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转身,目光灼灼逼视多隆阿“您还记得发匪洪秀全吗?此人虽有百万之众,却内斗不休,如一盘散沙。傅昊不同——他手握实权,且深谙兵法韬略。马朝南所言‘其智远超洪秀全’,绝非妄语。他如果能整合宁夏的悍马、汉中的锐卒、河南的旧部,又能将流民编为兵源,这绝非寻常匪首能为!若放任其势坐大……此祸,将远超发匪!”
多隆阿的面容在烛影中愈发晦暗。
他猛然拔刀出鞘,刀刃在火光中映出冷冽的弧光,似要劈开这令人窒息的困局。
“若真如你所言……此局,该如何破?”
他的嗓音嘶哑如砂,透出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
赵即发却沉默良久,最终只幽幽吐出一句:“傅昊之势,如燎原之火。唯有一策——断其粮草,散其民心,方能稍阻其锋……”
“然而,据我估计,这个贼人恐怕早已将庆阳打造成了他的大后方,想要断绝他的粮草供应,谈何容易啊!”
多隆阿不禁感叹道:“这贼子可真是比太平军还要难以对付啊!”
“如今我总算是明白胜保为何会造反了,这根本就是看不到任何获胜的希望啊,他不反才怪呢!”
我自己都忍不住想要造反了。
不过,我毕竟是满人,身为朝廷的忠臣,又怎能做出像三姓家奴那样背信弃义之事呢?
随即,他面色凝重地开口询问道:“茴首陈扶昊既然和陈得才是父子关系,那么这两人之间必定存在着联系。如今陈得才身在何处呢?”
赵即发略作思考后回答道:“据我们派出的探子回报,陈得才目前正在郑州、南阳以及邓州这一带游荡徘徊。”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不禁开始议论纷纷。有人猜测道:“他会不会是在等待时机,准备南下襄阳呢?”
“南下襄阳?”有人突然高声说道,“这难道是发匪们故技重施,想要玩一出围魏救赵的计谋吗?”
多隆阿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发匪攻打襄阳的真正目的。他沉声道:“看来李秀成和洪秀全已经黔驴技穷了,只能想出这种下策。”
赵即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说道:“正是如此,李秀成和洪秀全如今已是计穷力竭。”
多隆阿眉头微皱,说道:“不管怎样,我们现在需要应对的是比洪秀全和李秀成更为难缠的陈扶昊。”
众人闻得\"陈扶昊\"三字,面色骤如死灰。
羌白镇那一役,刀光血影犹在眼前。
用人命堆出来的胜利啊!
傅昊麾下悍马踏破营寨,枪林弹雨如蝗蔽日,将士尸骸叠作山丘。
副将刘联升攥紧拳柄,指甲掐进掌心:\"那日王阁北村茴军撤退时,我亲见傅昊骑赤马立于高岗,麾下士卒列阵如铁壁,连发匪最悍的广西狼兵都未及他半成阵势!\"
刘联升看到的是警备团。
专门装逼吓人的一支部队。
话说二月初,春风还未吹散河南的寒碴儿。
张乐行闻得洪秀全封其为沃王,又得忠王李秀成邀他南下攻武昌,顿时喜得眉毛都要飞进鬓角里。
他甩袖唤来心腹商议,眼冒金光如探到宝矿:“此乃天赐良机!若与陈得才携手破武昌,咱这捻军名号,定能在乱世招牌上再镀层金!”
他拍着桌案豪气冲天:“难得忠王青眼,难得天国未弃咱这河南草莽!天国有难,我沃王张洛行义不容辞,便是赴汤蹈火也得走一遭!”
实则肚里暗自盘算:河南这地儿,连耗子都饿得啃砖头了,再窝下去,怕是要全军啃树皮充饥。
此番南下,正是逃出生天的大好由头!
遂提笔修书,唤来生死兄弟李家英。
信中写道:“仁兄,河南穷得连地里的蚂蚱都瘦得飞不起来!今忠王邀咱打湖北,金银粮米美人无数,你且看如何?”
李家英接信,当即拍腿大笑:“好!兄弟是盟主,更是俺过命交情!你提刀向东,俺便扛斧头向西,绝无二话!”
二人遂如戏台班主般,挨个儿游说捻军诸位头领。
你道如何?
原那河南穷得叮当响——本是产粮的中原腹地,偏被战乱搅得鸡飞狗跳。
官兵抢、团练掠、捻军劫、盗贼烧,百姓种粮犹如替他人攒嫁妆,谁还敢握锄头?
土地荒如秃驴头,商贾跑得比兔子还快,众人皆叹:“再打下去,怕是要啃黄土填肚!”
张乐行挥袖忽悠众头领:“湖北乃鱼米之乡,粮仓堆到屋顶,金银堆成山,绸缎裹着树!美人赛过天仙,胭脂香得能熏醉十里驴!”
众首领听得眼珠发亮,哈喇子淌过下巴。
一时间,捻军如闻鸡起舞的戏班子,呼啦啦聚了十万之众,扛锄头的换长枪,牧牛的披甲胄,连村口瘸腿的老更夫都拄拐棍来参军。
嚷道:“去湖北抢美人,拄拐也要赛过跑驴!”
霎时,捻军浩浩荡荡南下,尘土扬得遮了日头。
张乐行骑驴当先,驴蹄子蹬得比马还欢,只盼早日啃上武昌的糯米糕,搂上楚地的水蛇腰。
众兵卒揣着幻想,边走边唱:“湖北米,甜如蜜;湖北银,亮晃眼;湖北娘们儿,俏得能勾魂!”
直教人笑问:这哪是行军打仗?
分明是饿汉赶集抢年糕!
张乐行那十余万捻军扯旗南下,张嘴便喊“三十五万雄师”,倒与那太平军一般,最擅夸大其词。
实则兵丁半数扛锄头,半数拎木棍,中间夹着些真刀枪,稀稀拉拉排开,倒像赶集的人潮。
一路破晏城、夺周口、取商水,专挑城门矮、城墙薄的“软柿子”捏,虽无惊天动地之功,却也唬得乡民们四散逃窜。
捻军兄弟们个个眉飞色舞,直呼“此乃天助我等,大业将成!”
哪知朝廷那头,继胜保之后的剿捻总司令蒙古亲王僧格林沁闻讯。
立时甩开镶金马鞍,扯着缰绳破口大骂:“好个捻匪!欺我草原铁骑无人乎?”
遂点齐八千蒙古精骑,清一色配西洋新式火铳,后头还拖几辆颤悠悠的炮车,号称“震天雷霆阵”。
这帮骑兵皆是马背上喝奶长大的汉子,胯下骏马能追得上野兔,手中刀锋快得过剃头匠,自诩大清国数一数二的精锐骑勇——只不过火铳常卡膛,炮车常陷泥,端的像个宝贝疙瘩,碰不得摔不得。
僧王挥鞭急追,捻军却如泥鳅般滑溜,专往田间沟壑钻。
官军骑兵追得人困马乏,火铳炮车倒成了累赘,僧王气得直捶马鞍:“这哪是打仗!倒像是赶驴拉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