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桌下的娃娃们突然齐声尖叫,瞳孔泛起血红!
“闭眼!”
慕容泽揽住苏漓的腰疾退,袖中飞出三道金符贴在娃娃眉心。原本活泼的孩童瞬间僵直,口中发出老妪般沙哑的冷笑:“好香的灵骨……小郎君,把你的身体给婆婆吧……”
“噬魂妖?”苏漓旋身挥剑,剑气扫过供桌,“你早知此地有妖,拿孩子当诱饵?!”
“若非如此,怎能让这千年老妖现形?”慕容泽咬破指尖,在苏漓掌心飞快画了道血符,“借你琉璃道骨一用!”
苏漓来不及反应,掌心已按在妖物附身的娃娃头顶。金光暴涨的刹那,一道黑影从孩童天灵盖窜出,化作佝偻老妇扑向慕容泽!
“小心!”
星枢剑脱手飞出,却见慕容泽不慌不忙掏出个陶土罐:“苏小友,盐腌妖怪该放几钱糖?”
老妖的利爪僵在半空:“你说什么?”
“三勺糖,两撮盐。”慕容泽掀开罐子,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再加三十年陈酿——醉妖坛,收!”
黑雾被吸入罐中的瞬间,三个娃娃软绵绵倒下。苏漓忙接住孩子,抬头却见某人正在封坛口,还顺手贴了张“内有佳酿”的红纸。
“你……你早就备好了法器?”
“吃饭的手艺,自然要齐全。”慕容泽晃了晃酒坛,“这醉妖泡足七七四十九日,入药可治离魂症,苏小友想要分一坛吗?”
“谁要泡妖怪的酒!”苏漓背起娃娃往外走,嘴角却忍不住翘起。
把娃娃们都送回去后,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暮色中,慕容泽望着他发梢晃动的金光,轻声呢喃:“看,纵使相逢应不识……也能从头来过。”
檐角铜铃轻响,星枢剑忽然自行出鞘,在苏漓身周转了个欢快的圈,又飞到慕容泽身边转着圈,最后就跑自动立起来,朝着慕容泽的头挨过去。
看得苏漓心惊胆颤,“小心……嗯?什么情况?!”
慕容泽一动不动,星枢剑也没有像苏漓设想那样自动发起攻击,而是亲昵地用剑柄蹭着他的头!!!
“奇怪。”他挠头,“你今日怎么这般活泼?”
慕容泽笑而不语,袖中的莫相离手绳泛着微光。
“苏小友今日可否再收留我一晚?我这四海为家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都只能睡城隍庙。”苏漓闻言看过去的时候,心中一阵恍然,脑海中蓦然跳出一个不合时宜的词——慕容娇娇。
什么鬼?!
苏漓飞快地甩了甩脑袋,把奇怪的词语甩出脑海,也没说拒绝的话。
“慕容九,你早上喊的灼华是谁?”苏漓试图转移话题,这个必须似乎带了某种魔性,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桓。
慕容泽沉默片刻,“我道侣。你有字吗?”
“我?清和。”苏漓心头微微一跳,他有道侣,道侣的名字真好听。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
“没有灼华好听。”慕容泽闷闷地往前走。天道要他成为清和,已经夺走属于他的字,灼华他能记起自己吗?
为了抹除自己的痕迹,天道在他成功入梦,给他的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散修,靠着捉妖为生,没有濯玉仙君这个名号的众星捧月。
两人踏着月色回到竹林小院。
竹林小院桃花开得正盛。
慕容泽倚在树下,脚边堆着七八个酒坛,手里捏着根桃枝逗弄煤球。黑猫扑腾着去抓晃动的花枝,一爪子拍翻了刚开封的桃花酿,酒香混着落英溅了苏漓满身。
“慕、容、九!”苏漓抹了把脸上的花瓣,“你到底是要酿酒还是要拆家的?!”
“自然是酿酒。”慕容泽拎着猫后颈把它丢上树,顺手将沾了酒液的桃枝别在苏漓发间,“苏小友这般模样,倒比桃花更醉人。”
苏漓耳尖发烫,星枢剑“唰”地横在两人之间:“再动手动脚,我掀了你的酒坛!”
“好凶。”慕容泽故作委屈,指尖却悄悄勾住他腰间锦囊,“可你这乾坤袋里还装着我送的醉妖酒呢,当真舍得?”
锦囊应声而开,三张黄符飘出,在空中燃成“忘恩负义”四个大字。
“噗!”苏漓气笑了,“你这人怎的这般无赖?”
“无赖才能活得久啊。”慕容泽变戏法似的掏出个白玉杯,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子倒了一杯酒递过去,“尝尝?去年埋的桃花酿。”
苏漓狐疑地抿了一口,清甜中带着淡淡灵气,竟真压下几分火气。他盘膝坐在桃树下,看慕容泽将花瓣铺满竹筛,忍不住嘀咕:“你一个散修,怎会懂这些风雅事?”
“从前……”慕容泽指尖一顿,“从前有位故人爱饮桃花酿,我便学了。”
星枢剑突然轻颤,苏漓心口没来由地揪痛。他揉了揉胸口,正欲追问,煤球突然从树梢蹿下,嘴里叼着根褪色的红绳。
“这绳结好生眼熟……”苏漓接过红绳,腕间突然灼痛——那道莫名出现的红痕竟与绳结纹路一模一样!
慕容泽眸色骤深,面上却笑得轻佻:“定是煤球从哪个姑娘那儿顺的定情信物,苏小友若喜欢,我编个新的送你?”
“谁要你的破绳子!”苏漓将红绳甩给他,起身去收桃花。转身刹那,没看见慕容泽小心翼翼将红绳揣入怀中的模样,更没发现林外一闪而过的玄衣人影。
雷云霄捏碎手中传影石,脸色阴鸷。
方才苏漓与那散修嬉闹的画面仍在眼前晃动。
桃林中,苏漓正踮脚去够高处的桃枝,慕容泽突然从身后环住他,掌心覆上他的手背:“这枝花苞未开,要挑朝阳的才行。”
星枢剑“哐当”砸在慕容泽脚面,这人都有道侣了,还对道侣之外的人这般亲昵!
“登徒子!我自己会摘!”
雷云霄冷笑,指尖凝出一缕黑气。既然系统需要探索值,不如让这散修“意外”重伤,他再出面相救……
黑气如蛇般窜向慕容泽后心,却在触及他衣角的刹那被冰霜冻结!
慕容泽仿佛背后长眼,偏头冲林外轻笑:“阁下看戏许久,不若现身共饮一杯?”
雷云霄僵在原地,冷汗浸透后背,那散修眸中一闪而逝的杀意,竟比师尊的威压更骇人!
“路过而已。”他强作镇定,拂袖离去。
苏漓抱着一筐桃花转身:“刚才是谁?”
“野狗罢了。”慕容泽碾碎冰碴,笑着往他筐里丢了个东西,“送你个好玩儿的。”
苏漓低头,看见个会自己蹦跳的桃木偶,关节处还刻着歪歪扭扭的“慕容九”。
“傀儡术不是这么用的!”他嘴上嫌弃,却偷偷往木偶体内输了道灵力。小木偶立刻爬上他肩头,挥着树枝驱赶煤球。
慕容泽望着这一幕,仰头饮尽坛中酒。
甜得发苦。
月华初上时,酒坛已封了七七八八。
苏漓瘫在桃树下,外衫沾满花瓣和酒渍。煤球蜷在他膝头打呼噜,小木偶正勤快地给他捶腿。
“你这傀儡术虽然粗糙,倒是比清晖宗的实用。”他戳了戳木偶的脑袋,“能教我吗?”
慕容泽在他身侧躺下,随手扯过他的袖子擦手:“行啊,拿星枢剑来换。”
“做梦!”苏漓踹他一脚,“这剑自小跟着我,掌门说捡到我时它就——”
他突然顿住。
星枢剑嗡鸣着出鞘半寸,剑柄处的冰裂纹泛起微光。无数零碎的画面闪过脑海:风雪中的剑影、染血的冰蓝剑穗、还有谁在耳畔说“同去同归”……
“怎么了?”慕容泽撑起身。
“头好痛……”苏漓按住太阳穴,腕间红痕灼如烙铁。煤球突然炸毛尖叫,叼起红绳就往山下跑。
“跟上它!”
慕容泽揽住苏漓御风疾行,追至镇外破庙时,却见煤球蹲在供桌上,冲着褪色的神像哈气。神像手中捧着的铜镜布满裂痕,镜中竟映出苏漓前世的虚影。
墨发高束,额间莲纹璀璨,正与刑渊在星空中对峙!
“这是……”苏漓踉跄半步,被慕容泽牢牢扶住。
铜镜“咔嚓”碎裂,虚影消散的刹那,雷云霄从梁上跃下,手中捏着枚留影珠:“果然,你们藏着天大的秘密。”
慕容泽将苏漓护在身后,笑意冰冷:“雷少宗主,好奇心太盛会短命的。”
“是吗?”雷云霄捏碎留影珠,黑雾瞬间笼罩破庙,“系统,启动强制摄魂!”
【警告!能量不足——】
煤球一爪子拍飞黑雾,慕容泽的剑已抵在雷云霄咽喉:“再碰他,我让你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苏漓突然拽住慕容泽衣袖:“别杀人!我们……我们报官吧?哎,大师兄?你干嘛呢?”
慕容泽手一抖,剑锋在雷云霄颈间划出血线。
“报官?”他憋笑憋得肩膀发颤,“苏小友,修仙之人都是这么惩恶扬善的?”
“他、刚才头疼得厉害没看清,他是我大师兄。”苏漓摸出捆妖索,“是大师兄吧?别是哪个妖魔鬼怪幻化的,刚听他说了好多奇怪的话。”
雷云霄气得险些吐血,趁二人说话间捏碎遁地符。烟雾散去前,他死死盯着慕容泽:“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九、重、仙、君。”
最后四字如惊雷炸响。
慕容泽猛然攥紧剑柄,却听苏漓嘀咕:“九重仙君?这诨号比慕容九还难听……”
他蓦地松了力道,笑着揉乱少年头发:“走吧,给你买糖画压惊。”
星枢剑乖乖归鞘,谁也没发现剑穗上多了道隐秘的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