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压抑中滑向深冬。陈默的生活如同一潭绝望的死水。陈念恩变得异常懂事,小小的年纪就知道给沉默的爸爸倒水,给奶奶捶背。陈母看着儿子日渐消瘦、毫无生气的背影,只能在夜里偷偷抹泪。陈岚依旧奔波,努力维系着几个破碎的家庭,疲惫不堪。张磊的厂子勉强接了些零活,赵倩的微商生意成了主要收入来源。老周终于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但身体彻底垮了,离不开轮椅和吸氧。
这天,陈默刚结束一个夜班,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陋室。冰冷的寒意似乎能穿透骨髓。刚进门,陈母就红着眼圈递给他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声音发抖:“小默…法院…法院又传票了…”
陈默麻木地接过来,拆开。是杨雪再次起诉离婚的传票。诉状理由一栏,赫然写着:“夫妻感情确已破裂,被告陈默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与他人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出轨),严重伤害夫妻感情。” 附件清单上列着:“亲密照片若干”、“证人证言”、“酒店开房记录”。
陈默拿着传票的手,连一丝颤抖都没有。他甚至没有愤怒,只觉得一阵荒谬和极致的疲惫。出轨?他?在他为了那个女人的命倾家荡产、尊严尽失之后?在他被榨干骨髓、心死如灰之后?这世界还能编造出更可笑的事情吗?
“小默…这…这肯定是她们诬陷的!她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陈母气得浑身发抖,眼泪直流。
陈念恩怯生生地抱住奶奶的腿,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陈默把传票随手扔在桌上,像扔掉一张废纸。他疲惫地坐下,声音沙哑:“妈,没事。假的真不了。” 话虽如此,但他眼中没有任何想要抗争的光芒。他累了,太累了。如果离婚是最终的结果,如果这是摆脱那一家蛆虫的唯一方式,那就离吧。清白?名声?对他这个早已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人来说,还重要吗?
“怎么能没事!这是往你身上泼脏水啊!”陈母急得直拍桌子,“得告诉岚岚!告诉张磊!我们得去告她们诬告!”
“告?”陈默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拿什么告?妈,算了。随她们去吧。离了…也好。省得她们再来烦你和念恩。” 他只想清净,只想守着母亲和女儿,在这陋室里了此残生。至于杨雪泼过来的脏水,他连抬手去挡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岚和张磊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到陈默那副彻底放弃、任人宰割的样子,两人又急又痛。
“默子!你振作点!这明显是杨雪和那个毒律师搞的鬼!我们不能认!”张磊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我找人去查!那个什么狗屁徐刚,还有那些照片开房记录,肯定是假的!”
陈岚也急道:“小默,姐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这事关你的名声!我们不能让她们这么污蔑你!这次开庭,我们一定要去!一定要戳穿她们的谎言!”
陈默抬起空洞的眼睛,看着焦急的姐姐和好友,声音毫无波澜:“磊子,姐,别折腾了。没用的。她们能弄出这些东西,就不会轻易让我们戳穿。我…我真的累了。离了吧,离了,她们就消停了。” 他仿佛已经预见到了结局,只求一个快刀斩乱麻的解脱。
张磊和陈岚看着陈默这副模样,心如刀绞。他们知道,法庭上那口血和杨雪孕肚的刺激,已经彻底摧毁了陈默的精神支柱。他现在就是一具仅凭本能存活的空壳。再多的劝告和愤怒,也无法唤醒一个心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