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英看着眼前扶老携幼的灾民,不禁泪湿眼眶,“兄长,这些人实在太可怜了,希望能有人帮帮他们。”
赵言沉默片刻,“到了东京又能如何?朝廷只会把年轻力壮的人招募进军队,至于老人和孩子……怕是连走到东京都会饿死在路上。”
琼英惊呼:“为何如此无情?”
琼英目光盈盈地拉了拉赵言的衣袖,“哥哥,咱们帮帮他们好不好?”
赵言略一思索,梁山如今并不缺物资,而是人手不足。
眼前的灾民岂不是现成的劳力?他唤来阮小七,让他速回梁山告知众头领,务必想办法引导这些从沧州来的灾民前往梁山。
阮小七领命离去后,赵言一行人面对蜂拥而至的灾民,也只能指引他们往南走,那里有梁山水泊正在接纳难民。
逆着人流前行,他们抵达了清河县城。
城门外驻守着数支队伍,严查入城人员以防灾民混入。
进城后,赵言才发现今日是元宵佳节,街道两旁的商铺挂满了五彩花灯,气氛热闹非凡,虽不及东京的规模,却也充满喜庆之意。
众人寻了客栈安顿下来,在大厅用餐时,琼英望着桌上美食却没了胃口,满心挂念着路上所见的灾民。
赵言知她心善,便让她回房歇息。
入夜,清河县城灯火通明,街巷人声鼎沸。
林冲与焦挺早已外出赏灯,那两位女军亦兴致勃勃,赵言遂准许她们同往,自己留下陪伴琼英。
次日,赵言来到琼英门前轻叩,待她回应后步入房内。
见琼英无所事事地靠在床上,便提议带她一同逛街观灯。
起初琼英不愿,最终还是被赵言半劝半拉地带出了门。
夜幕降临,街边挂满了形态各异的花灯,映照得整条街道五彩斑斓。
琼英本是心性纯真的少女,尽管白天目睹了灾民的苦难景象,但此刻面对这般热闹场景,很快就将那些忧愁抛之脑后,欢欢喜喜地与赵言一同游赏。
他们漫步于灯火辉煌的街道,欣赏着每盏精致的花灯,还不时驻足观看路旁杂耍艺人的表演,或品尝各种小吃摊上的美食。
琼英因晚饭尚未进食,早已饥肠辘辘。
于是,她拉过赵言来到一家售卖元宵的小摊前坐下,两人各自点了一碗。
当老板端上两碗热腾腾的元宵时,那圆润饱满的模样立刻勾起了食欲。
即便刚刚吃过晚饭的赵言,此刻也忍不住动筷;而对于空腹的琼英来说,更是食指大动。
她轻吹几口热气,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元宵,细腻的芝麻馅缓缓溢出,眼看要融入汤汁之间。
她连忙一口吞尽余下的部分,却不料被滚烫的馅料烫了个措手不及,赶紧对着嘴边扇风降温。
几颗元宵下肚,再喝一口温热的汤水,即使身处寒冷冬夜,两人仍觉得全身暖洋洋的。
正当二人吃得尽兴之时,突然听到人群里传来一阵 * 动。
只见一名年轻女子跌跌撞撞地冲出来,身后的两名健壮侍女挥舞着棍棒紧随其后,而紧跟她们的是一名体态丰腴、衣饰华丽的中年妇人。
“快抓住那个丫头!”
中年妇人气势汹汹地喊道。
两名侍女闻声立刻追赶上去,那女子慌不择路,在奔跑途中绊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卖元宵的小摊旁边。
两名侍女冲上前,举起棍棒毫不客气地朝女子身上击打。
女子痛呼数声,最终无力地趴在地上低声啜泣。
周围的围观者见状,无不感叹此女容貌出众,即便落泪也显得楚楚动人,令人顿生同情之心。
这时,那中年妇人也慢慢走近,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地上的女子……
中年妇人厌恶地瞥了哭泣的年轻女子一眼,冷哼一声:\"哭哭啼啼的,在大街上成何体统?你以为这样就能博取同情吗?\"
旁边站着的两个女仆立刻应声,举起手中的棍棒就要继续施加惩罚。
正在吃元宵的琼英实在看不下去,从腰间的锦囊里掏出两颗鹅卵石,精准地击中了两人的手腕。
棍棒掉落,吓得那妇人四处张望。
\"是谁?\"妇人高声质问,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
琼英站起身,坦然说道:\"是我。
你如此欺凌弱小,我自然要管。”
妇人气愤地回道:\"这是我家的事,关你何事?\"
琼英毫不退让:\"即便你的家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为何要这般对待她?\"
妇人趾高气扬:\"她是我的丫鬟,整日 ** 我家老爷。
今日更是在房内被我当场捉住,她还有何话可说?\"
琼英一时语塞,这时年轻女子抬起头,眼中含泪:\"夫人冤枉,实是老爷趁您不在时意图非礼于我,我奋力逃脱,您却仍要责罚。”
妇人冷笑:\"若不是你这妖娆女子,他怎会对你另眼相看?\"
那中年妇人轻蔑一笑,看到年轻女子再次落泪,脸上的嫌恶更甚。
她转向身边的女仆,冷声道:“把她拉走,回去好好教训!”
“姑娘,请帮帮我!”
年轻女子被两名健硕的女仆架住,四周无人相助,唯有琼英站出来为她说话。
琼英看着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脑海中浮现出路上遇到的饥民,他们无力相救,难道现在连她都不能帮忙吗?
琼英咬牙决定出手,毅然挡在中年妇人身前。
“丫头,这事不关你的事!这女人是府里的下人,我爱怎么处置都行!”
中年妇人气呼呼地说,若非顾虑琼英先前投掷石块的能力,她早就命人驱赶这碍事的小姑娘了。
琼英心软,但清楚外人无权干涉主家事务。
她略作思考后,灵机一动:“我听说你担忧她影响老爷,不如把她的卖身契转给我吧?以后她不在府里,你也免去这份烦恼。”
“这……”
中年妇人稍加思索,觉得此法可行,既能摆脱麻烦又能赚一笔,“三十贯如何?”
“好!三十贯就三十贯!”
琼英点头答应,却发现腰间的钱袋竟落在随行女侍手中。
“小姑娘,你到底付不付得起?”
那中年妇人冷哼一声:“若无银两,就莫要浪费我时间,大不了我另寻买主,听说那矮冬瓜尚未婚配,与这位狐媚子倒也算般配!卖给他的话,我还可便宜些!”
“你只管放心,三十贯绝不会少你的。”
琼英瞪了妇人一眼,随即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赵言。
赵言自然不愿她难堪,便从怀中取出三个十两的银锭递过去。
琼英接过银子,直接扔给妇人。
妇人掂了掂重量,满意地点点头,命女仆入内取文书。
趁此机会,琼英扶起那女子,在卖元宵的摊位旁坐下。
待女仆回来,妇人在桌上草拟转让文书,签押完毕后将文书与女子的契约一同交给琼英。
妇人离开后,琼英见女子满脸泪痕,又沾染了些灰尘,便递上手帕。
“多谢姑娘相助。”
女子道谢一番,接过手帕擦拭泪水,那楚楚动人的模样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琼英察觉四周男子的目光,脸色微微不悦,转身看向赵言,却发现他低头专注地吃着汤圆,对女子毫无兴趣。
琼英嘴角露出笑意,转向女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轻声答道:“奴家姓潘,名金莲。”
话音未落,赵言突然被汤圆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琼英连忙帮他拍背,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兄长,这汤圆真有这么美味吗?”
赵言抬起头,看了眼琼英刚刚救助的女子,低声说道:“罢了,此事与汤圆无关。”
只觉得她确实生得娇媚动人,但每当想起她的名字,赵言心中总会泛起一丝莫名的异样。
那 ** 梅...
家中已有“梅”
,如今“金”
又出现在身旁,或许接下来就是“瓶”
了吧。
赵言回忆起来,依稀记得《 ** 梅》里的故事。
李瓶儿本是梁中书的小妾,因梁中书夫人嫉妒心强且手段狠辣,不少婢妾都惨遭杀害,被埋在后花园中。
尽管身为妾室,李瓶儿难以接近梁中书,只能和养娘住在外书房。
后来宋江攻陷大名府,李逵在翠云楼大开杀戒,梁中书一家几乎灭门。
梁中书夫妇侥幸逃脱,李瓶儿则带着大批珠宝与养娘逃往东京投靠亲友。
当时东京的花太监正打算为侄儿花子虚完婚,经媒人撮合,李瓶儿嫁给了花子虚做正妻。
之后花太监退休返乡,花子虚与李瓶儿迁居清河县,其宅院就在西门庆家隔壁。
...
即便梁山已落入自己掌控,日后攻打大名府的事仍遥不可及。
赵言暗自思量,不知能否凑齐这“ ** 梅”
。
琼英忽然出声唤他,发现赵言一直凝视着 ** ,心中顿感不适。
少女喊过后,见赵言未回神,伸手想去拉他的脸颊,恰巧迎上他的视线。
她察觉其中毫无平日男子的好色之态,反而一片宁静,不禁疑惑:这位兄长这般注视 ** ,莫非真不是贪图美色?
** 被赵言注视得有些局促,内心同样感到不解。
从小她便容貌出众,男人见了多会指指点点,或故作随意偷瞄,或露出猥琐笑容。
鲜有人像眼前此人,目光平和,却又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在赵言看来,这女子虽美,却远不及李师师。
他对李师师的倾慕早已根深蒂固,因此面对眼前之人,只觉平淡无奇。
他的眼神清澈,毫无一般男子的轻佻之态。
此前他凝视此女时,心思全在李瓶儿的事情上。
最初,他并不打算接纳这个女子,毕竟她有“千古第一 ** ”
的恶名,令人印象深刻。
然而,由于李瓶儿的缘故,他忽然想起《 ** 梅》中的情节:如果她真是书中的那位,那么就不会像刚才那样被那中年妇女羞辱并扬言卖给她做仆人了。
这正是《水浒传》里的情节!
在《 ** 梅》的故事里,西门庆与张大户的妻妾暗通款曲,后来事情败露,张大户为了掩饰关系,竟将她许配给了胆小懦弱的武大郎。
而武大郎因惧怕张大户的权势,对二人的私情隐忍不言,直至张大户去世,这对男女才被迫离开清河县,迁往阳谷县。
两者对比鲜明,《水浒传》里的 ** 起初尚懂得维护自身尊严,至少敢抗拒张大户的侵犯。
但眼前的这位女子,其处境显然更接近于《 ** 梅》中的描述。
“妹妹,既然你救了她,打算怎么安置她?”
赵言问琼英,“别忘了,我们要去沧州,这么娇弱的女子怎能随我们一同骑马赶路?”
“这……”
琼英一时语塞,眉头微蹙。
“兄长,要不我们在清河县找个稳妥人家寄养她?”
话音未落,那女子忽然跪地叩首,泪流满面地诉说道,
“两位恩公,恳请带上我离开此地。
张员外在清河县权势滔天,若我留在此处,他定会
“姑娘,快请起身。”
琼英急忙扶起了她。
琼英仔细打量着这位年轻女子,又瞥了眼赵言,说道:“兄长,我倒是有个主意。”
“你莫不是又要胡来?”
赵言有些无奈。
“这怎能算是胡来呢?”
琼英笑着回应,“如今李师师身边只有一个春梅侍候,你不觉得不够吗?不如让金莲也去服侍师师姐姐如何?”
要是能把这位姑娘和庞春梅都送到李师师那里当丫鬟,再加个李瓶儿,春梅不就凑齐了吗?
赵言看了一眼那位姑娘,只见她神情紧张不安,脸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十分可怜,只好点头答应了。
“罢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既然你已经救了她,那就一起带走吧。”
“多谢兄长!”
琼英顿时喜笑颜开,还特意为她添了一碗汤圆。
三人吃完后,由于那位姑娘是本地人,赵言和琼英便让她引路,在街头赏灯。
那姑娘刚换了主人,对琼英和赵言的性情还不了解,一路上小心翼翼地介绍着清河县的各个地方。
三人顺着街道走到一个街口,看到前方围了不少人。
琼英生性活泼,见到此景立刻挤进人群看热闹,赵言怕与她走散,也护着那位姑娘跟着挤了进去。
到了前面,只见几个泼皮无赖围住了一个挑担卖炊饼的矮胖汉子。
那汉子不足五尺高,相貌丑陋,头大身小,上身长下身短,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俊不禁。
“大哥,那个卖炊饼的汉子名叫武大郎,因排行老大,大家都这么称呼他。
又因为他长得特别,还有个绰号叫‘三寸丁谷树皮’。”
那位姑娘低声向赵言介绍道,“刚才张夫人提到要把我贱卖了,指的就是他。”
赵言先遇上了**,接着又碰到了武大郎,今日这运气实在难以判断是好是坏。
心中感慨之际,围住武大郎的几人并未立刻动手,而是开口说道:“武大,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只因你的兄弟伤了县里的机密后逃逸,我们不过是遵照命令行事。”
随后,为首者向旁边示意,几人立刻上前将武大郎的蒸笼踢翻,热腾腾的炊饼散落满地。
眼看这些无赖准备继续施暴,赵言迅速站出,挡在武大郎身前。”
诸位,既然已经破坏了人家的营生,又何必再动手伤人?太过分了!”
然而,对方并不买账,一个泼皮首领见赵言衣着华贵,生怕得罪权势之人,急忙制止同伴,“这位员外,这人的兄弟打了机密后逃走,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想让他回来平息此事,您最好别多插手。”
赵言刚欲回应,身旁的琼英已忍不住大声质问:“在光天化日之下欺凌弱小,还有没有王法?员外,替大家主持公道吧!”
周围人群也纷纷议论起来,“武二伤人,为何迁怒武大?这还有没有天理?”
“武大不过是个卖饼的小民,有本事去找武二理论!”
“这两兄弟情深,看他们如何对付你们!”
尽管激起众怒,那泼皮首领依旧镇定自若,“你们争辩无益!这是机密大人授意的事,今日若不教训武大,明日我们都会被关进大牢,那时你们岂不是得养活我们?”
说着,他高声朝四周喊话。
那为首的混混随即露出一丝冷笑,对赵言说道:
“罢了,你这员外既然非要多管闲事,就别怪我们下手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