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浑身是伤的躯体,在路人惊恐的目光中蹒跚走出医院大门。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不停,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未接来电——都是疗养院打来的。颤抖着回拨过去,院长的声音带着哭腔:\"您可算接电话了!您姑姑...她明明还好好躺在病床上!\"
这句话如五雷轰顶。我僵在原地,耳边传来救护车尖锐的鸣笛。转头望向身后正在拆除的医院废墟,挖掘机的巨臂正卡在扭曲的钢筋里,渗出暗红液体,仿佛这栋建筑在流血。
回家后我连夜查看新闻,却发现所有关于这家医院的报道都在今早被删除得干干净净。电脑突然自动弹出一段加密视频,画面里是被拆除的医院旧址,月光下,那些本该化为灰烬的怪物正从瓦砾堆里缓缓爬出,而站在最中央的,是完好无损的姑姑。她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嘴唇开合间,我读出了她的口型:\"你以为真的结束了?\"
次日,我接到一份匿名快递。拆开后是枚生锈的胸牌,上面印着\"第七病栋值班护士\",还有一张泛黄的合影——二十年前的姑姑穿着护士服,站在如今的院长身边,两人的手都搭在一个昏迷的少年身上。而那个少年,正是我在医院监控里看到被拖进实验室的身影。
深夜,床头的台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指甲抓挠墙壁的声音,我摸到枕头下的水果刀,却听见衣柜传来熟悉的咳嗽声。那是姑姑的老毛病,她总说肺里像塞了团棉花。衣柜门缓缓打开,穿着病号服的姑姑歪着头凝视我,她脖颈处的针孔还在渗血:\"好孩子,该帮姑姑一个忙了...\"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姑姑常说的话:\"有些东西烧不干净的。\"月光穿透云层的刹那,我看见她背后伸出无数腐烂的手臂,而自己的影子,正在地板上诡异地扭曲变形。
我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手中的水果刀微微颤抖。姑姑的身体开始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虫子在蠕动。她缓缓向我逼近,嘴里喃喃自语:“他们需要新的容器……你最像我,一定能帮到大家……”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猛地转头,看见玻璃上倒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是那个面容模糊的主任医师!他的手术刀抵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眼神却死死盯着姑姑,仿佛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姑姑停住脚步,转头与主任医师对视,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主任医师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只留下玻璃上那道深深的刀痕。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然而,喘息声中混入了另一种声音——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吟唱,又像是某种古老仪式的咒语。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发现墙壁上的裂缝中渗出黑色雾气,在空中凝聚成一行血字:“第七病栋,永不终结。”
第二天清晨,我鼓起勇气回到医院旧址。工人们告诉我,昨晚这里发生了离奇的事故,所有的拆除设备突然失灵,还有人听到了诡异的哭声。更奇怪的是,原本被夷为平地的地方,竟重新出现了半截焦黑的墙体,上面依稀可见“7”这个数字。
我开始疯狂调查姑姑的过去,发现她年轻时确实在这家医院工作过。但所有的档案都显示,她早在二十年前就因医疗事故去世了。唯一的线索是一份泛黄的报纸,上面刊登着一则讣告,讣告旁边有张照片,照片里的姑姑站在医院大楼前,嘴角的笑容与昨晚如出一辙。
随着调查的深入,我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出现异样。每当夜幕降临,脖颈处就会浮现出和姑姑一样的针孔,脑海中不断闪现陌生的记忆片段——冰冷的手术台、痛苦的尖叫、还有那个神秘的“第七病栋”实验。
一天深夜,我被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惊醒。走出房间,整栋楼的住户都站在走廊里,他们的眼神空洞,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该回第七病栋了……”我想要逃跑,却发现所有的出口都被黑色雾气笼罩。
在雾气中,我看到了姑姑、主任医师,还有那些曾经追杀我的怪物。他们站在一起,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姑姑向我伸出手,轻声说道:“来吧,孩子。第七病栋需要你,这场永无止境的实验,也需要新的参与者……”
黑色雾气将我吞噬,最后的意识里,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原来,我从来都不是旁观者……”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又一座医院悄然开业,门口的霓虹灯闪烁着“第七病栋”四个猩红的大字,等待着下一个踏入其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