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外。
紧接着,清军炮营处,数十余门大炮炮口猛然冒出一股白烟,次第轰鸣起来。
“轰隆,轰隆!”
太原城墙在震耳欲聋的爆炸中剧烈颤抖,城墙上的守军耳鼻渗血,跌撞着扑向垛口。
几轮炮击过后,待到硝烟散去,太原守军有些骇然的盯着东北段城墙处被红衣大炮轰开的巨大缺口。
城外的建奴军队爆发出了惊天的嚎叫声,疯了一般向轰开的城墙处涌来!
“顶住缺口!防止建奴攻上城墙!”陈永福艰难的从城墙上爬起来,嘶吼着挥刀前指。
只见东北段城墙被撕开丈余宽豁口处,数百名镶白旗清军如蚁群攀附云梯,重甲巴牙喇步兵以巨盾护身,顶着城墙上不断滚落的滚木礌石向上猛冲。
太原守军连忙抬着大锅,将烧沸的金汁(粪水混合毒物)倾泻而下,在城墙下清军士卒凄厉的惨叫声中,清军先锋的脸颊瞬间溃烂见骨,却仍有后续清军踏着尸体跃上城头!
“先登”,这可是能够改变自身命运的大功劳,两百旗的旗丁们像疯了一样向上猛攻。
阿济格神情残暴的盯着轰塌的城墙豁口处激烈的拉锯战场,扭头冲着一旁的传令旗丁道:“让其他几门的绿营兵,也开始攻击!”
震天的喊杀和哀嚎声响彻全城,让太原城镇守其他几个城门的守城将领们都神经紧绷,呼吸急促的盯着城外还未进攻的满清军队。
随后,他们就看到,几匹传令的战马行来,城外的绿营汉军也开始竖起云梯,派遣士卒,开始蚁附攻城。
阿济格对绿营可没有那么优待,红衣大炮一门都没有给这些绿营汉军分配,只让他们用人命去进攻城高墙厚的其他太原几门。
而绿营兵在满清督八旗战官的监督下,只能玩命的向上进攻!
但是太原其他守城的副将们,虽然也在拼死抵抗,不过他们的耳边似乎隐隐约约,总能听见太原东门那连绵不绝的红衣大炮的轰鸣声。
喊杀声持续了一天,直到黄昏时分,满清军队才退了下去,陈永福盔甲上布满了刀枪划痕和被火炮熏黑的焦黑,他疲倦的跌坐在地上,盯着东门那段城墙缺口出横七竖八,层层叠叠的双方士卒的尸体,大口喘气。
“大人,鞑子退了!”一名身穿破烂棉甲,脸色被熏黑的亲兵跑来向陈永福禀报道。
陈永福拄着雁翎刀艰难起身,开口安排道:“快去派人加固城防,修补城墙上破损之处,将尸体分散丢下城墙,明日建奴肯定还会进攻的!”
“是!”那名亲兵抱拳答应了一句,扭头匆匆离开。
随即陈永福拖着疲惫的身体,又去督查守城物资的补充,一直忙到天黑,这才疲惫的连甲胄都没脱,就在太原城东门处,和甲而卧,抓紧时间休息起来。
而太原城西城永宁门处。
“吱嘎”
永宁门城门开了一个小口,一名士卒一身黑衣,闪身从门内行出,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随即,永宁门悄然关闭。
……
满清镶红旗都统,此次攻打山西的主要人物之一的叶臣,正在西门处愤愤不平的喝着闷酒。
本次进攻山西,他镶红旗在旗主满达海的指示下,作战勇猛,连克山西数座府县,一直打到了省会太原城下。
结果那个该死的英亲王阿济格,仗着自己资历老,又有如今如日中天的摄政王多尔衮给他撑腰,不仅不让他参与东门的主攻,还将他调来西门,而且连攻城利器“红衣大炮”都不给自己配几门!
摆明了不想让他抢夺这次攻下太原城的功劳!
郁闷的叶臣只能带着镶红旗的旗丁,作为督战队伍,站在后面看着那些投降过来的绿营汉军在前面攻城送死。
“狗东西阿济格!你不得好死!”叶臣重重的一捶桌子,低声咒骂道。
“报,统领大人,太原城内有士卒来此!”一名亲兵旗丁走进帐内,低声对着叶臣禀报道。
“哦,带他进来!”叶臣精神一振,似乎有一些良好的预感。
随后,一名有些畏畏缩缩的士卒被镶红旗旗丁给带进来,叶臣站起身来,露出一抹笑容,开口说道:“哦,你不必紧张,汝深夜到此,想必是有要事吧!”
随即他倒了一杯酒递给这个士卒,示意他喝下去。
那名顺军士卒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违抗叶臣的命令,颤抖着双手,接过酒盅,仰头一饮而尽。
随即他抹了抹嘴,也不太紧张了,开口说道:“回……回禀大人,我家将军张雄,命我来向将军禀报,今夜三更时分,他会秘密打开永宁门,决议向大人投降,请大人到时候做好准备!”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好好好!本统领知道了,没有你什么事了,下去领赏吧!”叶臣闻言,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命令亲军旗丁将这名传信的士卒带下去,叶臣立马秘密点起了五百骑兵,披挂全副甲胄,并尽点镶红旗所有人马,在黑夜中秘密出营,埋伏在太原西城门永宁门附近,就等着张雄打开城门,就可以一拥而入,拿到这攻打太原的首功。
至于和他一起的绿营汉兵,叶臣将他们安排在了最后,送死这些汉兵可以冲锋在前,至于这种实打实有功劳的事,还得是人家镶红旗自己旗丁们亲自来!
……
深夜,月色被阴云笼罩,天色一片昏暗。
张雄带着数十名亲兵,在黑暗处静悄悄地靠近了永宁门。
“站住,是谁!”
一名守门的老卒猛然低声喝道。
被吓了一跳的张雄还未说话,他身边的亲兵就低声斥责道:“张将军来巡视城门防守情况,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那名老卒吃了一惊,他点起火把,走上前来,当看到一脸阴沉的张雄之时,连忙跪倒行礼道:“小的没看到将军来此,请张将军恕罪!”
张雄对着一旁的亲兵使了个眼色,很快有几名亲兵缓缓踱步,行至这个守卒身后,缓缓从袖中抽出了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