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被铁链锁在旋转木马的中央立柱上,手机信号彻底中断。小丑掀开面具,露出陈警官腐烂一半的脸,他举起沾血的同学录,泛黄的纸页自动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用活人指甲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新的一行正是“苏眠”。
“知道为什么是39人吗?”陈警官的喉管发出漏气般的声响,指向立柱上的刻痕,“三十年前,这所游乐场的施工队活埋了38个童工,而第39个……”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烙印的数字“0”,“是监工的儿子,被父亲亲手献祭给了地缚灵。”
旋转木马突然逆向转动,铁链摩擦声中,七个失踪者的身体开始渗出黑色黏液,逐渐融入木马雕刻的纹路里。苏眠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脸变成立柱上模糊的血字,而那些字正缓缓蠕动,拼凑成新的坐标——市中心的钟楼。
凌晨三点,钟楼的报时声变成刺耳的尖叫。苏眠挣脱铁链时,手机收到一条来自“0号”的短信:“去钟楼顶层,找到真正的毕业照。”她爬上布满尸蜡的楼梯,顶层平台中央躺着一具水晶棺,里面是个穿着民国校服的男孩,胸口别着编号“0”的学生证,而他手中的合影上,所有面孔都在扭曲蠕动,唯独空缺的位置,正渗出她的倒影。
突然,整座城市的钟表同时停摆,手机屏幕集体亮起:全市39个学区的监控画面里,无数穿着古今校服的“学生”正从墙壁渗出,他们举着发光的同学录,朝着钟楼方向聚集。苏眠摸到棺底的暗格,取出一本封皮烫金的《终末毕业册》,扉页用血写着:“当39道冤魂归位,世界将成为永恒的教室。”
她颤抖着翻开内页,发现每一页都印着城市地图的分区,而当前页的“钟楼区”正被血色浸透。远处传来千万人的脚步声,那些由怨念凝聚的“学生”已爬上钟楼外墙,他们腐烂的手掌拍打着玻璃,嘴里哼唱着跑调的童谣:“一个两个三四个,数到三十九个……签了名字别想跑,永远留在毕业册……”
苏眠望向黎明前最黑暗的天空,突然想起心理学课本里的一句话:“当集体创伤具象化,整个世界都会变成它的祭品。”而此刻,她手中的毕业册正在发烫,空白页上,属于“第39个祭品”的位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她的名字……
苏眠用钢笔尖划破手掌,将鲜血按在《终末毕业册》的空白页上,血珠竟顺着纸纹汇成一幅老地图。地图中央标记着“启智女中旧址”,正是三十年前游乐场的前身。当她带着毕业册赶到旧址废墟,月光突然穿透云层,照亮残垣上刻着的校训——“以血为墨,以魂为纸,记取永世不忘的青春”。
废墟深处传来孩童的歌谣,她扒开瓦砾,发现地下密室里整齐排列着38具石棺,每具棺盖上都刻着童工的名字,唯独角落的空棺刻着“无名”。棺底散落着民国时期的同学录残页,其中一页用胭脂写着:“1937年冬,校长将逃学的我们活埋于此,说要让灵魂永远守护学校。”
突然,所有石棺同时震动,棺盖缝隙渗出黑发。38个穿着破烂校服的女孩从石棺里爬出,她们的脖颈都缠着勒痕,指甲缝里还嵌着当年掩埋时的泥土。“找到第39个了……”她们异口同声地说,腐烂的手指指向苏眠手中的毕业册,“校长说过,集齐39个灵魂,就能让学校在现世重生。”
这时,密室顶部的月光孔突然被阴影覆盖,一个穿着绸缎旗袍的女人倒挂在洞口,她脸上的皮肤像纸一样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名字——正是民国时期的启智女中校长。“好孩子,”她伸出枯骨般的手,“把毕业册给我,你就能成为新学校的‘校花’了。”
苏眠猛地将毕业册摔在地上,册页自动翻开,血字地图竟燃起蓝色火焰。她想起历史课本里的记载:1937年日军占领此地前,校长曾活埋38名学生献祭,试图用邪术守护学校,而第39个祭品正是她自己。此刻,校长的怨灵与游乐场的地缚灵早已融合,形成了跨越时空的诅咒循环。
“你们被骗了!”苏眠抓起燃烧的毕业册冲向校长,“她根本不是为了守护学校,是想让你们的灵魂永远为她所用!”火焰触及校长的瞬间,她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化作无数飞虫。而38个童工的怨灵突然顿住,她们低头看向自己腐烂的双手,眼中第一次浮现出困惑。
密室开始坍塌,苏眠抱着残存的毕业册冲向出口。身后,38个怨灵的身影逐渐透明,她们最后望向苏眠的眼神里,不再是怨毒,而是解脱的微光。当她跌跌撞撞跑出废墟,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手中的毕业册只剩下最后一页,上面的血字正在褪去,唯独“启智女中”四个字烧成了永恒的焦痕。
然而城市另一端,某所中学的新生群里,班主任突然发来一条消息:“欢迎新同学,请查收你们的电子同学录。”附件图标是一团蠕动的黑影,而此刻,无数学生的手机屏幕上,正缓缓浮现出第39个空白的名字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