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诀？
晏扶光摇了摇头。
他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
他的反应不似作伪，这样一来，寒江也发现了问题——
“你好像针对性地缺失了寓乐园和观星楼的记忆啊……”
一想到几人现在是在分解教的地盘上，寒江又觉得这似乎也情有可原。
她问他道：“你说，那段记忆是你自己抹掉的，还是被分解教抹掉的？”
被这么一提醒，晏扶光也不由得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据他所知，分解教目前是没有渗透到他的记忆的方法的。
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直到上个月，分解教上层仍然在派人来对他进行身体检查——说是身体检查，但同为精神系异能，那人一直试图在侵入他的大脑，殊不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被他感知得清清楚楚。
虽说他现在的实力退步了一大截，应对那种程度的检查还是轻轻松松，他随便造了点虚假的回忆把人打发走了。
不知道那些人是想从他的记忆中找到什么……但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多半就与观星楼和寓乐园有关。
这样想来，他自己把那段记忆抹除掉的可能性更大，就是为了防止某一天，他的实力衰退到了不能再防守自己的记忆的地步，也不把那个东西泄露出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徐慎深深地看了晏扶光一眼。
寒江和晏扶光都没有错过那一眼中的神色，惊讶，思虑，以及，杀意。
晏扶光仍然是散漫慵懒的坐姿，看着徐慎的目光带上了几分若有若无的警惕，却没立即起身离开或送客。
他还有交易想要和两人做。
在双方彻底谈崩之前，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能在几年前那么年轻的年纪坐稳情报组织的首领位置，除了强大的异能作为倚仗，他对他人的微表情有着天然的敏锐度。
徐慎这副样子，多半是已经想到了那个信息可能是什么。
“下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想要靠近寒江？”
徐慎问得肯定，不带丝毫的疑问。
从寒江给他描述方照在副本中的所作所为时，他就察觉出了熟悉的做事风格。
确定目标，伺机蛰伏，观察考验，信息诱饵……这一套招式都被以前的晏扶光用烂了。他向来是乐于为了一件事而下一大盘棋的人，甚至连副本都可能是跟着她进的。
他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寒江。
“分解教的任务咯。”
晏扶光懒洋洋地说道，他用两分钟想明白了，无论如何也要把这桩交易达成，所以完全不再在意徐慎刚刚的杀意。
“我的财产都在智慧树里动不了，分解教关着我又舍不得白养我，偶尔我还是接点小任务的。”
晏扶光笑着说道，语气有几分自我打趣的嘲讽意味。
分解教想通过这种小任务看他与加列死神的融合程度，看见他的异能一步步衰退，那些实验人员心中作何感想呢？
是为自己摧毁了天赋异禀的异能者而高兴坏了，还是为神灵融合实验的失败而扼腕叹息呢？
“晏扶光。”
“别和我扯分解教的事情，我问的是你。”
徐慎淡淡地说道。
他看着晏扶光，右手虚空一握，一把风刀被召唤出来，室内顿时扬起一阵凛冽刺骨的风。
“或者，你与我有旧，可以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坐在正对面的晏扶光对这阵风的感受最为强烈，毕竟他估计这阵风就是冲着他来的，现在凉凉的是风，他要是再废话两句，凉的就是自己了。
“好好好，我说。”
“你把刀收起来吧，这里有武器检测，这风再吹会儿就要把安保人员都招来了。”
他挥了挥手把面前的风挡开，看向寒江，神色变得深沉起来。
“因为我记得的几件重要的事情里，有一条是，找到寒江。”
此言一出，寒江倏地睁大了眼睛，她看向徐慎，徐慎眼中最后一丝温和也消失不见。
他看着晏扶光，神色冰冷，手中的风刀不仅没有消失，还在轻微的嗡鸣声中缓缓地凝实了刀身。
铺天盖地的杀意自他周身涌起，几乎化为实质，要将晏扶光寸寸绞杀。
房间内的空气几近凝固，意识到徐慎很可能来真的，晏扶光咬紧牙关，顶着这种压力继续说道：
“这个名字从我在实验室醒来开始就在我的脑子里了，它和宴回的死因一样，被列为最重要的事情。”
“这两年我一直在陆陆续续地找叫寒江的人，但是几次接触下来都感觉不对，直到分解教的人来找我，发布了接近她的任务。”
“几乎是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确定了，这就是之前的我想要现在的我找到的那个寒江。”
“不管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我敢保证这件事情除了当时的我没有任何人知道，跟加列融合后，别说别人了，我自己都找不到以前的记忆！！”
越说到后面语速越快，晏扶光是真的有点担心不等他说完徐慎就把刀砍到他头上了。
寒江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边努力处理着涌入脑海的信息，一边伸手去握住了徐慎的左手，后者目光一怔，向她看来。
寒江握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
“等一下，徐慎。”
徐慎眸光一闪，抿了抿唇，他眼中的神色不断变幻，最后还是听她的话收回了风刀。
寒江盯着悄悄松了一口气的晏扶光，目光深邃。
他说，找到她，是失忆前的晏扶光留下的信息。
可那时候她还在现实世界埋头苦学，根本没有来到黑原。
晏扶光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吗？
没有。
那时候的晏扶光，能力只有窥探和操纵人心。
也就是说，会预知未来的另有其人，而晏扶光，只不过是对那人使用异能后偶然得知了此事。
那个人会是谁呢？
寒江缓缓看向身边的徐慎，慢慢地将手从对方手中抽出来。
徐慎对她的目光有所察觉，蝶翼般的长睫轻轻颤抖，发现她要将手抽走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闪而逝的恐慌神色。
手被青年瞬间抓紧，又怕弄疼她似地放开。
面对徐慎隐隐有些无措的表情，寒江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安抚地拍拍徐慎的手，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水。
她只是想在说话前润润喉咙。
昨天徐慎已经说过了，有些事情瞒着她是因为现在不能说，她相信徐慎的判断力，也断然不会因为这个和他闹脾气。
只是，这件事情真的就这么重要？
重要到让对她几乎无原则退让的徐慎守口如瓶，重要到晏扶光明明知道了这件事，还为了保密而抹掉自己的记忆。
像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摆在了她的面前。
明知不可触碰，她却愈发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