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不到,从一个县令一路升到刑部尚书。
赵盼与顾浒寒暄几句后,走前留下一句,“大女儿是安宁郡主,小女儿是准太子妃,顾尚书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周时也也不敢再继续为难昭然,马车都没坐,悻悻而逃,姜星茴也跟着。
昭然对着逃跑的两人,“谁还没个当尚书的爹呢!”
顾浒拿着手中的圣旨,内心百感交集,长公主昨夜有事进宫,今日他就被封了尚书。
他是大燕自开朝以来,第一位寒门尚书。
晋帝今日颁布了两道圣旨和一道口谕。
一道圣旨擢升顾浒,另外一道圣旨册封上官筱为皇后,一道口谕调冷玉郎去户部。
晋帝今早宣了上官氏兄弟去御书房,谈了矿山的事。
反正要修直道,那些矿山迟早要封,还不如主动献上。
几座被封没有价值的矿山换一个皇后和宋帆嫡子身份,上官止觉得赚大了。
宋绾叫人将昭然唤去长公主府。
与她闲聊了一下,其实就是知道如果宋帆活不过二十岁,她还愿不愿意与他成婚。
宋绾倒没说宋帆活不过二十岁的事,“他是太子,多少双眼睛盯着,周遭都是危险,你还愿意跟着他?”
当然,这是她唯一的路。
昭然坚定点头,“我从前虽只是顾家的一个丫鬟,但我也知道东宫太子妃不好当,搞不好,甚至举步维艰,但只要有他在,昭然什么都不怕。”
有昭然这一句话,宋绾就放心了。
昭然走之前,宋绾叫了几个长公主府最拔尖的那几个侍卫,让昭然挑两个去跟着顾浒。
他仕途过于顺畅,升官之速更是亘古未有,难免会有人眼红,得好好保护着才好。
昭然认真挑了两个,带回顾府。
今日的裴府,热闹起来,其实也没有。
只是对裴洛来说比往日热闹。
凉亭内。
冷玉郎正讲着陛下让他去户部的事。
裴洛两只手抵在石桌上支着下巴,认真听着面前的他滔滔不绝的讲着,眼里蓄满笑意。
冷玉郎:“陛下几乎都不曾注意过我,突然将我调去户部,你说这事是不是长公主所为?”
裴洛点了点头,“八成是。”
又道:“我猜,寒门下个尚书,就是你。”
冷玉郎:“不太可能吧!我先前整日辗转于烟花柳巷,给殿下的应该都是不好的印象,她不可能想着提拔我。”
裴洛:“那可未必。”
冷玉郎不太相信。
裴洛道:“不相信啊?那我们来打赌。”
冷玉郎:“行啊!若你输了,你半数家产给我。”
“半数家产?”裴洛唇角上扬,放下支着下巴的双手,“若你赢了,别说半数家产,所有家产和我都送给你又何妨。”
冷玉郎愣了愣。
裴洛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嘴瓢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慌忙着解释,“我的意思是把我送给你当……当下人。”
冷玉郎笑了下,那笑意味不明,抬手,“行,击掌为誓,若你输了,就把所有家产给我。”
连你一起!
裴洛:“那若我赢了呢?”
冷玉郎道:“我又没什么家产,若你赢了,我就是户部尚书,等那时……”
让你做尚书夫人。
冷玉郎没敢说出口,改了口,“大不了到那时,我把整个尚书府和每年的俸禄都给你,反正这些年来,我吃的用的都是你的,也该还你一些。”
裴洛垂下眸子,有些失落。
他只是想还他的人情而已?
抬眸时收起眼底所有的情绪,拍上他的手掌,“一言为定!”
四目相对间,击掌为誓时,手间彼此的温度互相传达着,两颗原本就不平静的心都在为彼此跳得厉害,只是两个人都不确定……
四月末,容笛来信。
说商修也不知从哪里变出来许多死士,带着那些死士,专挑有罪的世家子弟杀。
起初还好控制,照着他册子上的名单杀的,后面商修直接杀疯了,逮到一个世家的人就杀,有的甚至是照着族谱杀,杀得最多的就是上官氏的人。
宋绾立刻下令,“用不了几日,就会有世家人进京告御状。
太子婚期将至,本宫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或者理由扰了他的兴致,容剑带人去堵住所有入京的路口,见到来人要告御状者不留,若见到带信者想办法拿下信后,也不留,若见到信鸽也射下。”
容剑去办。
不出三日,果然就有上官氏的人要进京告御状。
被容剑带人处理干净……
景崇十五六年立夏日,大燕太子宋帆,与刑部尚书幺女昭然大婚,昭然赐婚太子正妃。
吉时正至,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普天同庆,满城欢悦。
从皇宫通往顾府的街道上,红锦毯铺地,绵延数里,百姓夹道欢迎,迎亲队伍浩荡,仕女上千,放铳放炮仗,锣鼓震天。
二人皆着绯色锦绣婚服,宋帆墨发竖于金冠,昭然头戴凤冠,妆容精致。
太子与太子妃于太庙行夫妻叩拜天地祖宗之礼……
恰巧今日承恩叶搬去燕亲王府。
外面有多热闹,燕亲王府就有多冷清,宋帆有多开心,承恩就有多压抑沉闷。
亲眼看着宋帆与昭然礼毕后,宋绾去了燕亲王府。
承恩现在才是她的“弟弟”,她也要让外界的人知道,她是在乎承恩的。
上官筱不知道帆儿不是她儿子,她为承恩熬汤只是为了自己着想。
宋绾得搞清楚承恩到底是谁的儿子才行。
承恩知道自己不是明昭皇后的亲儿子后,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的。
他甚至想过让人在他左肩刺一个龙形胎记,可他又没见过那胎记。
在见到宋绾时,他比昔日多了几分尊敬,向她作揖,宋绾也回礼。
引着宋绾坐下后,承恩问:“这个时辰,太子的婚宴才刚刚开始,阿姐怎么就来我府上了?”
宋绾:“我来看看你。”
承恩主动找话题,他们聊起了苏钦和苏辄以及明昭皇后,聊了很久,他知道苏府的所有事,就好像他们才是亲姐弟。
约莫聊了半个时辰,宋绾能察觉得到承恩的情绪不对,但她只以为承恩是因为太子成婚一事难过。
承恩也是个可怜人,从小到大他身边的人都告诉他,他就是太子。
就连晋帝和苏家父子都从未怀疑过他的身份。
苏兴迎面走来,“见过两位殿下。”
宋绾抬眸看向他,他戴着面具,看不清脸。
这声音是陌生的。
但好奇怪。
怎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