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再也忍不住,推开椅子冲了出去,扶着窗边,剧烈地干呕起来。
胃里翻江倒海,眼泪混合着冷汗一起滚落。
厉川关掉视频,脸色苍白地跟出来,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宝贝,别这样,伤身。”
沈棠转过身,扑在他怀里失声痛哭:“怎么会……怎么会这么残忍……他们还是人吗?”
厉川紧紧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他的衬衫。
他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因为连他自己,都被这残酷的真相击得遍体鳞伤。
他一直知道父亲当年做过对不起钟白露的事,却没想到,真相远比他想象的要凶残千百倍。
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些被称为「锦城支柱」的老钱家主,竟然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难怪钟长生会变得如此偏执和疯狂,难怪乔莉会对这个世界充满警惕。
换做是他,或许会比他们更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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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的雪花噪点突然剧烈跳动,伴随着一阵电流杂音,一个女人的呼救声刺破了沉寂——
那声音嘶哑、绝望,像被碾碎的玻璃,狠狠扎进沈棠和厉川的耳朵里。
两人几乎是同时冲回书桌前,目光死死盯在屏幕上。
画面中,厉川的父亲厉方舟正整理着凌乱的衬衫,最后一个从那间充斥着罪恶的房间里走出来。
他的脸上还带着酒后的潮红和一丝餍足的冷漠,仿佛刚刚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你是人吗?!”
叶明婉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此刻却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发髻散乱,露出的胳膊上有明显的瘀青。
她死死攥住厉方舟的衣领,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那是沈棠和厉川从未见过的决绝。
厉川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记忆中的母亲,永远是温婉的、隐忍的,甚至带着几分怯懦。
父亲在世时,她总是低眉顺眼,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可此刻的叶明婉,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哪怕浑身是伤,也要亮出锋利的爪牙。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屏幕。厉方舟反手一巴掌扇在叶明婉脸上,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嘴角瞬间渗出了血丝。
“疯女人!”厉方舟的声音冰冷刺骨,“你乖乖在家里做你的厉夫人就好!如果不是你和钟白露非要为西区鸣不平,到处搜集我们的证据,她能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说到底,都是你害的!”
叶明婉被打得头晕目眩,却倔强地抬起头,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蚀骨的恨意:“你会遭报应的……”
厉方舟冷笑一声,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衣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廊里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贪婪的毒蛇。
叶明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但她没有哭,只是深吸一口气,转身冲进了房间。
屏幕里,钟白露像个破碎的娃娃躺在地上,白色的连衣裙被血浸透,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叶明婉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里,颤抖的手轻轻按在她的小腹上,声音哽咽:“你怎么样啊?我叫你不要来赴约,不要来……你偏不听!”
钟白露的脸上布满了伤痕,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用冰凉的手指抚摸着叶明婉的脸颊:“不哭了…… 我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了。他们用药物控制着我,我身不由己……”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温柔的期盼,“我只希望我的孩子出生以后……”
“我答应,我都答应!”叶明婉紧紧抱住她,泪水终于决堤,“我带你回去养伤,把你藏起来,等孩子平安出生……谁也别想伤害你们!”
“还有……” 钟白露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抓住叶明婉的手,眼神里带着恳求,“我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
她的话没说完,画面突然晃动了一下。
一个穿着精致套装的女人冲了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景象,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妈?”沈棠失声叫道,眼睛猛地睁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屏幕里的女人,竟然是沈棠的母亲关以柔。
沈棠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在她的记忆里,母亲永远是精致的、虚荣的,甚至有些懦弱。
她最大的爱好是参加名媛聚会,讨论最新款的珠宝,对父亲的生意和那些肮脏的秘密向来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