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天字号包厢内,玄镜司的人都已经到齐。
上到主官下至司卫,统共八十多号人,摆了八大桌。
谢守正在点菜,呼啦啦点了一大堆,而且还专挑贵的点,真是一点不带客气。
点完了菜,他又惦记起东方起来:“林副使,殿下不是也要来吗?怎么人还不到?”
林倾月耳朵尖一动,笑说:“来了。”
话音刚落,东方起就推门而入,见众人都站起来恭迎,他摆了摆手:
“不必行礼了,都是自家兄弟一块儿吃个便饭,随意些就行。”
于是这些人就真的都不客气,一个个笑哈哈地和太子寒暄:
“殿下,您这次平安归来,咱们兄弟可真是太高兴!”
“就是,您不在的时候,兄弟们的赏钱都少了。”
“我们是真的敬重殿下,可不光是冲着您的钱啊!”
谢守正骂道:“一个个的不会说话,都给老子闭嘴干饭!”
他转头又来招呼东方起:“殿下快来,坐我旁边——大米你往旁边挪挪,给殿下让位!”
“大米你坐着不必让,我随便找个空。”东方起随便找个空,就把椅子挪到了林倾月旁边坐下。
东方起坐下后,第一句话就是问林倾月:“怎么样,晋王没为难你吧?”
林倾月道:“他倒是想为难,奈何没那个本事,我跟他说:你若肯付出性命,我这辈子都给你守坟,往后逢年过节,也会以妻子身份为你祭祀扫墓——你猜结果如何?”
东方起望着她笑:“如何?”
林倾月笑道:“他立马就同意和离了。比较东方宴可不是什么情圣,怎么可能为了我,放弃自己的性命?”
东方起附和了一句:“是啊。”
心中却觉得,东方宴实在蠢得可怜。若换了自己,即为夫妻便要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他举起酒杯,对林倾月道:“恭喜你,得偿所愿,恢复自由之身。”
林倾月爽朗一笑:“多谢。”
心中痛快,自然也要畅饮。
一杯下肚,她又倒了一杯,朗声对众人道:“从今日开始,我林倾月恢复自由之身!让那什么狗王爷,见鬼去吧!”
众人都举杯陪她痛饮,恭喜的声音不绝于耳。
整个包间的氛围也由此热络起来,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痛快畅聊,一不小心就醉倒了一片人。
大米喝多了,沿着墙角找老鼠洞,嘴里还嘀咕着:“怎么找不到门?没有门,我咋回家呀?”
谢守正抱着旁边的人嗷嗷大哭:“殿下啊,我不想当官了,我想给你看大门!”
恰好他抱的是衙门里看门的司卫大爷,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大人不行啊,您可不能抢我的饭碗啊!”
林倾月也有点醉意上头,却还嘲笑别人:“小花,你看到了没?这些人酒量都不行,一喝醉就成了那副德行。哎呀,大米你怎么撞墙了?你们快去拦着那只傻老鼠!”
谢守正正在哭,忽然又抬头问:“小花?那只狸花猫?猫呢,怎么许久不见?”
林倾月随口说:“不知道跑哪去了!”
谢守正道:“我昨夜听到外头有猫叫春,保不齐是被外面的小母猫给勾引走了!”
东方起忍无可忍,踹了谢守正一脚:“喝多了就滚回去睡觉,扯什么猫啊狗啊!”
谢守正指着东方起道:“殿下,你可不能养猫!你养了我,就不能再养别人!”
东方起叹息:“当初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东西!”
眼看着整个玄镜司要全军覆没了,东方起无奈地唤来了外头的守卫,吩咐将喝醉的人都送回去。
转眼间,包厢内的人已散尽,只剩下林倾月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
东方起悄悄地走过去,正准备将她抱走,她却猛地坐了起来,一双眼睛格外地明亮。
“你酒醒了?”东方起逗她,“刚才是谁说自己千杯不醉?牛皮吹过头了吧?”
林倾月慢慢地转头,眼神冷冷地盯着东方起:“本座在此,何人敢大声喧哗?”
东方起:“……”
他在林倾月眼前晃了晃手:“你清醒了吗?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你是……”林倾月眯了眯眼,猛地一拍桌子,“啪!”桌子碎裂,咣咣当当的碎了一地的碗碟。
“灵法仙君,你这无耻的伪君子!本座要取你的头!”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掌劈来。
东方起急忙抓住她的手,心有余悸地道:“别人喝多了最多发疯,你怎还要杀人啊?醒醒,我是东方起!”
“杀,所有违逆者,通通拖下去斩首!”她气势汹汹地吼着,拳打脚踢真的像个混世魔王。
东方起生怕她再闹下去,把整个酒楼都毁了,赶紧架着她往外走。
把人塞进马车里的时候,林倾月还在高呼:“违我者死!”
东方起一阵无语:这是在演大戏吗?
刚把人塞进去,马车都还没启动,她的脑袋又从车窗里冒出来,嘴里嘀咕着:“我不能被关在家里,我得去找师父。万一他又收了新徒弟怎么办?”
没办法办,东方起只好陪着她坐马车。
把人按回车里,他好声好气地哄着:“没人关你,这里是马车。你好好坐车,我送你回家。”
“回家?”她的情绪忽然又激动起来,“不行,我不能回去!我爹要把我关起来,我怎能束手就擒?我得去找我师父!”
“哎哎,不可翻窗!”东方起一把将人箍在怀里。
隔着衣料,怀中女子的温软仍清晰可感。东方起心头忽然一痒,像被羽毛轻轻扫过——刹那间,过往梦境里两人肌肤相亲的画面竟又浮现。
不行,不能乱了心神!
他在心底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东方起,你当守君子之礼,断不可因一时意动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