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沐云挣扎着要起来,可是全身上下还是有些火辣辣的疼,让他极度不适。
几乎所有的身体部位都缠着绷带,现在因为刚刚挣扎胸口处绷带已经开始隐隐渗血。
“艹……”疼痛感瞬间袭来,梁沐云忍不住叫出声来,左手不受控制的碰到了旁边的架子上的药碗,陶瓷碗瞬间摔在地上成了无数块碎片。
同时也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正在其他屋子打扫的森子听到动静后立刻赶到了这里,看到了苏醒的梁沐云,脸上满是惊奇。
“梁……盟主,你醒了?”森子激动的说道。
“你是……这里是碎渊盟吗?”梁沐云吃痛的说着,不过整个人又立刻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再次陷入了昏迷。
“怎么了怎么了?”萧行云几人闻声赶来,“梁沐云醒了?”
兰苡萍嘴角上还有没吃完的米糕屑,一张小脸也期待的看着床上的梁沐云。
“唉……又昏过去了。”森子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再次将梁沐云的身体放正,拿出新的绷带和药,“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再醒的。”
……
司徒晚晴看着焕然一新的宅院,心里稍稍感到欣慰了一些,她这几天很仔细的将这里用灵力清扫了一遍,总算看起来可以住了。
“咦惹,干的不错嘛。”冰冷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称赞着眼前的成果,“看来你很有做家庭主妇的潜力。”
“得了吧,我可不想。”很显然,现在主导这具身体的元神是第二元神,看着眼前崭新的宅院,内心确实油然而生出了一种对家庭的归属感和成就感。
“去买些花种在庭院怎么样?”司徒晚晴思考着。
“我可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随便你。”枫月上神的声音继续在脑海中响起。
“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我又没逼着你喜欢,”司徒晚晴懒得和她吵,“不知道梁沐云喜欢什么花呢?”
“桔梗花吧。”枫月上神迟疑了一会儿,声音缓缓的流出。
“你怎么知道?我记得记忆里面只出现了这棵梅花树。”司徒晚晴走到梅花树旁,“可惜,这棵梅花树已经老的不能再老了,肯定开不了花了。”
司徒晚晴将纤细的手指贴在老梅花干枯的树皮上,“要重新种一棵吗?”
“没那么麻烦。”司徒晚晴一闭眼,金色神力从指尖流出,再次睁眼时,司徒晚晴双瞳已经变成了赤红色,脸上挂着冰冷的神情。
随着金色灵力将老梅花树全部包裹起来,原本干枯的树皮开始褪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有些鲜活。
“厉害啊这招。”司徒晚晴再次闭眼,头上的发带随风飘扬,缠绕在了那根簪子上。
司徒晚晴绕着梅花树绕了两圈,新奇的像只小兔子,“等冬天的时候,或许就能看到他开花了。”枫月上神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不错不错。”司徒晚晴拍了拍梅花树,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你为什么知道梁沐云喜欢桔梗?”
“……猜的。”
“你真是一点谎都不会撒,罢了,随便你,我待会儿上街去看看。”司徒晚晴伸了个懒腰说道。
枫月上神沉默着,其实不是梁沐云喜欢桔梗,而是她曾经很喜欢桔梗这种花,连带着顺帝也喜欢了起来,这种细节,司徒晚晴又怎么会注意到呢?
好像曾经听人说过,说这种花代表着,永恒而无望的爱。
永恒而无望吗?
呵呵。
可是确实不妨碍桔梗花很好看。
等到司徒晚晴兴致勃勃的走出了宅院大门的时候,枫月上神的声音终于又响起了。
“你……的性格,跟我一点也不像。”
“额……这倒是,咱们俩真的是前世今生的关系吗?”
枫月上神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又说道:“你只继承了我的南冥离火,我的北幽玄冰可能在第三元神那里。”
“这和你我性格不同有什么关系吗?”
“以此类推,当时梁沐云把我的元神一分为二,你们一个或许继承了我孤僻冷漠的性格,另一个则继承了活泼开朗的性格。”
“你哪里活泼开朗了?”司徒晚晴皱起眉头。
“所有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枫月上神慢慢的说道,“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或许表现的少,不代表没有。”
“看不出来。”司徒晚晴不想纠结这件事了,她已经走出巷子来到一条小街上,这里有着不少流动贩。
枫月上神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突然之间就想到自己曾经想过的一个场景,自己要是一个快快乐乐的普通女孩该多好。
如今的司徒晚晴不正是曾经她想变成的模样吗?
梁沐云,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枫月上神抬起头,发丝拂过了她细柔的脸蛋儿,让她不自主的捏住这一缕青丝。
“先买什么好呢?”司徒晚晴整理了一下情绪,看着繁荣的街上,“先去随便逛逛吧,看有没有桔梗花的种子。”
“随便你。”
……
皇宫深处,演武场。
嗖嗖嗖!
羽箭接连钉在远处的靶心上,力道十足,准头也极佳。
但射箭的人,长公主梁锦欣,却是一脸索然无味。
她随手将华丽的长弓扔给旁边的宫女,烦躁地挥挥手:“没意思!整天对着这死靶子,闷都闷死了!”
宫女们不敢发声,长公主的脾气她们太清楚了,这时候不说话就是最好的。
“殿下,风鸣卫何指挥使传来陛下口谕,说有几份奏折……”贴身女官小心翼翼地禀报。
“不去不去!”梁锦欣立刻打断,漂亮的眉毛拧在一起,“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看得我头疼,让父皇自己批去。我去看看那几个傻弟弟功课做得怎么样了。”
她风风火火地冲到皇子们读书的崇文馆。
太傅正摇头晃脑地讲着《礼经》(小说虚构),几个年纪尚小的皇子听得昏昏欲睡。
梁锦欣眼珠一转,蹑手蹑脚溜进去,突然在最小的三皇子耳边“哇!”地大叫一声。
“啊!”三皇子吓得从椅子上蹦起来,笔墨打翻一地。
其他皇子也瞬间惊醒,课堂乱作一团。太傅气得胡子直翘:“长公主殿下!您……您成何体统!?”
梁锦欣看着弟弟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和太傅气急败坏的脸,哈哈大笑着跑开了。
可这点小乐子很快就过去了。
巨大的皇宫像个精致的金丝笼,梁锦欣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快要炸开。
她站在高高的宫墙上,望着远处瑞宁城鳞次栉比的屋宇和熙熙攘攘的人流,眼中充满了渴望。
“不管了!本公主要出宫!”她猛地一跺脚,转身就往下跑。
消息很快传到正在御书房与丞相赵广安、兵部尚书常文渊、老将军刘震商议北境增兵粮草事宜的皇帝耳中。
“……所需粮秣庞大,恐需从东川……”常文渊正说着,一名风鸣卫匆匆进来,在指挥使何海虎耳边低语几句。
何海虎面色微变,上前几步,在皇帝身侧低声禀报。
皇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头疼。
这个大女儿,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知道了。”皇帝揉了揉眉心,低声对何海虎吩咐,“派两个得力的人,暗中跟着,护她周全。别让她发现了,也别扰了她兴致。”
“是!”何海虎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
终于呼吸到宫墙外的空气!
梁锦欣感觉自己像只出笼的鸟,看什么都新鲜。
她换上了一身还算低调的鹅黄色锦缎衣裙,但通身的气派和难掩的贵气依旧引人侧目。
她好奇地挤在人群中,看看捏糖人的,摸摸摊子上的小玩意儿,听着小贩们响亮的吆喝,感觉比宫里那些死气沉沉的珍宝有趣多了。
“这个怎么卖?”她拿起一个憨态可掬的泥塑小狗问摊主。
“姑娘好眼光!二十文!”摊主笑眯眯。
梁锦欣随手丢下一小块碎银子:“不用找了!”她拿着泥狗,开心地继续逛。
就在她兴致勃勃地研究一个卖面具的摊子时,前方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和骚乱。
“啊——!杀人了!”
“妖怪!是妖怪啊!”
人群像炸了锅的蚂蚁,四散奔逃。
梁锦欣踮脚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太学学子服、但脸色青灰、双眼翻白、嘴角流着涎水的年轻男子,正状若疯魔地挥舞着双手。
他的指甲变得又长又黑,如同利爪,轻易就撕开了一个躲避不及的商贩的肩膀,鲜血喷溅。
那“书生”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力气大得惊人,随手掀翻了旁边的馄饨摊,滚烫的汤水和木炭飞溅!
“妖孽!”梁锦欣非但不害怕,反而眼睛一亮,兴奋地推开挡路的人就往前冲。
“保护百姓,看本公主收了你!”她完全忘了自己只有三阶的实力,只觉得这是大展身手、行侠仗义的好机会。
她娇喝一声,拔出一柄装饰华丽的短剑,灌注灵力就朝那被紫面鬼附身的书生刺去。
“殿下不可!”两声急呼从侧面传来!两个穿着普通布衣、但眼神锐利的汉子(风鸣卫)从人群中冲出,试图阻拦。
但梁锦欣动作太快,短剑已经刺到“书生”面前。
那紫面鬼附身的书生猛地转头,翻白的眼珠锁定梁锦欣,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不闪不避,枯爪般的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刺来的短剑。
“铛!”金铁交鸣的声音。
梁锦欣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虎口剧痛,短剑瞬间脱手飞出,紧接着,那鬼爪带着腥风,狠狠拍在她的胸口。
“噗!”梁锦欣如遭重锤,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街边的青石板上,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她梁锦欣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公主,那受过这种痛苦,没立刻晕过去已经算不错的。
“保护公主!”两名四阶的风鸣卫目眦欲裂,顾不上许多,拔出腰间的制式长刀,怒吼着扑向紫面鬼,刀光凌厉,带着破风声。
铛!铛!铛!
紫面鬼动作快得惊人,仅凭一双鬼爪就硬撼两把长刀,发出刺耳的碰撞声,火星四溅。
它简直力大无穷,每一次格挡都震得两名风鸣卫手臂发麻,鬼爪上附带的鬼邪之气更是不断侵蚀着他们的身体。
一名风鸣卫拼着硬挨一爪,刀锋狠厉地削向紫面鬼的脖颈,紫面鬼猛地低头,刀锋却只削掉它一缕头发,它反手一爪,直接洞穿了那名风鸣卫的胸膛。
“老张!”另一名风鸣卫悲吼,目眦欲裂,不要命地挥刀猛砍,但紫面鬼身形诡异地一闪,绕到他身后,枯爪如钩,狠狠抓向他的后心。
“噗嗤!”利爪穿胸而出,那名风鸣卫身体一僵,眼中神采迅速黯淡,手中的长刀无力地掉落在地。
短短几个呼吸,两名四阶的风鸣卫,为了保护长公主,便双双殒命。
紫面鬼甩掉爪上的鲜血,翻白的眼珠再次锁定挣扎着想爬起来的梁锦欣,喉咙里发出贪婪的嗬嗬声,一步步慢慢的逼近。
“救……救命啊!”梁锦欣此刻才真正感到了恐惧,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她脸色惨白,手脚并用向后爬,华丽的衣裙沾满了尘土和血污,发髻也散乱了,哪还有半分公主的威仪?
人群早已逃散一空,整条小街一片狼藉,只剩下弥漫的血腥味和紫面鬼沉重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街角处,一个素白的身影缓缓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