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青这时睁开了眼,看着他那轻松自在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德性!出来苦哈哈的讨生活的人,还敢自称山人,也不嫌害臊!”
李秋水眼睛盯着前方,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山人自有妙处,如今香车美女相伴,实在是羡煞山人也。”
韦青听了,觉得他这话说得太过轻佻,心中有些生气,直接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男人的耳朵似乎总是女人攻击的 “软肋”,韦青也未能免俗。李秋水被揪得龇牙咧嘴,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而韦青却乐的痴痴地直笑。还是李秋水赶忙说道:“别闹,开车呢,危险!”
韦青也担心影响他开车,这才松开手。
李秋水稍微缓了缓,又开口问道:“我们到底要到哪去?具体该怎么走啊?”
韦青回答道:“听导航的,跟着导航走就行。”
李秋水因为是第一次开车,对导航还不太适应,这时才注意到韦青的手机正放在支架上,屏幕上显示着导航路线,只是这一会没有播报。他仔细一看,目的地是东川市。他又好奇地问:“到东川市干什么去呀?”
韦青这才缓缓说道:“我爷爷有个小友病了,情况不太好,想让你去给他看一看。”
李秋水听了,微微皱了皱眉头,提醒道:“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
韦青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李秋水又追问:“那为什么不到镇卫生院来看呢?在那边检查治疗也方便啊。”
韦青解释道:“听我爷爷说已经病得很重了,情况不太乐观,没法折腾了,怕死在半路上。我爷爷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好,也是刚听说这件事,就赶忙去看了,之后就想让你去帮忙给看看。”
李秋水接着问:“什么小友,能让你爷爷这么看重?”
韦青便开始叙述她爷爷的事,神情凝重,娓娓道来:“我爷爷刚出道的时候,是在人家工地揽工,一开始就带着十几个人干活。后来凭借自己的努力,慢慢有了自己的工程队,接着成立了建筑公司,再到后来发展成地产开发公司,一路走来相当不容易。
“在东川市搞开发的时候,认识了这个小友,他叫胡占峰。胡占峰主要给我爷爷供应砂子、石子、石材这些建筑材料。他这个人特别实在善良,和我爷爷特别投缘,两人相处得十分愉快。他们既是合作伙伴,又是关系很铁的朋友,这么多年来一直相互照应、相互扶持,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二十多年。
“从我记事起,胡占峰每逢过年过节,都会带着一家人到我们家相聚。他一直叫我爷爷叔,我也跟着叫他叔。他有三个孩子,都比我大,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们也都叫我韦青妹妹。我们和他们就是这样一种关系。
“我爷爷为人仗义,特别重感情,尤其是在那艰难打拼的时候结交的朋友,他就格外珍惜看重。后来我爷爷年纪大了,不干这行了,胡占峰家的砂厂和石材厂也关闭了,转业主要从事运输业,还搞起了建材租赁业务,另外还开了几家超市、酒店。这几年大家都忙,来往就少了,现在他们具体还干些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李秋水虽然没有经历过她爷爷的经历,但也能理解,从两手空空,在工地上干苦力,到现在组建成一个大的企业集团,那经历一定不凡,点点滴滴的人情世故也一定很感人,他虽然不愿意这样出诊,可被眼前这个大妞绑架着,又不得不这样做,而且用方紫娟的话说:就是还屁颠屁颠的贱兮兮的去做。
自动挡的车开起来相对轻松自在,但李秋水毕竟是第一次真正开车上路,当车子上了高速,车速一下子提起来后,他的精神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他两眼紧紧地盯着前方,双手牢牢地握住方向盘,手心都微微沁出了汗水。就这样,他紧绷着神经开了几十公里后,才逐渐适应了高速上的驾驶节奏,心情也慢慢放松下来。
韦青突然又提起了另一件事说:“我还是把那份检举信投进中央巡视组的检举信箱了。”
李秋水正专注地开着车,对于这件事他早已知情,所以并没有太在意,只是随口问道:“还没什么反应吗?”
韦青摇了摇头,说:“还不到一周时间呢,可能还没到有结果的时候。”
李秋水沉思了片刻,分析道:“试想一下,以那天伍佩霞的说法,如果巡视组委托省委调查处理,省委又委托东川市委调查处理,因为案发地在阳都县,举报地在宝安县,东川市委再委托哪个县都是异地办案,很有可能是东川市直接办案。
“而且这个案子之前上访过多次了,这次也很难说就真的会认真调查处理。以我的猜想,既然进了中央巡视组的信箱,肯定会有所反应,弄不好还会直接把你抓起来。”
韦青听了,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说:“直接让警察来抓走我不太现实,毕竟现在还是共产党的天下,我又不是当事人,只是个举报人,共产党还是很注重形象和公信力的。
“但如果以纪委监委调查的名义,秘密把我带走,还是很有可能的。甚至有可能直接把我灭了,让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或者把我投进看守所,等巡视组走了之后,再捏造一个罪名,判我几年刑,把我毁掉就完事了。”
李秋水听她这么说,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然后说:“这么说,我要撤回种在你身上的防护。”
韦青一听,顿时不解,又有些紧张地看着李秋水,急切地问:“为什么呀?”
李秋水也扭头看了她一眼,解释道:“你想一下,如果纪委监委的人要带你走,很可能会采取押解的方式,甚至给你戴手铐。要是引起防护反击,那不就暴露了吗?再还怎么圆回去?”
韦青听了,心里更紧张了,她之所以敢去举报,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有李秋水这层防护在。如果李秋水把防护撤了,那她不就真的任人宰割了吗?不过,这倒也不至于让她打退堂鼓,大不了一死罢了。只是她不太理解李秋水的做法,略带委屈地说:“这么说,我要是被纪委监委的人秘密带走,你就不管我了?”
李秋水赶忙说道:“你说什么呢?我只是不想让我们和纪委监委的人正面冲突,要是那样的话,局面一旦失控,我们根本没法收拾。所以,既要保证你的安全,我们的反击又要做到合情合理,不能引火烧身。
“而且我们的目的不是和他们对抗,而是要了结你的心愿,把这件事圆满解决了。这就需要讲究策略,要根据实际发生的事件来导向行动,不能盲目地按照我们自己的意愿去处理。”
韦青听了,这才明白了李秋水的良苦用心,原本紧张的精神又放松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李秋水,这时感觉他好可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真想扑上去亲他一口,可此时车子正在高速上疾驰,车速一百二十公里,她终究还是没敢付诸行动。
她们在高速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便顺利进入了东川市。东川市由于受地理位置的限制,市区的形状十分狭长。车子在市区里东拐西拐,最终进入了一片别墅区。导航地将她们引导到一栋别墅前停下。
要是以往,韦青的车直接就能开进车库,可现在韦青开的是新车,车牌还没来得及录入门禁系统。不过奇怪的是,大门竟然自动打开了。门口出现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穿着一件长款白色羽绒服,脖子上系着围脖,两手抄在衣兜里,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开口问道:“是韦青妹妹吗?”
韦青推开车门,下了车,笑着回应道:“子怡姐。”
胡子怡走了过来,目光落在车上,好奇地问:“怎么开这么个车?”
韦青上前和胡子怡拉着手,解释道:“我到乡下干村官了,爷爷给我新买的。车还是停车库吧?这里停不住。”
胡子怡摇了摇头,说:“车库停满了,直接开进院来就行。”
李秋水得到指令后,小心翼翼地将车开进了院子。院子并不大,里面种了许多树木花草,再停一辆车后,整个院子就显得满满当当的了。
胡子怡拉着韦青的手,就在院门外聊了起来。她压低声音,问道:“开车的就是那个医生?”
韦青点了点头,说:“对。”
胡子怡接着又问:“你和他很熟?”
韦青想了想,回答道:“认识几个月了。”
胡子怡把嘴凑近韦青的耳朵,神神秘秘地说:“韦爷爷说:诊金就要两个亿。”
韦青听了,不禁皱了皱眉,爷爷之前并没有和她说诊金的事,她自己也压根没想过这茬,更没跟李秋水说起过诊金的事儿。她一时间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也不好贸然发表意见,只能反问:“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