义认输的声音刚落,赵言正欲收刀,却见卢俊义突然有所动作。
赵言心中疑惑,以为对方使诈,刚提起朴刀,卢俊义却像未察觉般,右臂擦过刀刃!
卢俊义随即后退一步,捂住右臂高声宣布:“赵员外武艺超群,卢某甘拜下风。”
他先前认输声微弱,又被兵器碰撞声掩盖,仅赵言听见。
随后之事发生得太快,连赵言都难以置信,旁人更无法看清。
眼见卢俊义右臂受伤流血,燕青焦急喊道“主人”
,冲上前去,徐宁、琼英等人亦迅速围拢询问情况,场面一时混乱。
赵言忽闻卢俊义低声警告:“速离!四周厢房有官府埋伏!”
话音未落,练武场两旁厢房门被踢开,大名府通判王大人气势汹汹走出,大喝下令:“动手!捉拿此贼!”
随之,大批衙役持械涌出,朝赵言围攻而来。
徐宁与琼英立即取武器护卫赵言。
琼英欲问赵言状况,话未出口,赵言已大喊:“随我来!”
抢先挥刀冲向正门。
那些衙役以为赵言体力耗尽,不料他竟仍有力反击,猝不及防间已被他连续击毙两人。
管家李固目睹此景,惊恐万分,全身颤抖不止。
急忙朝着旁边的索超大喊:“索将军,此人正是梁山匪首!速速将其拿下!”
索超原本站在一旁,还想假装不知赵言身份,蒙混过关。
然而被李固这一嗓子提醒后,他环顾四周,发现府衙的人马已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
无奈之下,索超只好从兵器架上取下钢刀,朝赵言三人冲去。
琼英也听到了李固的呼喊,想到正是此人破坏了今日的比试。
愤怒之下,她从腰间取出一颗鹅卵石,用力掷向李固。
李固躲避不及,右眼被击中,当场倒地哀号。
尽管两人相隔六七丈,但琼英的投掷精准,仍让李固的眼睛严重受伤,几乎无法复原。
赵言冲锋在前,已经突破了众多衙役的包围。
然而琼英因投掷石子耽误了些许时间,依旧被困其中,徐宁担心她的安危,立即持枪上前为她护体。
赵言一心向前冲杀,眼看前方已无阻碍,便喊话让徐宁和琼英先行撤退。
回头一看才发现两人仍身处险境,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杀回包围圈。
先前已被赵言冲杀得死伤十余人的大名府衙役,见到他再度杀回,早已心生恐惧,哪里还敢上前阻拦。
赵言所到之处,衙役们纷纷后退,竟为他腾出了一片空地。
“不要停留,赶紧突围!”
赵言赶到琼英和徐宁身旁,命令他们率先撤离,自己则手持朴刀断后。
众人畏惧赵言的气势,无人敢上前拦截,唯独索超不得不迎难而上,挥舞钢刀直奔赵言而去。
赵言以朴刀格开这一击,随即察觉到对方力道不足,索超显然并无全力迎战之意。
赵言毫不犹豫地抬起右腿,索超竟主动迎上,瞬时被赵言一脚踹入身后人群。
众衙役本就畏惧,见此情景更无斗志。
即便王通判再三催促,众人依旧犹豫不前。
赵言冷笑一声,甩去朴刀上的血迹,转身大步走向卢家大门。
王通判目睹其傲慢姿态,脸色阴沉,质问索超为何不继续交手。
索超面色苍白,嘴角带血,勉强回应道:“大人,我胸口被踢伤,难以起身。”
心中却暗怨赵言出脚过于凶狠。
王通判见索超这般模样,不便苛责,转向卢俊义求助:“卢员外,还请您出手相助!”
燕青悲愤说道:“通判大人,我家主人手臂负伤,连武器都握不住,即便追上那贼人,又如何应对?”
卢俊义冷声道:“王通判,你听信谗言,诬陷我与梁山匪徒勾结!我为自证清白,已将匪徒引入衙门埋伏,并与其首领激烈交锋,如今右臂受伤,实在无力再战。”
原来燕青离开后,李固寻了个由头,迅速赶至府衙控告卢俊义通匪。
他因地位低微,未能见到梁中书,仅找到王通判。
李固述说完情况,王通判认为几个小匪不足为惧,无需惊动梁中书。
他决定先抓捕匪徒,再向梁中书邀功。
因担忧张扬抓捕会让察觉风声的歹徒逃脱,王通判遂命府衙差役改穿百姓衣衫,悄然集结于卢俊义家中。
控制住卢俊义与燕青后,王通判随即对他们展开审讯。
卢俊义已从燕青处得知赵言的计划,于是坚称只知来挑战者为东京赵员外,不知此人便是杀害阳谷县令的东京赵大郎。
尽管李固在一旁作证,但缺乏确凿证据,王通判难以定卢俊义的罪。
他提出条件,若卢俊义能诱赵言等人至府衙埋伏,并通过比试削弱其实力,则视为自证清白。
如今卢俊义按要求行事,王通判即便不满,也不好反悔。
“眼下该怎么办?衙役损失惨重,仍让匪徒逃脱,我该如何向梁中书交代……”
王通判焦虑不已。
此时,李固稍作冷静,愤恨地道:“通判大人,大名府尚有禁军,那三人必定往城门去了,速派禁军拦截!”
“不错!我怎会忘禁军!”
王通判猛拍额头,正欲派人通知禁军时,一名衙役匆匆入内,“通判大人,翠云楼起火,蔡夫人被困其中,场面混乱,请速带人前去救援!”
“什么?蔡夫人!”
王通判震惊失色。
蔡夫人乃梁中书之妻,更是当朝重臣蔡京之女。
她被困火场,一旦有失……
王通判心惊胆战,不敢多想,急忙召集众差役:“还等什么?随我赶往翠云楼救人!”
众人听闻无需追击凶徒,皆踊跃响应,迅速奔向翠云楼。
李固因琼英之事失去了一目,对赵言三人恨之入骨。
恰逢王通判不顾贼寇,奔向火灾现场,李固急忙上前阻拦。
“通判大人,莫管这火,先追捕贼寇,晚了他们便逃了!”
李固焦急劝说。
“禁军!”
王通判猛然醒悟,立刻唤来一个衙役,“速 ** 军!”
李固附和:“快封锁城门,莫让贼寇逃脱。”
话未毕,王通判一脚将他踹倒,“眼下哪顾得上这几个小贼!蔡夫人才要紧,快让禁军来救火,若蔡夫人有闪失,我们全都要完!”
王通判随即率众衙役离开,索超也紧随其后。
卢家宅院内仅剩卢俊义与众人,还有十余具衙役 ** 。
“收殓这些尸首,交予官府。”
卢俊义目光冷冽看向李固,“此人叛主,今后不得踏入卢家一步!”
翠云楼外,王通判领人赶到,发现梁中书亦在场。
“中书大人……”
王通判欲解释,却被梁中书一脚踢开。
“火烧眉毛了,还说什么?快救人!”
“是!即刻分队行动,一半灭火,一半护持夫人撤离!”
楼内,时迁正要撤离,忽闻女子呼救。
他循声而去。
火势蔓延之际,一名身形娇小的婢女吃力地扶着蔡夫人向外撤离。
翠云楼表面看似火光冲天,实则并未造成太多伤亡。
原来,昨日赵言已提醒时迁谨慎行事,切勿伤及无辜。
时迁遵从指示,优先点燃无人的仓库,待那边火势渐起,楼内的大多数宾客早已察觉异常,迅速撤离。
然而,蔡夫人今日的命运颇为坎坷。
她本打算像昨日一样,在翠云楼宴请大名府的官员家眷。
火情突发,贵妇人们惊恐四散,蔡夫人亦未能幸免。
面对汹涌的人流,平日养尊处优的她毫无应对经验,竟被踩倒在地,扭伤了脚。
勉强站起后,屋内已空无一人。
蔡夫人踉跄前行,却不知逃生需掩鼻低身以避烟雾,很快便因浓烟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