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策修正!武道为体,文治为用
咸阳宫的青石地砖上,血迹尚未完全干涸。碎裂的儒家碑林残片被夜露浸得发暗,太阿剑劈开的裂痕像一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巍峨的宫墙之下。嬴祁站在丹陛之上,玄色龙袍的袖口还沾着未擦净的血点,掌心却已被指甲掐出了深痕。
几个时辰前,淳于越的弟子抱着一捆捆《诗》《书》闯入大殿,在他面前点燃了柴火。烈焰吞噬竹简的噼啪声里,那弟子嘶哑的呼喊还在回荡:“以武灭文,国祚必殇!太子欲学桀纣,焚尽天下文脉乎!”火舌卷上那人衣袍时,他甚至能看清对方瞳孔里倒映的、自己握剑而立的冰冷身影。
“殿下。”冬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捧着一盆温水,青竹纹的裙摆扫过地面,惊起几星血沫。“先净手吧。”
嬴祁没有回头。夜风卷起他的长发,露出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十五字国策推行至今,耕战让粮秣如山,武道使锐士如狼,同制造就了灵火淬炼的标准器,兴学催生出万千筑基修士,连镇邪都靠黑冰台的铁血手腕压下了六国余孽——可为何,儒生的血会溅在他的龙袍上?为何那些被他视为“迂腐”的文臣,宁愿自焚也要骂他“以武灭文”?
“他们不懂。”他低声道,声音沙哑,“没有武道强基,哪来的帝国铁壁?没有灵火同制,哪来的万族归一?那些竹简上的之乎者也,能挡住匈奴的马刀,还是能劈开副本的蛮兽?”
冬儿将毛巾递到他手边,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轻轻叹了口气:“臣妾知道殿下是为了大秦基业。可……方才陛下差人来,说龙气又有些紊乱了。”
嬴政的身影忽然在脑海中闪过。父亲筑基反噬时痛苦的模样,以及自己以子龙气渡天命时,父子血脉共鸣引发的九州龙脉异动——那不仅仅是武道的力量,更像是某种……与天下苍生相连的宿命。如果一味崇武,这宿命会不会变成割裂人心的利刃?
“文治……”冬儿轻声道,“臣妾幼时读《商君书》,言‘农战之民千人,而有《诗》《书》辩慧者一人焉,千人者皆怠于农战矣’。可商君亦重‘明法’,法者,治世之文也。武道是剑,文治便是握剑的手。若手无章法,剑再锋利,也会伤了自己。”
嬴祁猛地转头,看向冬儿。她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温和的坚定。火光中自焚的儒生、父亲紊乱的龙气、副本里祖巫残魂识得的武安君战纹、还有异星叩关时那艘悬停的青铜巨舰……无数画面在他脑中炸开。他一直以为,只要武道足够强,就能踏碎一切阻碍,就像徒手接白刃、分魂斩单于那样简单。可当鲜血溅在自己掌心,当看到那些文臣以死相谏的决绝,他忽然意识到,帝国这把剑,已经重到需要更稳固的手掌来握持了。
“武道为体,文治为用……”他喃喃重复,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不是放弃武道,而是让文治成为武道的根基。就像开灵渠时连通的副本裂隙,如果没有事先勘察地形的“文”,灵火神通再强,也可能引发天地劫云那样的反噬。
“传我命令。”嬴祁忽然扬声,声音穿透了殿外的夜色,“废除‘焚百家’之议。着蒙恬即刻停建九原《武道圣碑》,将碑文改为‘武道文治,并行不悖’。”
守在殿外的黑冰台统领身影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前几日殿下还在盛怒中劈碎儒家碑林,此刻竟要改弦更张?
“再设立‘武道文院’。”嬴祁的目光扫过远处碑林的残骸,“凡大秦武者,从百夫长到将军,皆需入文院修习。课程设《秦律》《治河策》《田亩算经》,更要读《尚书》《礼记》——不是让他们拜倒在儒生脚下,是让他们明白,握剑是为了守护什么,治世需要什么。”
他顿了顿,补充道:“文院山长……就由淳于越担任。若他不肯,便说……本太子请他来,不是论道,是教武者如何不做莽夫。”
冬儿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知道,那个在副本中硬撼雷劫护丹、在漠北分魂斩将的铁血太子,正在学会用另一种方式 wield 这把帝国之剑。武道是骨,文治是肉,缺一不可。
三日后,武道文院在咸阳城西破土动工。第一批入学的,竟是黑冰台的三千暗卫。当蒙着面的刺客们捧着《秦律》竹简,在文院讲堂里别扭地握笔抄写时,整个咸阳城都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氛围。儒生们从最初的惊疑,到试探性地参与编订教材,再到淳于越拄着拐杖踏入文院时,迎接他的不再是冰冷的剑锋,而是一群眼神桀骜却带着求知欲的年轻武者。
嬴祁站在文院工地的高处,看着工匠们用灵火浇筑地基。那些曾因反抗度量衡统一而被血祭的工匠后裔,此刻正专注地雕刻着院门上的纹饰——左边是太阿剑劈开混沌,右边是竹简铺开成万里疆域。
“殿下,”蒙恬策马赶来,甲胄上还带着九原的风尘,“文院的《治世纲目》已拟好,其中‘以武护文,以文导武’八字,属下以为……”
“很好。”嬴祁打断他,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告诉工匠,院门顶上要刻个图案。”
“是何图案?”
“龙。”嬴祁望向东方,晨曦正刺破云层,“一条爪握竹简,口衔利剑的龙。”
武道为体,文治为用。这不是对国策的否定,而是对帝国未来的重塑。当十万武道锐士在副本中挥舞刀剑时,他们的脑海里不再只有杀招,还有文院课堂上学到的“民为邦本”;当黑冰台清剿黑市坊时,他们手中的匕首除了杀人,也开始记录下商贾的账目与民情。
咸阳宫的龙气,在国策修正的那一日悄然稳定下来。嬴政在寝宫中睁开眼,看向窗外初升的朝阳,对身边的冬儿笑道:“祁儿……终究是长大了。知道剑该怎么拿了。”
而远在星海边缘的青铜巨舰里,异星使者监测到秦帝国的能量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不再是单一的武道锋芒,而是一种刚柔并济的、如同龙脉般绵延不绝的生命力。
嬴祁站在文院的雏形前,风吹动他新换的赭黄色皇袍。他知道,统一万界的路还很长,副本的危机、星际的挑战仍在前方。但此刻,他手中的剑,终于有了更清晰的方向。武道是劈开混沌的力量,而文治,是让这力量永不迷失的罗盘。
“开工吧。”他对工匠们挥挥手,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沉稳,“大秦的未来,不在碑林之下,而在文武相济的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