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今日怕是要下雨,你若是还要去便备上马车。”
“弟弟记住了。”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走到半道上,还回过头不舍得看了他一眼。
望着慕谨言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才走出了前厅的垂花门。
慕谨言看着他失落的背影,等人消失在影壁之后,才低声道:“若不知萧墨予还躺着,我今日就陪他去了。”
“近日事多,不去也好。”容绫陪他慢慢走着:“你先去睡会吧。”
“不睡了,想陪陪你。”
一进山澜堂,他便看见花圃前扎着一个稻草人。
起初还以为是用来驱赶鸟雀用的,行至正面才看见扎在上面的弩箭和羽箭。
正堂廊前的桌案上放了一张眼熟的弓,并着一把弩机。
他上前看着那几支正中稻草人脑门的箭,又看了看她......
“已经这么久没碰过这些东西了,你竟一点都未生疏,若是让老师看见定是会想方设法的收你为徒。”
“你可真是抬举我了,哪能一点都不生疏?”她走过去拎起弩机:“天上的雀儿我都打不中了,殿下只看见了扎在上面的,却未看见脱了靶的。”
她将弩机横起,仰头瞄向天上的飞雀射了出去,惊的它们在半空好一顿扑腾......
片刻后落在地上的,只有那支弩箭......
慕谨言将弩箭拾了起来,又放回她的手中:“早知今日该带你去狩猎的。”
“那怕是要沦为整个上京城的笑柄......”
“......你继续吧。”
慕谨言搬来了一张躺椅坐在小案前,安静的看着她。
他不想在此刻当她的老师,她并非什么都不懂,自己只需要陪着她便好了。
等忙完这一桩案子,再邀上灵言去东溪山狩猎,也好让他的阿绫尽尽兴。
“你练这半天,可觉得身体有不适之处?”
她放下手里的弩机,侧过身道:“除了肩膀有些酸,旁的倒没什么。”
“那看来是恢复的不错,正巧我有件礼物准备了许久了,待日后空了去歇园再送你罢。”
“什么礼物还得等到那时再送?”
慕谨言往后一躺,双手垫在脑后:“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此刻还是先专心把射术练回来。”
树荫光影映照在他脸上,他阖起双眸预备在此小憩一会儿。
......
等诏书下来是四日后,原以为此事经过朝中的那些老家伙层层审批,怎么着也得拖上半个月,没想到这么快批了下来。
萧墨予养了这几日也能下床了,一听殿下要出门便紧着过来为他更衣束发。
一穿上这套亲王袍,她总觉得这人连眉眼处都多了几分凌厉。
等萧墨予一出门,他又跑到她跟前:“先前从未问过你,你觉得我是穿朝服好看,还是常服好看?”
她脱口而出:“自然是常服。”
委实是因为看惯了他在府里时,一半束起,一半墨发随意散在背后的样子。
只要是被紫金冠全束起来时,必是有什么正事要办......
“此番父皇是在帮你呢,先前的名声被你败坏的够呛,经此一事应当也能让朝中大臣的笔停一停了。”
他摇了摇头:“你还是太不了解他们了,先前疑我要造反一事,父皇始终没有给他们一个说法。就算这案子办的再好,也抵消不了他们的疑心。”
容绫微微叹息:“罢了,不说这些了,等你办完了事要早点回家吃饭啊。”
“好,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马蹄糕的。”
“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待他出了门,容绫又将弩机翻了出来,这几日她勤加练习,终于未再有一支箭矢脱靶。
她抬起手臂,仰起头望向空中......
这次落下来的是两只鸽子......
一只死的透透的,一只落在她跟前歪着脑袋,滴溜着两只豆豆眼好奇的打量她。
容绫顿觉奇怪,又抬头看向天边。
因着她方才射出的一箭,鸟雀皆被惊飞。
离这只鸽子几步之远便是她方才打下来的那只,它竟不知恐惧,还往她跟前走了两步。
容绫蹲下身,平视着它才发现这只灰溜溜的鸽子腿上,绑了一个小小的竹筒。
她伸出手,灰鸽子便跳了上去。
嚯......坠手......
她忙伸出另一只手扶住,转身进了屋把它放在了方桌上,小心翼翼的解开了小竹筒。
一纸宽的纸条上写了四个字“元宵佳节”。
她看着这笔迹才知晓这是祝照白养的小东西。
“你认识我?”
“咕咕。”
她放声笑了出来,虽未见面,但胜似相见。
这小东西着实有灵性,她都有点不舍得放走了。
容绫站起身,小东西又歪着脑袋看她。
“你先在这等着。”
它好似真的听得懂一样:“咕咕。”
她走出去先把地上死透的那只丢进了厨房里,又从米缸里抓了一把大米,盛了一瓢水走了回去。
将东西放在它跟前,它便认真的啄了起来。
祝照白的动作当真是快,这才短短八日就把消息给她送了过来。
......
慕谨言回来时天色将擦了黑,一步入正厅就看见她坐在太师椅上逗鸽子玩。
行至她身边,将带回来一包马蹄糕放在她手边:“这是?新宠?”
容绫同他解释了这鸽子的来历,又将它带来的一张小纸条递给慕谨言,他看完后便顺着烛火燃了那张纸,灰烬在桌上落了一小片。
她抱着鸽子问道:“事情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我先换身衣服,先前怎么没觉得这身朝服这么重,这天气又热,穿这身出门当真是遭罪。”
“大抵是因为先前没穿的这样久罢。”
“许是这样。”
不多时,他将一身行头换了个遍。
拆了紫金冠,用那支黑檀发簪在脑后束了了一个松松的发髻。
容绫看着他,果然还是这般顺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