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晨钟第三次未响时,守城门的老兵发现铜钟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痕。他伸手触碰的瞬间,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钟体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嗡鸣,惊得城墙上的流萤群四散奔逃——那些曾象征江挽月守护的银蓝光点,此刻竟透着病态的幽绿。
“结界...在松动!”萧云舟握紧星砂短剑,赤瞳映着北方天际翻涌的墨色云层。少年铠甲下的星砂印记灼烧如烙,掌心的短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剑身上的曼陀罗纹路被灰雾蚕食。他想起三日前苏瑶传来的密信,北疆雪原的冰层下,无数黑尖曼陀罗正刺破冻土疯长。
沈清辞的传人萧砚秋踉跄着撞开占星阁大门,龙纹星纹笔在她手中剧烈震颤。羊皮纸上的星图早已扭曲,代表古神封印的星辰裂痕密布,而象征江挽月的流萤星,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北方星轨彻底紊乱!”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古神的余威...比我们预想的更可怕!”
长安城外的曼陀罗花田沦为炼狱。黑紫色果实挂满扭曲的藤蔓,每颗果实表面都浮现着人脸般的纹路。误食果实的百姓瞳孔泛黑,皮肤下涌动着灰雾,他们机械地挥动农具,将锋利的镰刀对准昔日的邻居。“别过来!”卖花女阿巧蜷缩在废墟中,琉璃般的眼睛里倒映着同伴扭曲的面容,手中紧攥着半朵尚未被腐蚀的银蓝曼陀罗。
北疆雪原上,苏瑶的兽骨图腾迸发刺目幽光。巫女赤足站在沸腾的冰湖上,发丝被寒风吹得凌乱,裙摆处的噬月纹旧伤隐隐作痛。当她用灵力斩断一株黑尖曼陀罗,断口处喷出的不是汁液,而是腥臭的灰雾,雾气在空中凝成水晶棺少女的笑脸:“双生圣女的守护...也不过如此。”
萧承煜的玄铁剑劈开灰雾人形,帝王冕旒下的眼神布满血丝。铠甲缝隙渗出黑血——那是古神腐蚀的征兆。“传朕旨意,所有祭司在星月祠布下镇魔阵!”他的怒吼被寒风撕碎,剑锋所指之处,刚被净化的土地又迅速长出黑紫色藤蔓。
深夜,萧云舟在修补结界时突然踉跄跪地。星砂短剑彻底失去光泽,他望着掌心逐渐淡去的星砂印记,耳边响起江挽月消散前的叮嘱。就在绝望蔓延的刹那,万千流萤突然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他头顶凝聚成少女虚幻的轮廓。
“哭丧着脸做什么?”江挽月的声音带着熟悉的狡黠,荆棘冠冕的星砂倒刺轻轻敲了敲他的头。她周身的光芒虽微弱,却依旧固执地驱散着灰雾,“裂缝在极北冰窟的核心,那里...有古神最后的意识。”流萤群组成地图的形状,标记直指水晶棺所在的深渊。
阿梨的琉璃灯盏炸裂成冰蓝色碎片,北疆巫女却将碎片刺入掌心。“雪原的先祖啊,请赐予我洞察黑暗的力量!”随着咒文,她瞳孔中浮现出古神意识的流动轨迹——那些渗入大地的灰雾,正通过黑尖曼陀罗的根系,将整个中原编织成巨大的献祭阵。
暗处,幽绿瞳孔的流浪猫蹲坐在果实累累的藤蔓间,爪子下压着正在跳动的灰雾心脏。它舔舐着爪尖的黑血,喉咙里发出得意的呼噜声,尾巴扫过地面,新的噬月纹如血管般在土地下蔓延。而在极北冰窟深处,水晶棺少女的指尖抚过镜面,镜中长安城的结界已摇摇欲坠,只待最后一根稻草落下。
“这次换我来照亮你们的路。”江挽月的残念化作银蓝箭矢,射向最浓稠的灰雾。她的笑声混着流萤的嗡鸣,在守护者们耳畔响起:“记住,信仰的光芒...永远不会真正熄灭。”然而,当她的力量触及古神意识的瞬间,整片天空突然被染成墨色,更可怕的黑暗,正在深渊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