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紧闭木窗后,这才满意地走了回去。
王泉半蹲在侧榻上,轻手将木窗掀起一角,双目抵在那缝隙处,光明正大地竖着耳朵听着。
月之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回海的身边,静静地听着耳边那催人入睡的乐声。
月之的眼皮渐渐垂下,他整个人在月光的沐浴下,躺在海盘坐的双腿上,缓缓沉睡了过去。
海听到身下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他低头见月之陷入梦乡,便伸手将月之抱起,朝他的房间内走去。
陷入熟睡中的月之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呼喊声,谁在喊我?
月之……月之……
就在海刚想离开之时,床上的月之不知为何竟伸手拽着海的衣角,嘴里像是在嘟囔着什么。
醒醒……
月之听着那直入脑海的声音,他听出了是海的声音,立即醒了过来。
就在月之看到海坐在一旁看着自己时,那道声音又传了过来。
月之,醒醒……
月之困惑地看向海,“海,我已经醒了,你为何还要喊我?”
不对……月之注意到海一直未说话,方才的声音好像是从自己脑海中传出的一样。
“我不是已经醒了吗?”
“我……我是醒了的啊。”
月之伸出手来疯狂拍打着自己额头,他能感到十分清晰的疼感,额头不行,他就伸手掐着自己的指尖。
海注意到月之的举动,他心疼地将月之拥入怀中,轻手拍着月之的后背安抚着。
“月之,你是醒着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身体上的痛感疼得他眼冒泪光,可那声音始终在脑海中响着,他已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月之看着眼前神情温柔的海,请求道:
“海,我害怕,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吗?”
海柔声细语地安慰着:
“嗯,月之睡吧,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我不会离开的。”
月之侧身躺着,他握着海的手,渐渐陷入了熟睡。
……
此时的梦境外:
海已唤了好多声,月之却丝毫没有清醒之意,身下的呼吸声反而渐渐平稳了下来。
海看着明时所站的位置,摇头道:
“不行,他还是醒不过来。”
归宁道:“那这可怎么办啊,连海都没有办法。”
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明时,忽然开口道:
“此树名叫困惑花树,你们方才应是沾染到了困惑花粉,才会受到牵连。”
归宁听到明时的声音后,她突然回想起了自己在梦境中所发生的事。
自己绝不会平白无故做出这般离奇的梦,除非,是身边有人在暗示着自己,或者是某人的出现,从而带出了某个尘封已久,不被外人所知的秘密。
明时注意到归宁一直愁眉不展地盯着自己,他问道:
“你怎么了?为何一直看着我却不说话?”
归宁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过于明显,她只能暂时将疑虑压在心底。
海对明时的话深信不疑,问道:
“那要怎么样才能救月之?”
明时摇头道:
“困惑花粉可以放大每个人心中的欲望,只能等他自己从困惑中走去,旁人帮不了什么忙。”
归宁不解道:
“不对啊,那为什么我刚才可以唤醒温土?”
明时笑着回道:
“我猜你应该是一句话击碎了他的信念,他好不容易获得了第一名,却被你的一句话扰的美梦破碎。”
“对吗?”明时最后一句话是朝着温土问道。
温土在一旁疯狂认可地点头,他朝归宁竖着大拇指,道:
“归宁,要不说还得是你,我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呢,你一声大喊就把我拉回现实了。”
归宁:“那他怎么办啊?”
温土经过明时的点拨后,灵机一动道:
“我知道他在意什么。”
“都起开,让我来!”,温土将归宁推到一边后,蹲下身子后,朝月之喊道:
“月之,你的少阁主之位被我抢了,你被罢免了!”
温土见月之毫无任何反应的面部表情,“还不行?”,他不信地再次喊道:
“我说温土抢了你的少阁主之位!你听到了没有啊!”
归宁猝不及防地被他的大嗓门聒到了,生怕把海给震着了,归宁受不了地将温土拉到一旁,与他理论道:
“你能不能换个缓和一点法子,你没看到海还被他拽着吗,聒到海了怎么办?”
温土不解地说道:“我就喊了一声,没事的吧?”
归宁掰着手指道:“那是一声吗,是两声。”
温土不理解归宁为何对海总是过分地娇惯,好像海一直都是娇气宝宝的样子,虽然他对海也有敬畏,但没必要连一点大嗓音都不能听吧。
明时见他们二人莫名地吵了起来,眼下这种情况竟还能发生内讧,他只能在一旁耐心地劝解着。
海听着不远处缓缓响起的争执声,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海朝月之说道:
“月之,我要离开一下,你先松手好吗?”
海看不到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月之的手指缓缓颤了一下。
梦境中:
月之不安地醒了过来,他害怕海会离开,他心中莫名有种恐慌。
海见月之又醒了过来,他轻声问道:
“月之还是睡不着吗?”
月之一直重复着这个问题:
“海,你不会离开的,对吧?”
海:“嗯,睡吧。”
月之睁开满是困惑地眼眸,说道:
“可为什么我的脑海中始终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唤我醒来。”
海道:“你只是太困了,睡吧,醒来就好了。”
月之借着四周熄灭的烛火,壮着胆子说道:
“海先前说……说爱我这件事,是真的吗?”
海不假思索地应道:“嗯,是真的。”
“真的……”月之闻言眼中直冒出星光,他以前从不敢设想此事,如今总是忍不住地想着海,想要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他。
“海真的爱我吗?”
海再一次重复地回答道:“嗯,是真的。”
月之睁着微亮的瞳孔,看向海说道:
“那海能抱抱我吗?”
海轻笑一声后,便主动将月之拥入怀中,柔声说着:“这样可以吗?”
月之感受到那直扑胸膛的心跳的起伏,他将下巴抵在海的肩头,贪恋着近在咫尺的气息。
就在这时,月之的脑中又响起了那道声音。
梦境外的海唤道:“月之是在害怕什么吗?你为什么不愿醒来?”
月之埋头说着:
“以前的海就像那海面上的一轮明月,他们总说垂洒下来的月光是海在庇护着所有人,我能看得见却摸不到。”
“如今海就在我的身边,我能看到,也能触碰到,你要我醒什么呢……难道海是想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梦吗?”
海将月之的身子扶正,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拭去他挂在眼角迟迟不肯落下的泪珠,安慰着:
“不是假的,月之,我始终都在你的身边不会离开的。”
“海……”就在月之沉浸在海的温柔内时,他的眼前突然一黑,不知是他无意倾斜了一下身子,还是潜意识控制了他的动作。
月之能明显察觉到怀中的海身子一僵,他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便瞬间被吓醒了神志。
“我……我……”
月之语无伦次地开口想要解释着,可想说的话始终被堵在嗓子中,被硬生生憋的耳尖通红。
就在月之整个人还处在慌乱不知所措的情况下,海伸手抚着月之的脸庞,安抚着月之内心的慌乱。
月之看着身前主动靠近的人,呼吸在这一瞬忽然停滞,他顺着内心深处的指引低下头。
就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瞬间,月之内心忽然升起了一丝恐慌,他心中的海从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月之伸手抵在他们两人之间,他不安问道:
“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