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锋站在林小满给的地址前,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是一栋老旧的二层小楼,墙皮剥落,窗户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前院杂草丛生,一棵枯死的槐树歪斜地立在中央,枝干像干枯的手臂伸向天空。
他看了眼手表——中午12点整。按下门铃后,里面传来迟缓的脚步声。
门开了。林小满比昨天看起来精神好些,但眼下仍有浓重的阴影。她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右手腕上的黑色印记被一条丝巾遮住了。
\"准时。\"她侧身让刘金锋进门,\"我欣赏守时的人。\"
屋内比外观看起来整洁得多,但有一种奇怪的氛围——所有镜子都被布盖着,墙角点着白色蜡烛,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味道。墙上挂满了老旧照片和发黄的纸张,一张大桌子上散落着各种笔记和地图。
刘金锋的视线被墙上的一张蓝图吸引。\"这是精神病院的建筑图纸?\"
林小满点点头,走到蓝图前。\"官方版本。\"她的手指移向另一张手绘的图纸,\"这是我祖父私下画的。注意到区别了吗?\"
刘金锋凑近观察。两张图大体相同,但手绘图上多出了一个地下室的部分,标注着\"特殊观察区\"。
\"这个区域不在任何官方记录里。\"林小满的声音低沉,\"祖父去世前一周的日记提到,那里进行过'感官实验',病人被暴露在特定频率的声音和光线下,声称能'看到另一个世界'。\"
刘金锋的摄像机还挂在肩上,他本能地按下录制键。\"然后呢?\"
\"1957年11月3日,32名参与实验的病人集体死亡。\"林小满走向桌子,拿出一本皮面笔记本,\"验尸报告说死因是急性心肌梗死,但所有死者脸上都带着极度恐惧的表情,而且...\"她翻开笔记本,\"他们的视网膜全部烧焦了,像是直视了太阳。\"
刘金锋感到一阵寒意。\"你祖父怎么死的?\"
林小满的手指轻轻抚过笔记本边缘。\"官方说法是心脏病。但他的尸体是在那个秘密地下室被发现的,手腕上有和我一样的印记。\"她掀起丝巾,露出那个诡异的符号,\"而且他的眼睛...也是烧焦的。\"
刘金锋想起录像中墙上的轮廓和那段\"找到铜币\"的诡异声音。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向林小满展示了昨晚的发现。
林小满观看录像时,脸色越来越苍白。当听到那段低频声音时,她猛地抓住刘金锋的手腕。\"就是这个声音...我在昏迷前听到的!\"
她的手指冰凉,但触感让刘金锋莫名安心。他注意到林小满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药香,掩盖不住下面的一丝寒意,像是长久待在阴冷处的人特有的气息。
\"听着,\"刘金锋斟酌着词句,\"我有直播团队和设备,你有内部信息和地点。如果我们合作调查这件事,不仅能弄清真相,还能...\"他停顿了一下,\"还能获得可观的收益。五五分成。\"
林小满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想把我的家族悲剧变成娱乐节目?\"
\"不,我是想把被隐藏的真相公之于众。\"刘金锋调整策略,\"直播是最好的方式——实时记录,无法篡改。如果有超自然现象发生,全世界都会看到。\"
林小满沉默地走到窗前,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刘金锋注意到她的睫毛在轻微颤抖,像是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斗争。
\"我需要真相。\"最终她转过身,\"但我们必须小心。有些东西...最好不要直接接触。\"
刘金锋点头,从包里拿出合同。\"标准合作协议。你可以找律师看看。\"
林小满看都没看就签了字。\"我不在乎钱。\"她直视刘金锋的眼睛,\"如果我感觉你在操纵或利用我,合作立即终止。明白吗?\"
刘金锋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虚弱的女孩骨子里有种不容小觑的坚韧。他郑重地点头。
两小时后,他们站在青山精神病院的主楼入口。白天这里看起来没那么阴森,但破败的墙壁和黑洞洞的窗户依然让人不适。刘金锋开启了直播。
\"各位观众好,我是刘金锋。今天带着特别嘉宾林小满回到青山精神病院。\"他将镜头转向林小满,\"她是这里最后一位院长的孙女,对建筑结构非常了解。我们今天要探索一些从未公开的区域。\"
弹幕立刻活跃起来:
【哇,美女嘉宾!】
【昨天那个白衣女子就是她吗?】
【锋哥胆子真大,还敢回去】
林小满对着镜头僵硬地点点头,显然不适应这种关注。她低声对刘金锋说:\"跟着我,别乱碰东西。\"
进入大厅后,林小满毫不犹豫地转向右侧走廊,与昨晚刘金锋探索的方向相反。\"主楼有三层,地上两层,地下一层。\"她边走边解释,声音很轻,\"但很少有人知道,地下其实有两层。\"
走廊尽头是一扇锈蚀的铁门,上面用铁链锁着。林小满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老式钥匙。\"祖父留给我的。他一直说这是'最后的保障'。\"
钥匙转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开后,一段狭窄的楼梯向下延伸,消失在黑暗中。潮湿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刘金锋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害怕了?\"林小满挑了挑眉。
刘金锋强作镇定地笑了笑:\"只是检查设备。\"他调整了一下头盔上的运动相机,\"观众朋友们,我们现在要进入精神病院的地下区域。据说这里进行过一些非正式的治疗实验。\"
林小满已经打开手电筒,走下楼梯。刘金锋赶忙跟上。楼梯似乎没有尽头,每一步都让空气变得更冷、更稠密。墙壁上渗出不明液体,在手电光下泛着诡异的绿色。
\"奇怪...\"林小满突然停下,\"应该只有两段楼梯,但我们已经在往下走三分钟了。\"
刘金锋看向身后的楼梯——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直播间的弹幕突然增多:
【刚才墙上是不是有东西动了?】
【我听到呼吸声!】
【温度计显示室温骤降了5度】
\"继续走。\"林小满的声音有些发抖,\"不要回头看。\"
又下了两分钟,他们终于到达一个平台。面前是一扇金属门,上面用红漆画着大大的\"禁止入内\"字样,漆已经剥落大半。
林小满的手电筒照向门把手——上面缠着五道铁链,每道都挂着一把锁。但奇怪的是,这些锁全都开着,像是有人刚刚来过。
\"这不正常。\"林小满的声音紧绷,\"这些锁上次我来时都是完好的。\"
刘金锋的摄像机对准了门把手。在镜头里,那些锁看起来锈迹斑斑,似乎几十年没人动过。但当他肉眼看去,锁上几乎没有锈迹。
\"你的摄像机拍到的是什么?\"林小满警觉地问。
刘金锋给她看屏幕。林小满倒吸一口冷气。\"我们看到的不是同一个画面。\"她低声说,\"在我的视线里,这些锁像是新的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和决心。刘金锋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墙壁上贴满了发黄的病历和照片。中央摆着一张金属桌,上面堆满了文件夹。房间另一头是一个老式摄像机,架在三脚架上,镜头正对着门口。
\"这是...\"林小满快步走向那些文件,\"病人的档案!全都是参与感官实验的!\"
刘金锋环顾四周,注意到墙上有些奇怪的痕迹——像是无数指甲抓挠留下的。有些地方甚至有暗红色的污渍。他的运动相机自动对焦到墙上,屏幕上显示出肉眼难以看清的细节:那些抓痕组成了某种图案,与林小满手腕上的符号惊人地相似。
\"刘金锋。\"林小满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过来看这个。\"
她手里拿着一份标着\"绝密\"的文件夹。里面是一系列照片,展示着病人被固定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面前摆着闪烁的灯和巨大的喇叭。最后几张照片中,病人的眼睛变成了全黑色,嘴角咧开到不可能的程度。
\"实验记录显示,在特定频率的光和声音刺激下,病人声称能'看到墙另一侧的世界'。\"林小满念道,\"后来他们开始互相攻击,甚至自残,声称要'把眼睛挖出来才能不看'。\"
就在这时,房间另一头的老式摄像机突然自行启动了。马达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两人猛地转头,只见摄像机的指示灯变成了红色,镜头缓缓转动,对准了他们。
\"不可能...\"林小满脸色惨白,\"那台机器早就没有电源了。\"
刘金锋的直播设备突然开始闪烁,直播间人数疯狂上涨,弹幕全是惊恐的内容:
【屏幕突然出现干扰!】
【我听到尖叫声!】
【有人在画面背景里走动!】
老式摄像机的取景器亮了起来,显示出一段模糊的录像: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围在一个绑着病人的床边进行某种仪式。病人剧烈挣扎着,而医生们手持奇怪的器械,似乎在测量什么。突然,病人静止了,然后头部以不可能的角度转向镜头——眼睛是全黑的,嘴角咧开到耳根,露出不属于人类的笑容。
录像戛然而止,所有设备同时断电。黑暗中,刘金锋听到林小满急促的呼吸声。
\"我们必须离开。\"她抓住刘金锋的手臂,\"现在。\"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向门口,却发现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林小满疯狂地推拉门把手,但门纹丝不动。就在这时,墙上传来一阵抓挠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刘金锋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手电筒功能自动开启。光束照向声音来源——墙面上浮现出无数手印,像是有人被困在墙的另一侧试图挣脱。最恐怖的是,这些手印正慢慢变得清晰,从二维的印记变成凸起的轮廓...
\"别看!\"林小满猛地捂住刘金锋的眼睛,\"它会通过眼睛进入你的意识!\"
就在这时,门突然松动了。两人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沿着楼梯狂奔。刘金锋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们——不是脚步声,而是一种滑腻的、蠕动的声音,像是无数条蛇在墙上爬行。
他们终于冲出铁门,林小满立刻转身将门重重关上。就在门闭合的瞬间,里面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整扇门都颤抖起来。
两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刘金锋检查设备——直播已经中断,但录像功能奇迹般地还在工作。他看向林小满,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手腕:黑色符号比之前更明显了,边缘呈现出暗红色。
\"它标记了我们。\"林小满的声音空洞,\"现在它能找到我们了。\"
当晚,刘金锋在酒店房间里检查素材。尽管地下室的大部分诡异现象没被直播出去,但录像清楚地记录了一切。他正想给林小满打电话,手机突然响了。
\"你也做噩梦了吗?\"林小满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
刘金锋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梦见被什么东西追赶,最后被困在一个房间里,墙上有三个用血写的字...\"林小满停顿了一下。
\"'救救我'。\"刘金锋接上她的话,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我也梦到了同样的场景,每个细节都一样。\"
电话两端陷入沉默。最后林小满轻声说:\"明天早上见。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挂断电话后,刘金锋发现自己的手腕内侧隐隐作痛。他卷起袖子,在台灯下仔细查看——皮肤上有一个极淡的印记,正是那个诡异符号的轮廓。
它正在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