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讲不变,娄父踏入死路
娄父脸色铁定,娄母连连颜色安抚老娄,转过脸来,泪眼婆娑:
“柱子,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你娄叔扎根四九城五十几年,我们也实在是故土难离。我们的存款、厂子、合营以后私方的股权和股票,就连娄公馆和十几套房子、商铺,还有不计其数的古玩字画、汽车统统都捐出去了。就连几十年的佣人都打发走了。
我嫁到娄家二十年,我都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天天蓬头垢面的洗菜做饭。你娄叔五十几年来,从来没自己劈过柴、买过菜,现在也学着自食其力。
战争之前,你娄叔一家子就资助红色这边,好不容易红色这边赢了,我们以为能过上好日子。
没想到,现在是个人都可以来辱我娄家!以往来见你娄叔都得排队的一个小领导,现在轻飘飘托人传过来一句话,说是要我们搭台唱戏,你娄叔就去兴冲冲粉墨打扮一番,声嘶力竭去歌功颂德,我们只想平平安安在故土活下去,我们为什么就这么难?”
何雨柱一阵愕然:“爸、妈。大道理我嘴笨,我不会说。我只知道广播里说的,我们现在是要合力打造4万万,5万万人从未见过的新世界。这个新世界我们谁也没见过,但是,在这个新世界里,是没有资本家的!妈,您和爸的委屈我知道。您对我们一家子人很重要,但是没有资本家,对这个新华国也很重要~!”
“没有资本家,对这个新华国很重要~!”娄半城听完,又再次喃喃,复述着何雨柱的说话。
何雨柱继续说道:“妈,爸,我不可能在您二位长辈在生死攸关的问题上开玩笑。你们接收到的消息或许是风浪收小了,甚至是马上就要风平浪静,就算让你们渡过眼下这一关,但外面的风浪是假的吗、窗户上的玻璃是自己碎的吗?
妈,爸,我知道你们为这个新华国是有贡献的,就按你们说的,把你们归集到‘好’的资本家那一拨。但现在上面是不是依旧加紧了对‘好资本家’的苛责?眼见现在对坏资本家的清算还会继续。可掌权的我们怎么保证他是个‘有良心’的。
爸,您做这么多年生意,您也应该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是瓷器,干嘛非得别着这口气和瓦罐死耗着?就那天,娄阿姨说的,您是砖头砸到后背,疼痛病了好几天,如果那天砖头砸的是您或者娄阿姨的脑袋呢?咱还有机会吗?
爸,莫说您还只是援助物资,轧钢厂杨利民书记战争期间可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亲身在战场扛枪杀敌。早年打小日本就参军了,打光头时还挨过一枪和好几刀。他杨利民在部队十几年,他还有大把战友还在岗位上,现在就在轧钢厂扫地,可谁敢保他?
他杨利民刚升到书记没几天,现在呢?被从筒子楼里赶出来,全家住在我们厂的厕所旁边搭的窝棚里。上午扫地半天,中午到晚上都要被批斗都要反省自身错误。”
娄半城说道:“老杨这人,公私合营期间,我前后和老杨合作了快三年时间。这个人办事太独,好名寡恩,还经常把别人当傻瓜。他被人搞掉不奇怪,不被人搞掉才不正常。”
何雨柱直挠头。老杨的悲惨现状,本以为能是个触及灵魂的杀手锏,没想到老娄却对老杨评价并不高。
何雨柱一连多番挫败,很是无力。毕竟对方有着准岳父母这一天然的身份威压,往昔又是高高在上的大资本家,自以为见多识广。
在娄家人眼中,就连给此刻他们家唯一的“贵人”,还在帮他们传递消息的“区里领导”,在解放之前,在面对他们娄家时,也并不算有几分牌面。
更何况自己直到今天,依然还只是一个厨子的身份。
何雨柱情绪不由得一阵低落,想来,在娄家人眼里,或许自己也是和许大茂差不多地位,就是一个下人,顶多算一个有手艺的下人。
何雨柱想到这里,意兴阑珊,说道:
“娄叔,阿姨,这事我们反反复复说过很多次,别说你们的身份,就连我家这三辈子给人做饭的厨子,都随时可能被清算。我也不忍心你们这把年纪还要背井离乡,但君子不立危墙,留待有用之身才有机会。
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忙吧,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你们随时去厂里或者四合院里找我。”
再待下去,何雨柱怕是要和娄家夫妻吵起来了。只恨自己在娄家人面前“属实人微言轻”。人家顶了天也只是觉得自己个有手艺的下人。
何雨柱勉强和娄父娄母保持体面的告辞,今日送他出门的,只有娄母一人。两人在门口也就干巴巴说了两句,何雨柱就告辞离开。
闷头骑车的何雨柱,努力抬头看天,怕有泪会掉落。
直到今天,直到此刻。何雨柱一贯的自欺欺人才彻底无所遁形。
何雨柱终于认识到:在娄父娄母眼中,自己和许大茂,实质上并无半分差异。
正是因为娄家走了下坡路,自己才有机会,和小师姑续上了师门情分,进而才有机会屡次在娄家就餐。正是因为娄家即将地崩山裂,自己才有机会与娄家求娶小娥。
进而,何雨柱又在想,自己求娶小娥之时,娄父娄母恰逢被人抄家打砸,正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之际。
老两口那时候自己都快顾不上,别说自己这个相对熟悉的厨子上门求娶,就算完全陌生的刘光天、刘光福、阎解放上门,只要是三代贫农,愿意接纳他们完全顾不上的闺女,他们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同意。
偏生自己之前还看不清,以为自己是天选而来,拯救娄家人于危难之间的明灯。
自己不惜冒着触怒大领导的可能,也要绞尽脑汁出乖卖丑的去探听虚实。恨不得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弄来的建议和消息,依旧比不过区里不具名的领导,轻飘飘一个发言机会。
何雨柱不由的又想起,到底娄晓娥对自己是什么态度。是和自己一样真的看上了?还是和娄父娄母一样为了安全委身求平安而已?
何雨柱不敢深想,他觉得娄晓娥应该没有那么市侩,应该没有那么精明,也应该没有那么绝情。
洒泪一路,抑制不住,既有我本将心向明月的委屈,又有噩梦骤醒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