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是夏檀带回北京的。
沈珒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人一狗时,幽幽说了一句:“还真给我送回来了。”
玛丽对着沈珒摇尾巴。
沈珒蹲下来摸摸它的狗头,顺口问:“在你妈那里过得怎么样?”
玛丽往他怀里蹭,口中发出讨好似的低吟。
沈珒一个手势,玛丽退后坐稳。
沈珒:“没规矩,都是被你妈惯的。”
玛丽黑洞洞的眼睛透露着无辜,嘴里不住发出呜呜声表示抗议。
夏檀哈哈大笑,“你对象可宠它了,每天都让它上床睡。”
“嗯?”沈珒表示怀疑,又问:“什么时候的事?还有,你怎么知道?”
夏檀耸耸肩,“自然是眼见为实。”
沈珒蹙眉,“你总往她卧室跑算怎么一回事?”
夏檀开玩笑的语气说:“她非要拉着我进去,我能怎么办?那样的人面前,我也抵抗不了诱惑。”说罢,还比划了两下。
沈珒不悦,“你摸她了?”
夏檀扬起下巴,“摸了,怎么着?你要跟我打一架?”说罢撸起袖子,“来吧。”
“夏檀!”沈珒低吼。
夏檀轻哼,“跟你开玩笑呢,一点不禁逗,真没劲。”
夏檀问了一下导航仪的调查结果,沈珒只说:“我心里有数。”
夏檀表情讪讪,“知道了,不能说是吧。”
沈珒笑而不语。
沈珒又催促夏檀,“送回来就赶紧回去吧。”
夏檀翻了个白眼儿,揶揄他:“沈司誉,你真是卸磨杀驴啊,这么快就把你答应过我的事给忘了。”
沈珒笑容玩味,“没忘,这不是等你提呢么。”
顿了顿,又说:“已经订好位置了,今晚六点,剪子胡同儿。”
夏檀斜睨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夏檀为了这次约会,特意让温璟予帮自己搭配了一套衣裳。原本想着跟何硕过二人世界,到了那儿,夏檀才发现,纯属自己想多了。
屋里一共六张桌,看样子是被沈珒包下来了,满满登登坐了十来个人。
夏檀打眼儿一看,都是多年未聚的狐朋狗友。
姚思安贱兮兮跟夏檀打招呼:“兵王你好。”
夏檀很轻蔑地睨了他一眼,吓得姚思安一缩脖子。
自从夏檀进来,何硕的眼睛亮了又亮。那双含笑的眼睛就没在夏檀身上移开过。
夏檀恶狠狠瞪了一眼沈珒,小声嘀咕:“拿我当令箭了是吧,玩儿我。”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沈珒笑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一脸的高深莫测。
沈珒果然是有备而来。
一屋子的人,轮流灌何硕喝酒。何硕一开始说不能喝,还要回去执行任务。
沈珒大方表示:“甭担心啊,跟我爸那儿请过假了,他都给你批假了,你还有什么顾虑。喝,敞开了喝。”
不过几圈,何硕就有了三分的醉意。
桌上这群人开始玩儿起了无聊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主要攻略对象就是何硕与夏檀。
何硕与夏檀互相喜欢,十来年了,就是不戳破这层窗户纸。
夏檀急啊,何硕更急。
大家都不是二十啷当岁的小年轻了,再不戳破人都老了。
一开始,问理想型,何硕时不时瞥向夏檀,那答案呼之欲出。
后面,又玩儿大冒险,制造两人的肢体接触。
几轮下去,何硕脸红心跳。
夏檀偷偷给沈珒比了个大拇指,私下里发消息夸他:“月老转世。”
沈珒笑笑没再回复。他情路坎坷,总希望身边这些朋友能顺利一点。
玩儿到后面,何硕真的红着眼睛向夏檀表白了。
何硕满脸通红,垂着脑袋不敢看夏檀的眼睛。
“檀儿,我喜欢你。从十八岁开始,喜欢你十四年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记得,十八岁那年的夏天,一个短发的姑娘,骑在我身上,把我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我从来没被人揍得那么惨过。你可真厉害!”
“噗——哈哈哈——”桌上众人哄笑。
唯独夏檀听得认真。
何硕小声补充了一句:“厉害又漂亮。”
何硕抬眸,正视夏檀的眼睛。“檀儿,我喜欢你,从那天开始就喜欢了。”
何硕吸吸鼻子,颤着声:“檀儿,我想娶你。”
卧槽,沈珒暗骂,这家伙会不会太快了点?刚表白就求婚啊。
沈珒偷看了眼夏檀,生怕这种节奏把夏檀吓跑了。虽然夏檀平时看起来潇洒肆意,但毕竟是个女人。
沈珒一看,夏檀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就知自己多想了。
于是乎,半推半就的,饭局结束,夏檀载着喝醉了的何硕走了。
沈珒不去猜想后面发生了什么,发生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今天又做了一件好事,希望上天看在他积德的份儿上,能让自己的夙愿达成。
从剪子胡同出来,沈珒临上车前,看了眼北京的天空。
当晚,夜色如墨,天上挂着几点星子,沈珒倚在车边儿看了好久。
他忽然想起,某一年温璟予生日,两人开车去山顶看星星。
那时候北京雾霾严重,哪里能看得到什么星星。
不忍温璟予失望,沈珒叫人送来了烟花,人工造了一场流星雨。
温璟予看完感动得不行,抱着他热吻。
她大胆,热情。
她的身体柔软,细腻。
凌晨时,他们在车内激烈纠缠。
一次又一次。
那时候她才22岁,却天真地说要给他生一个孩子。
那是他们最荒唐的青春,也是他最好的情事。
回忆戛然而止,沈珒将烟蒂熄灭,返回车内。
玛丽离开的第一晚,温璟予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玛丽陪她住了一个多月,她已经习惯身边有个毛茸茸的活体抱枕了。
虽然,狗毛挺烦的,但那种温暖而有安全感的味道,让她着迷。
同一时间,沈珒的家里。玛丽瞪着大眼睛趴在沈珒床边,试图蹦上床。
沈珒坚决不许。
玛丽就趴在床边发出呜咽,一个劲儿的装可怜叫屈。
吵到半夜,玛丽还没睡。
沈珒知道,玛丽是被温璟予给惯坏了。
犹犹豫豫的,沈珒给温璟予发了条消息。
沈珒:“睡了吗?”
温璟予收到消息时,有一瞬间凌乱。要知道,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分开的前三个月,甚至一条消息都没发过。最近这一个月,偶尔发了几条消息也只与玛丽有关。
比如,玛丽吐了。
玛丽偷吃巧克力会不会死。
玛丽吃了一颗葡萄会不会肾衰竭。
玛丽拉稀了怎么办。
这些琐碎的小事,沈珒都会耐着性子回复。
温璟予还在胡思乱想之际,沈珒发了条视频过来。
视频中,玛丽趴在床边,委屈巴巴的,像是做了错事被训斥了的可怜娃娃。
沈珒:“它不睡觉。”
温璟予回:“它要上床,你让它上床,它刨两下就会睡了。”
沈珒:“不行。”
温璟予回复:“那你把它给我送回来。”
沈珒秒回:“好。”
温璟予以为沈珒是在开玩笑。哪知沈珒放下电话后,带着玛丽,驱车14小时,全程1250公里,从北京一路开到了上海。
翌日中午,温璟予在家门口看到那一人一狗时,差点惊掉下巴。
“你怎么来了?”温璟予有点紧张,此时正值八月,天气炎热,她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睡裙。
沈珒站在院子里,手里牵着玛丽。衬衣在阳光下白到刺眼,可他的脸比衬衣还要白。明明已经是三十多岁的男人,依旧保留着二十多岁时清新干净的气质。
微风拂过,温璟予感觉自己脸蛋儿发麻,那感觉就像嘴里含了跳跳糖,又甜又颤。
她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