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契再生)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林溪渗血的瞳孔。彩信视频里,她剪断红线的瞬间,供桌下渗出的尸水竟在地面绘出完整的阴媒血契——那些被银剪绞碎的红线碎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编织成绳,绳结处赫然系着她的生辰八字。视频最后一帧,沈家小姐腐烂的指尖划过镜头,指甲缝里卡着半枚棺钉,棺钉上刻着的“奠”字正滴着血珠。
后颈的曼陀罗纹路突然发烫,林溪摸到一片黏腻——伤口处竟重新长出玉镯的雕花雏形。她踉跄着撞开灵堂木门,只见院中的冥轿已变成真材实料的黑棺,棺盖缝隙渗出的不再是蜡油,而是带着体温的鲜血。七盏血烛插在棺椁四角,烛火里浮动着七张人脸,正是被活祭的外乡人魂魄,他们的舌头都被割去,只能对着她无声开合。
“血契用活人血画就,哪是银剪能断的?”祖母的声音从黑棺里传来,却混着年轻女人的冷笑。林溪掀开棺盖一角,看见沈家小姐的女尸抱着银剪蜷缩在棺底,银剪刃口反照出她的脸——左脸是林溪的模样,右脸却腐烂成沈墨卿当年被剜心的惨状。更恐怖的是,女尸胸口的血窟窿里,正插着那根系着红线的棺钉,红线另一端穿透棺壁,死死绑在林溪的心脏上。
老宅的地砖突然龟裂,渗出的尸水在地面汇成巨大的婚床图案。林溪看见无数条红线从墙缝钻出,像蛛网般缠向她的四肢百骸,每条红线末端都系着枚活人指甲——正是红嫁衣袖口缝着的那些。她挣扎着退到杂物间,却发现暗格里的《冥婚志》残页正在自动拼合,空白处用血写出新的批注:“阴媒血契,七魂为引,头七夜子时,活魂入棺方成囍。”
铜镜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镜中浮现出民国阴媒堂的全景。林溪看见年轻时的祖母跪在地上,姐姐沈墨卿举着银针正要剜心,而堂中悬挂的红嫁衣上,尸蹩纹正化作真正的虫子爬满墙面。镜中祖母突然转头,眼里流出的不是泪而是血:“当年我替她挨了半针,剩下的半针……该你还了!”
黑棺突然发出巨响,棺盖被顶开半寸。林溪看见沈家小姐的尸体正缓缓坐起,她腐烂的右脸贴着林溪的左脸,冰冷的舌尖舔过她后颈的曼陀罗纹路:“你的三魂已被我种下印记,就算剪断红线,阴契也会在你血液里重生。”说着,她抠出林溪左眼的曼陀罗血纹,那血珠竟化作枚银针,精准刺入林溪心口——正是当年沈墨卿没能用完的半根阴媒针。
院子里的曼陀罗枯藤突然开花,每朵花中都跳出个穿寿衣的纸人,它们举着写有“囍”字的灯笼围成圈,灯笼里燃烧的竟是林溪的生辰八字。黑棺开始自动向她滑行,棺盖上的棺椁印与她后颈的玉镯痕渐渐重合。林溪感觉心脏被红线越勒越紧,意识开始模糊,恍惚中看见祖母的魂魄举着银剪冲向黑棺,却被无数红线缠住,化作光点融入嫁衣。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棺沿时,手机突然再次震动。这次的彩信是段录音,背景音是纸扎轿夫们的 chant,而录音里传来自己的声音,却带着沈墨卿的尖利:“血契已入髓,阴婚……开始了——”与此同时,林溪后颈的玉镯彻底成型,镜面般的雕花里,清晰映出黑棺中自己穿着红嫁衣的倒影,嘴角咧开的弧度,和冥轿里的纸人分毫不差……
(下一章:林溪在黑棺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民国阴媒堂的婚床上,身上的红嫁衣绣满了活的尸蹩。床边站着穿黑袍的沈墨卿,手里拿着刻着林溪生辰八字的棺钉,而窗外飘着无数纸人,他们举的灯笼上写着:“恭迎新娘,阴世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