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怡依然低声说道:“按说韦爷爷推荐来看病,我们肯定应该无条件相信。可这不是三百万两百万的事。两个亿对我们来说,那可要伤筋动骨了。再说我爸爸的病我们心里清楚,北京的大医院都跑遍了,专家们都说了,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已经没办法治愈了,最多活不过三个月了。”
韦青极力理解着她的话,说:“你的意思是就不看了?”
胡子怡没有直接肯定的回答,还是尽可能解释,要韦青明白,说:“权威专家都说了,看也是白受罪,无力回天了。我也觉得……”她摇了摇头,又说:“没必要了。”
韦青又确认的说:“两个哥哥是什么意思?”
胡子怡说:“他们也是这个意思,可没法给韦爷爷说,怕惹的韦爷爷不高兴,直接开口骂。挨骂倒是小事,韦爷爷岁数大了,再气出个好歹来,我们吃罪不起。所以,让我先跟你商量一下,反正韦爷爷听你的。韦爷爷推荐来的人,该给多少钱说个数,我去准备,病就不看了。”
韦青顿了顿,人家不愿意看了就不看了,这并没有什么。她不禁又在心里腹诽:这韦老头,没个数,搞什么鬼。可她又想到胡占峰,又理解爷爷此时想救峰叔的心情。
可这隔着人家的儿女,你作不了主啊!按说胡子怡家资产不下两百亿,两个亿倒不至于像胡子怡说的就伤筋动骨了,可人家看重钱,不像她当时要李秋水给爷爷看病时准备把全部家当压上去的那份心情。
这时,韦青才理解着胡子怡兄妹对自己爸爸的情感,也就是说:胡占峰的命在儿女心目中不值两个亿。她感觉到一丝悲凉,这几个哥哥姐姐在她心目里立刻变得轻飘飘的。她说:“不看病就不用准备钱了,我进去给爷爷说。”
韦青说着直接进了院子。李秋水还在车里,韦青没喊他,他也没下车。韦青从车边走过,还是没喊李秋水,李秋水还有些纳闷。
别墅就三层,胡占峰他们住在二层,儿女都成家了,都不在这里住了。韦青进入别墅时,一楼大厅有五个孩子在玩耍,两个大点的看见韦青,立刻站起来说:“韦青姑姑。”
韦青也没回应,只给他们招了招手,就匆匆上二楼了。
二楼大厅站着的坐着的十来个人,胡占峰本来在卧室,韦有长来后,他非要把他扶到二楼大厅,在一个躺椅上半躺着,用被子围着,虽然很吃力,很虚弱,但他还是坚持着。他的夫人刘玉芬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他的身边,不时的扯他的被子,生怕他晾着。
韦有长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着,司机霍师傅和高菲站在一边。还有胡占峰的两个儿子胡子明、胡子恒在正面的沙发上坐着,胡子明离韦有长近,不时给韦有长的杯子里添茶水。旁边还坐着一个男的,应该是胡子怡的丈夫。两个儿媳妇都在一边站着。
韦青推门走了进来,接着胡子怡也前后脚进来了。也是韦有长的关系,韦青到这里来就是个特别的存在,胡家的人都站了起来,与韦青打招呼。
韦青在这里不但有优越感,性格也是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爷爷总是笑眯眯的看着孙女,孙女说什么是什么,他除了听从,从不制止,更不反驳。别人看在韦有长的面子,也是捧着韦青,既是被数落,也是笑脸相对,从没有人反驳。
韦青径直到胡占峰身边,叫了一声:“叔!阿姨!”接着说:“这两年我只顾了倒腾我爷爷,都不知道叔病了。叔您怎么能把自己倒腾成这个样子?”
胡占峰虚弱的咧了咧嘴,有气无力的说:“叔也不想这样,可是得了这个病,没办法!”
韦青又突兀的问:“叔,您立遗嘱了吗?”
胡占峰说:“立了?”
韦青说:“财产都分了?”
胡占峰说:“分了。”
韦青又说:“我哥哥姐姐都知道吗?”
胡占峰说:“知道,都和她们商量过的。”
韦青说:“现在您对财产已经没有支配权了?”
胡占峰说:“我在遗嘱上说的明白,等我死后,过了七期,遗嘱才生效。”
韦青眼睛一亮,说:“这么说,你们家的财政大权还都在您手里?”
胡占峰说:“对。”
韦青说:“我爷爷给你推荐了一个医生看病,他是我们东川市宝安县岔口镇卫生院中医科的医生,我把他带来了,在院子里的车里。”
听韦青这么说,胡家人都直皱眉头,表情复杂。别的不说,就东川市宝安县岔口镇卫生院中医科的医生这头衔就让他们无法理解。
韦青又说:“我爷爷说诊金要两个亿,我哥哥姐姐她们商量过了,说要价太高,两个亿让你们家伤筋动骨了,所以病就不看了……”
这些话是胡子怡悄悄给韦青说的,韦青这样当着她爸爸的面公然说出来,有挑拨他们父子关系的意味。兄妹三个脸上都有些难看,不舒服。事实上,他们兄妹的确是在等他爸爸死,墓地买了,火葬场都联系了,就等着他爸爸大限来临,结果韦有长来了,这么横插一杠子,一切都打乱了。
就是横插一杠子也没什么,韦有长在他们家特殊,他们不敢说什么,关键张口就要两个亿,他家的财产都已经分割,成兄妹三人的个人财产了,他爸爸遗嘱都写的明明白白,这笔钱他们兄妹是谁也不会拿的。韦青这样挑动他们家的关系,实在不应该。
胡子明终于忍不住,说:“韦青妹妹,话不能这么说吧?”
韦青毫不退让,反而质问的说:“哥哥姐姐们不就这个意思?那我应该怎么说?”
胡子恒更有些恼怒的说:“韦青妹妹要这样说,我也就不忌讳了。你就不想一想,我爸爸在北京大医院都住过几个月的院,你却带着一个镇卫生院的中医来看病,还张口要两个亿的诊金,这是什么?”
韦青更直接了当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就是要说我爷爷伙同我来骗你家钱来了,是吧?”
韦有长是什么人?韦青又是什么人?他们俩家的关系也不是三天两天的,韦青这么一说,立刻显得胡子恒的话站不住脚了,说韦有长来骗他家的钱来了,就是在他们三兄妹的心理也不成立,还有颠倒两家关系主次的意思,可以说,没有韦有长的提携,就没有胡家的今天。
胡子恒尴尬的忙更正说:“韦青妹妹,我可没那样说。”
韦青直接怼道:“你没说,我替你说了,有什么不一样吗?”
胡子恒还要争辩,胡占峰早已气的颤巍巍的举着手,指着胡子恒,说:“你、你个畜生,滚、滚!”
胡占峰不仅手颤巍巍的,声音也是颤巍巍的,有气无力的,没任何威严。可他没死,还是这个家的主人。胡子恒挨了骂自然难看,但他没有动,尴尬的低头不语。
韦有长按手劝解胡占峰,说:“不要动气,你这身体不行。这病要看,这两个亿的诊金也的付。按说把你弄到镇上去看更好,咱就不用考虑这么多诊金了,可我看你这身体不敢折腾了,闹不好死在路上,咱就亏大了。钱多少的,就是个数字,还是命要紧。你们家有困难,这两个亿的诊金我给你付。”
胡占峰有气无力的说:“听叔的!钱我有、我、我有。”
韦青还有气撒不出来的用手指着韦有长的额头,说:“都是你这老头,人家有三个儿女呢,你就给人家乱做主。”
韦有长笑着说:“是我的事,我的事,青儿说的是。”
胡占峰的夫人忙笑着拉住韦青的手,说:“这怎么能怪罪叔呢,叔还不是为我们好。大侄女,要怪罪就怪罪我们,都是我们几个娃娃不懂事,瞎说。”
韦青也不好再说别的,说:“看在我爷爷和叔、阿姨的份上,今天这病就给叔看了。”她说着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朝院子喊:“木头?”
李秋水在车里看手机,冻得手都有点木了,听到韦青的喊声,一抬头,看到窗口的韦青,知道是喊他,忙应了一声:“唉!”
韦青招了一下手,说:“上来!”
“哦!”李秋水应着下了车。楼上也传来一声“碰!”的关车门的声音。
胡子怡忙到门口给李秋水开门,李秋水“咚咚咚!”的直接跑上楼来了,一进门,大家的眼光都看向他,小伙子人倒挺帅的,但也普普通通的,来看病,甚至没带医药箱,要不是韦有长和韦青爷孙俩这样坚持,谁会信李秋水是来看病的。
特别是霍师傅,这么多年,韦有长很少说他,那次摆了李秋水一道,惹得韦有长专门说了他一顿,这时他不无谄媚的笑着看着李秋水,还等着李秋水打招呼。
李秋水进来却没和谁打招呼,也没在意别人,只是和韦青对视了一眼,直接走向胡占峰。胡占峰还能活一个月十九天,用《荒界医典》的方法治疗后,还有二十八年寿命。李秋水什么也没说,摸了摸胡占峰的脉,又近身用手捂住胡占峰的大椎穴十秒。
在一旁看着的人除了韦青,其他人都以为李秋水只是在给胡占峰诊断病情呢。就是韦青虽然知道李秋水这样就能直接治愈胡占峰的病,但李秋水究竟是如何治病的,她并不知道,也觉得李秋水只是在诊断病情,她们虽然已经是这种关系,可她也是不敢刨根究底的问。
而胡占峰的感觉就很明显了,他只觉得这小伙子的手火力十足,捂得他的整个身子都在暖的舒爽的颤栗,就好像眼看在悬崖边要掉进深渊,一命呜呼时,却突然来了一股暖风,包裹着他,飘飘然的飞了起来。
可惜,时间太短了,李秋水已经抽出手,说:“有纸和笔吗?我写个方子。”
“有!有!”胡占峰夫人忙从旁边桌子的抽屉拿来纸和签字笔,递给李秋水。
李秋水也没有坐,低头写了三份方子,一方面掩盖他这样治病的惊天之举,另一方面胡占峰的身体太虚亏了,必须大药量进补,身体才可很快缓过来。李秋水写好方子,说:“这是三个月的药方,那个月吃那个方子我都写了。吃满三个月就行了。”
李秋水交代完,韦青便说:“爷爷,我们走了,叔、阿姨,再见!”韦青说完也不等他们回话,推着李秋水的背就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