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的身影自混沌归来,并未直接回返不周仙都,而是径直出现在了三十三天之外,那片属于圣人道场、寻常大罗金仙亦难以寻觅的玄妙时空。
他并未刻意隐藏气息,那属于半圣的、凌驾于万道之上的浩瀚道韵,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巨石,瞬间打破了此地维持了无数元会的微妙平衡。
“嗡——”“嗡——”“嗡——”
三声大道纶音几乎同时响起,伴随着紫气东来三万里、金莲涌地九千朵、以及阴阳二气演化太极的恢弘异象,三道蕴含着无上威严、却又风格迥异的意念,自三个不同的方向降临,聚焦于陈末身上。
正是执掌洪荒天道、立下人、阐、截三大教派的道祖门下,三位混元圣人—— 太清道德天尊(老子)、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通天教主) 的意念显化!
“陈末道友。”太清圣人的意念最为平和淡漠,如同天道本身,无喜无悲,“恭喜道友得证半圣,超脱轮回,自此逍遥。”
元始天尊的意念则带着一丝审视与固有的尊贵:“洪荒天地,自有秩序。道友此番动静,却是扰了清净。”
通天教主的意念最为直接,带着一丝锐气与好奇:“半圣?有趣!自道祖合道,还未有后天修行者踏足此境。陈末,你所来为何?”
三位圣人,虽只是意念降临,但其威势已然充斥这片时空,大道规则都在随之共鸣、臣服。若是一位寻常新晋半圣,在此威压下恐怕早已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但陈末只是平静而立,周身星火道韵流转,将外界一切威压异象尽数隔绝于三尺之外,仿佛独立于这片时空之外。他微微拱手,算是见礼,语气不卑不亢:
“陈末见过三位教主。证道之喜暂且不提,今日前来,只为洪荒存亡之事。”
他目光扫过三方,直接切入核心:“归墟异动,其源头上古寂灭魔主之残念,借‘无生道’死灰复燃,意图染指封神榜,破印归来。想必三位教主,早已洞察天机。”
三位圣人的意念微微波动,显然默认。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洪荒重大劫难,尤其是涉及归墟与封神榜这等核心之物,不可能不知晓。
元始天尊淡淡道:“天地大劫,亦是生灵演化之必然。封神之事,乃天道注定,自有其运行之理。道友虽证半圣,亦不当过多干涉天数。”
他的意思很明确,封神榜是天道用来梳理因果、再定秩序的工具,即便是归墟插手,也在“劫数”之内,陈末不应以力强行干预。
通天教主却冷哼一声:“大师兄此言差矣!寂灭魔主乃道祖亲自镇压之混沌魔神,其若归来,洪荒倾覆在即,岂是寻常劫数可比?若天道注定洪荒寂灭,难道我等也坐视不理?”他性子刚直,对元始天尊那套“顺天应命”的说法并不完全认同。
太清圣人依旧平和:“劫运相依,祸福相倚。干涉过甚,恐引更大变数。道友以为如何?”
陈末面对三位圣人的诘问与试探,神色不变,缓缓道:“三位教主所言,皆有道理。然,星火之道,在于‘存续’,在于‘希望’。吾之道,不容洪荒归于死寂虚无。”
他踏前一步,周身气息虽未暴涨,但那股“我道即存在”的半圣意志却愈发凝练、坚定,竟隐隐与三位圣人的大道威压分庭抗礼!
“吾并非要逆天改命,强行夺取封神榜。但,绝不容许寂灭魔主之力玷污此物,将洪荒引向万劫不复。”陈末的目光变得深邃,“封神之劫,可起,但需在可控之内。归墟之力,必须被限制、被清除。”
他看向三位圣人:“三位教主立教洪荒,道统传承皆系于此。若洪荒寂灭,诸位之道场、门人,又将何存?莫非真要等到魔主临世,才肯放下门户之见,共抗外侮?”
此言一出,三位圣人的意念都出现了明显的沉默。陈末的话,戳中了要害。他们可以坐视甚至推动封神劫起,以此完成天道秩序的更迭,打压对方教派气运,但前提是,洪荒本身必须存在!若寂灭魔主真的借助归墟和封神榜归来,那将是所有生灵,包括圣人在内的灾难!因为那意味着“存在”本身的终结。
良久,太清圣人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带上了一丝凝重:“道友欲如何?”
陈末知道,初步的共识已经达成。他提出自己的方案:“封神榜依旧按天道轨迹运行,吾不直接干涉其归属与封神过程。但,对于归墟之力渗透、无生道肆虐之事,天庭有权全力清剿,吾亦会酌情出手。必要时,需三位教主门下行个方便,甚至……共同对敌。”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外,关于寂灭魔主封印之地及归墟核心动向,信息需共享。若其封印真有松动迹象,届时,望三位教主莫再迟疑。”
这是要借三大教派的力量和情报网,共同应对归墟这个最大的威胁,同时为天庭和他自己的行动争取合法性和空间。
元始天尊沉吟片刻,道:“可。然封神之事,乃我玄门内部事务,道友不可越界。”
通天教主倒是爽快:“对付寂灭魔主那等混沌余孽,算我截教一份!只要你不偏帮阐教,一切都好说!”
太清圣人最终拍板:“便依道友所言。天道之下,存续为重。吾等会约束门下,对天庭清剿无生道之事,予以便利。相关信息,亦会通过特定渠道,传递于你。”
三位圣人意念达成一致,宏大的威压渐渐收敛。
陈末微微颔首:“如此,甚好。”
他知道,这只是一次暂时的、脆弱的联盟。封神榜的最终归属,各大教派的气运之争,依旧会激烈进行。但至少在应对归墟这个共同敌人上,他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和空间,也为叶轻尘和天庭减轻了来自圣人教派的潜在压力。
圣威初显,便已迫使执掌洪荒权柄的三大教派,在关乎存亡的大事上,不得不做出让步与合作。
陈末的身影缓缓淡去,离开了这片圣人之域。
在他离开后,三位圣人的意念并未立刻散去。
元始天尊冷哼道:“半圣……终非混元。但愿他莫要自误。”
通天教主却笑道:“我倒觉得此人有点意思。这洪荒水,是越来越浑了,哈哈!”
太清圣人最为超然,只留下一句缥缈之音:“劫运已动,各自把握吧。”
三十三天外重归“平静”,但洪荒大地上的封神之劫,却因陈末这番半圣交涉,少了许多来自最高层面的掣肘,变得更加明朗,也更加凶险。而陈末与三大教派之间,那基于共同利益却又充满博弈的关系,也由此奠定。
圣人之谋,落子无声,却已搅动整个洪荒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