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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下邳城外

我关平,从记事起便如浮萍。父亲早丧于乱军之中,母亲带着我颠沛流离,最后在兵荒马乱中失散,只余我一人。那时我才十四岁,在尸骸遍地的焦土上茫然行走,天地之大,竟不知何处可容我片瓦遮身。我蜷缩在断壁颓垣的阴影里,腹中饥火灼烧,人几乎麻木了。忽闻蹄声如雷,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烟尘蔽日,一彪人马正疾驰而来,旌旗猎猎,上书一个“曹”字。兵戈寒光刺得我眼痛,我下意识地蜷缩得更紧,仿佛要钻进冰冷的泥土里去。

“吁——”

一声断喝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战马在我面前咫尺处人立而起,扬起的尘土扑了我一头一脸。我惊惶抬头,逆光中只见马上一将,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那目光如寒星扫过,在我身上停驻片刻,眉头微蹙:“何处小儿,竟在此处?”

我喉咙发紧,嗫嚅着说不出话,只觉那目光仿佛有千钧重压,令我动弹不得。

“将军,此地不宜久留!”旁边有军士提醒。

他却不答,目光在我褴褛的衣衫和沾满泥污的脸上停留片刻,那锐利的眼神竟似乎柔和了一丝。他略一沉吟,声音沉厚如古钟:“兵凶战危,稚子何辜?可愿随某同行,免受冻馁之苦?”

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不容置疑,又仿佛带着某种承诺的重量。我心头一热,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倒在地:“愿随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尘土呛入口鼻,但我已全然不顾。那一刻,这乱世之中,我第一次感觉自己抓住了一线生机,一线可以依附的坚实。

“起来,”他声音依旧沉稳,却似多了一丝温度,“从今往后,你便是关某膝下之子,唤作关平。”

“父亲大人!”我哽咽着再次叩首,抬头时,正迎上他俯视的目光。那双丹凤眼中,映着烽烟,也映着我卑微而狂喜的身影。彼时夕阳如血,将他伟岸的身躯镀上一层悲壮的金红,也在我心底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从此,我有了归处。

建安十三年·长坂坡

父亲那柄青龙偃月刀劈开晨雾,刃光寒彻天地。赵云将军浑身浴血,怀中紧护着襁褓中的幼主阿斗,在曹军如潮的围困中左冲右突,宛若狂涛中的一叶孤舟,每一次冲杀都惊心动魄。我紧握长枪,紧随父亲身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

“护住子龙后路!”父亲的吼声炸雷般响起。

我策马前突,长枪奋力刺出,将一名欲从侧面偷袭赵将军的曹军骑卒挑落马下。热血溅上脸颊,滚烫而黏腻。周遭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兵刃撞击的刺耳锐响、战马濒死的嘶鸣、士卒倒毙的闷哼……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血色炼狱。赵云将军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时隐时现,每一次险象环生都让我心胆俱裂。父亲则如一尊怒目的神只,赤兔马所到之处,青龙刀卷起腥风血雨,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敌军阵中犁开一道血路,只为接应那忠心护主的孤胆英雄。

当父亲终于掩护着伤痕累累的赵云将军冲出重围,来到主公刘备面前,将襁褓中安然无恙的阿斗小心递上时,主公竟失手将阿斗摔在地上,悲声道:“为此孺子,几损我一员大将!”赵云将军不顾自身伤势,慌忙跪地抱起阿斗,眼中是劫后余生的痛惜与忠诚。

那一刻,我立于父亲高大的身影之后,紧握枪杆的手心全是冷汗,却有一股滚烫的东西在胸中激荡。我望着主公脸上真挚的痛悔,赵云将军不顾己身的忠勇,还有父亲那沉默却如磐石般的背影,第一次如此深切地触摸到“忠义”二字的千钧之重。它并非虚无缥缈的颂歌,而是长坂坡上这浓得化不开的血色,是父亲刀锋上滴落的忠诚,是子龙将军怀中护住的生命之火。这乱世,唯此二字,可立身,可托命。

建安二十四年·荆州帅府

油灯昏黄的光晕在案头摇曳,勉强撑开一方小小的明亮。我侍立在父亲身后,看着他如山脊般宽阔的肩背微微前倾,目光如炬,一遍遍审视着案上铺开的地图。汉中王进位的大捷消息传来不久,父亲周身那股沉寂已久的锋芒便如同久藏于匣的宝剑,在灯下无声地嗡鸣起来。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体内奔涌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渴望——那是沉寂多年后,对功业巅峰的渴望。

“父亲,”我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江东孙权,鹰视狼顾,其心叵测。诸葛军师临行前再三叮嘱,‘北拒曹操,东和孙权’,此乃固守荆州之根本。如今曹操新败,元气未复,我军正可趁此良机,厉兵秣马,养精蓄锐,以待天时。若贸然兴兵北上……”

父亲执笔的手在空中顿住,狼毫饱蘸的浓墨悬在襄阳城上方,欲落未落。他缓缓侧过头,丹凤眼在灯影下眯起,那目光锐利如刀锋,直刺过来:“平儿,你是在质疑为父的决断?”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我喉头发紧,仿佛被那无形的目光扼住,几乎无法呼吸。我深知父亲的骄傲,更明白他此刻心中燃烧着怎样的火焰——那是要一举踏破樊城、襄樊,威震华夏,以盖世功勋回应汉中王大业的雄心。然而,荆州这孤悬于外的基业,如同置于狼群环伺的孤岛。江东吕蒙表面谦恭,遣使修好,使者那谦卑笑容下的眼神却总让我想起蛰伏的毒蛇,冰冷而滑腻。父亲对此却似乎不以为意,只道:“鼠辈安敢?”

“孩儿不敢!”我深深低下头,避开那灼人的视线,声音因极力克制而微微发颤,“只是……荆州乃根本之地,三军家眷皆在于此。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吕蒙换防,陆口易帅,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父亲威震华夏,天下侧目,更需提防小人暗算。”

“哼!”父亲从鼻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重又转向地图,手中朱笔终于落下,一道浓重醒目的赤痕,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从襄阳狠狠划向樊城!笔锋凌厉,仿佛要穿透薄薄的纸背。“为将者,岂能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我关云长纵横天下,靠的是掌中刀,胯下马!区区江东鼠辈,纵有诡计,何足道哉?待我攻下樊城,生擒曹仁,看他孙权敢动我荆州分毫!”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睥睨天下的自信。那朱红的进军路线,在灯下刺目得如同凝固的血痕。我望着父亲刚毅的侧脸,心头却如坠冰窟。那沉重的阴影,已非我言语所能驱散。帅府之外,荆襄的秋夜,寒气已悄然弥漫开来,无声地浸透每一寸砖石。

建安二十四年·麦城

雪,无边无际的雪。

冰冷的雪片如同无数把细小的刀子,被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狂暴地抽打在脸上、身上。残破的城垣在风雪中瑟缩,昔日“汉寿亭侯”的旌旗早已不知去向,只余下光秃秃的旗杆在风中发出呜呜的悲鸣,像垂死者最后的呜咽。城下,东吴的兵甲在雪光映照下反射着森冷的寒芒,层层叠叠,如铁桶般将这座孤城死死围困。喊杀声、箭矢破空声、攻城锤撞击城门的沉闷巨响……汇成一股绝望的洪流,日夜不停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城墙,也冲击着我们每个人紧绷到极限的心弦。

父亲斜倚在冰冷的墙垛上,那身引以为傲的绿袍金甲早已被血污和尘泥覆盖,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闭着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嘶声,花白的长髯上凝结着冰凌,随着身体的微颤而抖动。曾经如山岳般挺拔的脊梁,此刻也显出了难以掩饰的佝偻与疲惫。他肩头那处深可见骨的箭创,虽经草草包扎,暗红的血迹仍在不断渗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紫黑色的硬块,触目惊心。

“父亲……”我跪在他身侧,声音嘶哑干裂,几乎不成调,“喝口水吧。”我将一个破旧的皮囊递到他唇边,里面是最后一点勉强融化的雪水。

他费力地睁开眼,丹凤眼中布满了血丝,昔日的锐利神光已被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痛楚所取代。他艰难地摇了摇头,目光越过我的肩头,投向风雪弥漫的城外,投向荆州的方向,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碎——有刻骨的不甘,有锥心的悔恨,更有一种英雄末路的苍凉。

“悔……不听我儿之言……”他的声音微弱而断续,每一个字都像从破碎的风箱中艰难挤出,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更恨……刘封、孟达……见死不救!鼠辈!安敢负我!”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迸发出来,随即引发一阵剧烈的呛咳,殷红的血沫溅落在冰冷的雪地上,如同点点刺目的红梅。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悔恨如毒藤般缠绕着我——若当初劝阻父亲时,能再坚决些,再恳切些,哪怕以死相谏……是否就能避免这倾覆之祸?而刘封、孟达的冷漠无情,更是往这绝望的深渊里又投下了一块巨石。我猛地起身,一把抓起倚在墙边的长刀,刀刃早已崩裂卷口,却仍反射着不屈的寒光:“父亲!孩儿愿率死士,今夜拼死突围!纵是刀山火海,也定要将父亲护送出城!”

“平儿!”父亲猛地伸手,那手掌冰冷而枯瘦,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眼神却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不必了……”他喘息着,目光扫过城头上仅存的、个个带伤、面黄肌瘦却依然紧握残破兵刃的士卒们,他们眼中燃烧着最后的死志。“莫要……再添无谓死伤……此城……已绝……”

他的手冰冷如铁,那力道却像熔岩般滚烫,透过皮肉,直烙进我的骨髓里。我僵在原地,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城砖上。一股巨大的、灭顶般的悲怆瞬间将我淹没。突围?谈何容易!城外是东吴精锐铁桶般的围困,城内粮尽援绝,士卒疲敝伤残。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在父亲这绝望的判定和冰冷的手掌中,彻底熄灭了。风雪呼啸着灌满城头,仿佛在为这座孤城,为我们父子,奏响最后的挽歌。我颓然跪倒,脸颊紧贴着父亲冰冷染血的战袍,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却在瞬间被刺骨的寒风冻结。

建安二十四年·麦城突围之夜

雪,还在下。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是麻木的疼。

父亲拒绝了最后几块仅存的干粮,将它们硬塞给了身边几个伤重垂危的老兵。“吃!”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兵们浑浊的眼中涌出泪水,哽咽着,用尽力气咀嚼着那点救命的硬块。火光摇曳,映着父亲沟壑纵横的脸,那曾经重枣般的面容,如今只剩下灰败与枯槁。他倚着那杆从不离身的青龙偃月刀,刀锋上的冷光映着他紧闭的双眼,仿佛在积蓄着生命里最后的力量。

“父亲,”我跪在他面前,声音涩得如同砂纸摩擦,“马匹已备好。趁夜色,孩儿护着您……”后面的话,我说不下去了。突围?这念头在白天尚存一丝侥幸,如今面对这沉沉死局,连我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父亲缓缓睁开眼,那眼神疲惫已极,深处却烧着两簇不肯熄灭的幽火,直直看进我心底。“平儿,”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此路……不通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写满悲愤与绝望的脸,那些都是跟随他多年、如今伤痕累累的亲兵。“听着,”他猛地提高了声音,虽然嘶哑,却如同破锣般震响在风雪夜里,“关某纵横一世,今日困于此,是天意!非战之罪!”他喘了口气,目光如电,“尔等……各自寻生路去吧!莫要……陪葬于此!”

“君侯!”周仓第一个虎目圆睁,猛地跪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雪地上,“周仓誓死追随君侯!九泉之下,亦为君侯执刀!”

“誓死追随君侯!”王甫、赵累等仅存的将佐和亲兵们齐刷刷跪倒一片,悲吼声压过了呼啸的风雪,带着决绝的死志,在残破的城垣间回荡。

父亲看着他们,良久,那刚毅的嘴角竟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似欣慰,更似悲凉。他不再说话,目光转向我,那眼神复杂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有嘱托,有不舍,有愧疚,最终都沉淀为一种沉重的命令。

“扶我……上马!”他低喝一声,猛地抓住我的手臂。那手臂枯瘦,却传来一股惊人的力量。我强忍心中撕裂般的痛楚,与周仓一起,奋力将他沉重的身躯托上那匹同样疲惫不堪的战马。赤兔马早已不在,这匹普通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末路的气息,不安地打着响鼻。

城门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被仅存的力量缓缓推开一道缝隙。风雪瞬间狂暴地灌入,迷得人睁不开眼。父亲端坐马上,尽管身形摇晃,却依旧努力挺直了脊梁。他猛地一夹马腹!

“杀——!”

一声苍凉悲壮的怒吼撕裂风雪,如同垂死雄狮最后的咆哮!他率先冲了出去,手中青龙刀在雪夜里划出一道决绝的寒光!周仓、王甫、赵累……所有还能站立的士卒,如同扑火的飞蛾,红着眼,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紧随着那道绿色的、仿佛要燃烧起来的背影,义无反顾地撞入城外的无边黑暗与重重刀山之中!

杀声震天!

我紧握长枪,护在父亲马侧,枪尖每一次刺出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冰冷的刀锋划破我的臂膀、后背,温热的血涌出,瞬间又被严寒冻结。父亲在马上奋力挥刀,每一次斩击都耗尽他残存的生命力,刀光所及,吴兵纷纷倒下,但他肩头的箭创处,鲜血也如同泉涌,浸透了半身战袍。周仓狂吼着挥舞大刀,像一头发疯的犀牛,用身体为父亲挡开侧翼刺来的长矛,他身上不知添了多少伤口,却兀自死战不退!

然而,包围圈如同铁壁,砍倒一层,立刻又有更多涌上。父亲终于力竭,身形在马上猛地一晃!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数条绊马索如同毒蛇般从雪地里弹起!

“父亲小心!”我目眦欲裂,嘶声狂吼,不顾一切地扑上去,长枪奋力格挡!

晚了!

战马悲鸣着轰然栽倒!父亲伟岸的身躯如同山崩般从马背上重重跌落!青龙刀脱手飞出,斜插在冰冷的雪地里,兀自嗡鸣!

“父亲——!”我肝胆俱裂,疯了一般扑到父亲身边,用身体死死护住他。周仓、王甫等人也拼死围拢过来,用血肉之躯筑起最后一道屏障,与四面八方涌来的吴兵做绝望的搏杀。

冰冷的刀锋架上了我的脖子,更多的长矛抵住了我的背心。吴兵狰狞的面孔在火光下晃动。我放弃了抵抗,只是死死抱着父亲冰冷的身躯,抬起头。

透过重重围困的刀枪缝隙,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吕蒙。他披着大氅,在亲兵的簇拥下,缓缓策马踱到近前,火光映着他那张看似儒雅却冰冷如铁的脸。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目光扫过倒地不起的父亲,再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如同在看两只落入网中的困兽。

“关云长,”吕蒙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雪和喊杀渐息的战场,“你……还有何话说?”

父亲艰难地抬起头,花白染血的长髯在寒风中颤抖。他看也不看吕蒙,那双曾令天下英雄胆寒的丹凤眼,此刻竟异常平静地望向南方,望向那漆黑如墨、风雪肆虐的夜空深处,仿佛要穿透这无尽的黑暗,再看一眼他魂牵梦萦的荆州,再看一眼他誓死效忠的大哥汉中王。

良久,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嘴唇翕动,却只发出极其微弱、只有紧贴着他的我才能听清的几个字:“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带着灵魂深处的傲岸与不屈。

吕蒙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冰冷的绳索粗暴地套上了父亲的脖颈,也套上了我的。那粗糙的触感紧贴着皮肤,勒入血肉,带来窒息的恐惧和刺骨的寒意。我最后看了一眼父亲。他闭上了眼睛,面容在跳动的火把光影中显得异常安详,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终于踏上了归途。

风雪更紧了。冰冷的雪片落在脸上,落在父亲花白的鬓角,落在他染血的战袍上。意识模糊的边缘,我仿佛又回到了下邳城外那个黄昏。残阳如血,尘土飞扬,那个如天神般的身影俯视着我,声音沉厚:“从今往后,你便是关某膝下之子……”

真好,父亲。我艰难地侧过头,脸颊最后一次贴上他冰冷染血的战袍。黄泉路远,风雪漫天,平儿……还能为您牵马坠镫。

黑暗,温柔而彻底地,拥抱了我们。

雪,还在下。覆盖了血污,覆盖了刀兵,覆盖了这麦城之外最后一点英雄的痕迹,也覆盖了那柄斜插在雪地里、渐渐失去最后一丝嗡鸣的青龙偃月刀。天地间,只余一片苍茫寂静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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