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之眼投射的幽光将京都染成墨色,楚昭雪眼睁睁看着沐绯的火灵如被无形丝线牵引,化作流火撞向深渊。火灵周身的赤红光焰在接触深渊边缘的瞬间骤然黯淡,竟泛起与黑雾同源的幽蓝纹路。她喉头一甜,契约纹章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那是与沐绯灵魂连接被强行拉扯的征兆。
“沐绯!”楚昭雪俯冲而下,星陨锁链在掌心勒出深痕。深渊底部的生魂突然集体发出尖啸,无数半透明的手臂从黑雾中伸出,如同溺水者般抓向火灵。其中一道缠绕银丝的生魂猛地撞开火灵,楚昭雪瞳孔骤缩——那生魂脖颈处的刺青,分明是玄影部下沉睡的暗卫!
“陛下小心!这些生魂被银丝同化了!”玄影的声音从通讯符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东南图腾的连接点被黑雾反噬,我们……”话音戛然而止,符纸渗出点点墨色。楚昭雪心头一沉,指尖的血珠滴在锁链上,逆纹火种与西域魂火同时爆发,在深渊边缘炸开一道火墙。
生魂触碰到火焰的瞬间化为飞灰,却又有更多生魂从深渊底部涌出。楚昭雪这才看清,深渊壁上布满蜂巢状的凹穴,每个凹穴里都嵌着一枚扭曲的图腾碎片,碎片缝隙中渗出的银丝正将生魂串成珠帘。当她的火莲轰碎一片凹穴时,深渊底部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整块地面开始逆时针旋转,露出更深处的青铜祭坛。
祭坛中央插着十二柄锈迹斑斑的银梭,每柄银梭都贯穿了一具干尸。干尸的服饰与绣娘如出一辙,而她们心口处赫然镶嵌着燃烧的火灵——沐绯的火灵正朝着第十三具空着的尸身飞去!楚昭雪猛地想起玉简记载:“十二绣娘织命魂,第十三针引深渊。”原来神秘人用绣娘做祭品,真正目的是唤醒祭坛中的第十三具干尸!
“想阻止星渊主宰降世?”神秘人的声音从祭坛四面八方响起,十二柄银梭同时喷射黑雾,在楚昭雪周身形成囚笼,“初代女帝当年用西域男侍的魂火镇压深渊,可她忘了,每一缕魂火都对应着一缕怨魂。”随着话音,祭坛四周的生魂突然爆裂,化作无数怨魂组成的黑雾漩涡,将楚昭雪的火莲层层吞噬。
她被迫退回深渊边缘,却见观测台废墟的裂缝中爬出无数缠绕银丝的触手。其中一根触手卷住她的脚踝,冰冷的触感让她契约纹章剧烈闪烁——那是属于西域男侍的魂火在抗拒!楚昭雪灵光一闪,猛地将星陨锁链刺入地面:“以血为媒,召魂归位!”
鲜血渗入裂缝的刹那,京都十二处图腾遗址同时亮起金光。西域男侍们的残魂从民居、城墙、甚至枯井中飞出,化作金色流火汇入锁链。锁链瞬间膨胀成巨龙形态,龙瞳中燃烧着逆纹火种与魂火的混合火焰,朝着祭坛撞去。神秘人发出一声错愕的低呼,十二柄银梭突然齐齐转向,将第十三具干尸护在中央。
“太晚了……”干尸的眼皮突然颤动,露出与楚昭雪如出一辙的凤眸,“当你用男侍魂火的那一刻,就已经激活了祭坛的最后一道封印。”话音未落,干尸心口的空位骤然爆发强光,沐绯的火灵被强行吸入,与干尸体内的十二道火灵融合成巨大的火茧。
楚昭雪感觉体内的力量被疯狂抽取,契约纹章上的凤鸟图案竟开始剥落。她这才惊觉,初代女帝根本不是献祭男侍,而是将自己的魂魄分裂成十二份,用男侍魂火镇压在图腾里!神秘人所谓的“星渊主宰”,竟然是被封印的初代女帝!
火茧在祭坛中央轰然炸裂,裹挟着十二色火焰的女帝虚影缓缓升起。她每走一步,深渊中的生魂便化为光点融入她的体内,银丝在她身后织成巨大的星渊图。当她的目光扫过楚昭雪时,眼中没有丝毫情感,只有无尽的虚无:“吾乃星渊织命者,此界的秩序,由吾重塑。”
“陛下!”玄影的身影突然从火海中冲出,他的左臂被银丝贯穿,却仍将一枚燃着紫火的玉简掷向楚昭雪,“这是从神秘人密室找到的——初代女帝当年分裂魂魄时,在西域男侍中留了后手!”玉简触碰到楚昭雪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紫光,她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初代女帝将最后一缕残魂封入一枚凤形玉佩,交给了一名西域男侍。
楚昭雪猛地撕开衣襟,露出心口那枚从未注意过的胎记——正是凤形玉佩的形状!女帝虚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指尖的银丝骤然暴涨,将楚昭雪钉在深渊壁上。黑雾顺着银丝侵入她的经脉,契约纹章上的凤鸟彻底碎裂,西域男侍的魂火在她体内疯狂乱窜。
“原来如此……”女帝虚影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你就是我预留的最后祭品。”她抬手召出第十三柄银梭,梭尖直指楚昭雪的心口,“当你的魂魄与吾融合,星渊之门将彻底开启。”
千钧一发之际,楚昭雪突然笑了。她忍着剧痛咬破舌尖,将混着逆纹火种的精血喷在胎记上:“初代女帝啊,你以为分裂魂魄就能摆脱星渊的侵蚀?可你忘了,西域男侍给你的,从来不是魂火——”
胎记骤然爆发出万丈金光,一枚灼烧着七彩火焰的凤形玉佩从她体内飞出。玉佩展开的刹那,整个深渊开始剧烈震动,十二具干尸体内的火灵竟被强行抽出,与玉佩共鸣成璀璨的星河。女帝虚影发出惊骇的尖叫,银丝在金光中寸寸断裂,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那是……西域圣山的镇魂火!”神秘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楚昭雪握住玉佩,感觉无数记忆涌入脑海——西域男侍们并非祭品,而是初代女帝的守护者。他们交给她的,是用圣山火种炼化的镇魂玉佩,专门用来克制被星渊侵蚀的魂魄。当玉佩的金光笼罩祭坛时,深渊底部的生魂纷纷挣脱银丝束缚,化作光点融入楚昭雪体内。
女帝虚影在金光中逐渐消散,最后看了楚昭雪一眼,眼神复杂难辨。随着她的消失,星渊之眼轰然崩塌,十二处图腾的逆纹缓缓回转,京都上空的黑雾开始退散。楚昭雪瘫坐在祭坛边缘,沐绯的火灵挣脱束缚,化作流火飞回她的眉心,却在接触到玉佩的瞬间,突然分裂成十二道小火灵,分别融入她的契约纹章。
“这是……”楚昭雪愕然看着纹章上重新凝聚的凤鸟,每片羽毛都燃烧着不同颜色的火焰。
“陛下,”玄影拖着伤腿走到她身边,手中捧着半块烧焦的玉简,“神秘人跑了,但他留下的后手不止星渊之眼。你看这个——”
玉简上残存的字迹在金光中显形:“当镇魂火重燃之日,真正的星渊……在西域圣山。”
话音未落,京都地底传来最后一声巨响,深渊缓缓闭合,只留下中央那枚悬浮的凤形玉佩。楚昭雪抬头望向西方,夜色中,西域圣山的方向隐隐有紫电闪烁。她握紧玉佩,逆纹火种在掌心与十二色火焰共鸣,照亮了她眼中决绝的光。
“玄影,”她站起身,星陨锁链重新缠绕在臂弯,“备马,我们去西域。”
此时的西域圣山,山脚下的部落正燃起诡异的祭火。神秘人站在圣山之巅,望着手中不断渗出黑雾的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楚昭雪,而是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身影,正将一枚刻满逆纹的图腾柱插入圣山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