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世界的风带着沙粒的涩味,吹得张小纯衣角猎猎作响。他盯着面前一人高的沙漏,指尖悬在半空——沙粒落下的轨迹在他眼中渐渐清晰,像无数条金色的丝线,缠绕成时间的纹路。
“三倍流速……”他低声自语,盘膝坐下时,特意将魂火印记贴在沙漏壁上。亘古卷的灵力顺着印记流淌,与沙漏的震颤渐渐同步,掌心的二十七色火雏形竟开始微微发亮。
最初的感悟像在雾里看花。他能感觉到时间在加速流逝,却抓不住那流逝的根源,直到指尖触到沙漏内壁的刻痕——那些细密的纹路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为雕琢的符文,符文排列的规律,竟和灵溪宗引斥秘法的阵图有几分相似。
“引斥力?”张小纯猛地睁眼。他想起当年在灵溪宗炼制的引斥球,那些能撕裂衣服的力量,不就是靠着引力与斥力的碰撞吗?可这和时间有什么关系?
他起身走向另一处沙漏——这次选的是十倍流速的区域。刚靠近,就感觉身体突然变沉,像是被无形的手往下按,而沙漏里的沙粒落下的速度,竟比之前快了数倍。
“引力变强了。”张小纯心头一动。他运转引斥秘法,指尖凝聚出一缕斥力,对着沙粒轻轻一弹——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斥力碰到沙粒的瞬间,沙粒落下的轨迹竟微微偏移,而周围的时间流速,也跟着顿了顿。
“原来如此!”他呼吸骤然急促。引力不仅能改变物体的重量,竟还能影响时间的流速!就像用手搅动水流,水流的速度会因外力而改变,时间这道“长河”,同样会被引力这只“手”拨弄。
这个发现像道闪电劈开迷雾。张小纯不再满足于十倍流速,他红着眼冲向更高流速的沙漏——三百倍、五百倍、一千倍……每靠近一处沙漏,身体就沉一分,可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在三千倍流速的沙漏旁,他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引力的形态:那是环绕在沙漏周围的淡灰色气流,像漩涡般不断旋转,将周围的时间牢牢“吸”在里面,使得沙粒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引力越大,时间流速越快。”张小纯在沙地上画出阵图,将引斥秘法的符文与沙漏的刻痕重叠——两者的核心纹路竟能完美契合!他试着用灵力催动阵图,引动沙漏周围的引力,果然,沙漏里的沙粒流淌速度慢了半分。
可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这些引力从何而来?沙漏本身并没有力量,为何能形成如此强悍的引力场?
他开始疯狂地寻找答案,从千倍沙漏到五千倍,再到八千倍……身上的灵力越来越稀薄,连不死卷都难以弥补消耗,可他像着了魔,连小器灵传来的“纸婆婆在漩涡外徘徊”的警告,都只是含糊应了一声。
直到站在万倍流速的沙漏前,张小纯才停下脚步。这沙漏足有百丈高,周围的引力强到让他骨骼发响,沙粒落下时已连成金色的线,砸在底部发出雷鸣般的声响,连空气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就是这里了。”他抹去嘴角的血迹,强行运转亘古卷抵抗引力。刚盘膝坐下,就感觉识海猛地一震——不是疼痛,而是某种共鸣。沙漏的震颤频率,竟和他识海里的魂火印记完全同步!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呢喃。
那声音像隔着万载时光传来,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他瞬间想起了很多事:在灵溪宗偷练引斥秘法时,被李青候敲破的额头;在通天世界陨剑深渊里,抓住他手腕的那只微凉的手;还有张浩刚学会走路时,摇摇晃晃扑向他的模样……
这些碎片般的记忆里,都藏着同一种力量——引力。是宗门长辈对晚辈的牵挂,是同伴间生死与共的羁绊,是父子间血脉相连的牵引。
“引力的根源……是‘羁绊’?”张小纯喃喃自语,指尖的引斥秘法符文突然自行流转。他试着将这种“羁绊”的感觉注入符文,再引向沙漏——
轰!
万倍流速的沙漏突然剧烈震动,沙粒不再是无序落下,而是顺着他指尖的轨迹,排列成一道巨大的符阵!周围的时间流速骤然稳定,不再是狂暴的万倍加速,而是变成了温和的流淌,像被驯服的长河。
“我懂了!”他猛地站起,目中精光爆射。时间不是孤立存在的,它需要“引力”作为锚点,就像船需要锚才能停泊;而引力的本质,是万物间的联系,是沙漏与星空的羁绊,是魂火与魂源的共鸣。
二十七色火的瓶颈,在这一刻轰然破碎!
他指尖凝出的火焰不再是单调的紫色,而是浮现出无数细微的金线,那些金线正是引力与时间交织的纹路,火焰燃烧时,竟在周围形成了微小的时间漩涡,连散落的沙粒都跟着旋转。
“原来炼火不只是融合魂,还要融入规则的羁绊。”张小纯大笑起来,笑声在沙漏世界里回荡。他终于明白,为何之前推衍二十七色火总是失败——他只看到了魂与火的融合,却忽略了火与时间、与引力的联系,就像忘了给船抛锚,再大的船也会在时间的海洋里迷失。
就在这时,万倍沙漏突然发出一声轻响。最顶端的沙粒不再落下,反而像被无形的手托起,缓缓向上攀爬,而之前那声呢喃,又一次在耳边响起,这次清晰了许多:
“借你一缕时之力,记得……还。”
张小纯心头一震。他看向沙漏深处,那里的阴影里,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逝。是这沙漏的器灵?它竟在主动帮自己?
没等他细想,小器灵的尖叫突然传来:“主子快跑!纸婆婆把灯笼扔进漩涡了!那灯笼在吸收沙漏的沙粒!”
张小纯猛地回头——远处的漩涡边缘,纸婆婆的灯笼正散发出刺目的白光,那些被吸走的沙粒在灯笼里凝结成纸色的符文,显然是想借沙漏的力量破入世界。
“走!”他不再犹豫。将刚成型的二十七色火收入魂瓮,最后看了眼万倍沙漏,对着阴影方向抱了抱拳,转身疾驰而去。
离开沙漏世界的瞬间,他感觉身后传来一股温和的推力,像是在帮他加速。回头时,正看见万倍沙漏的沙粒突然暴涨,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将纸婆婆的灯笼死死挡在漩涡外。
“欠你一次。”张小纯在心里默念,操控宝扇冲出漩涡。他知道,这沙漏器灵不是白帮忙,或许某天,自己真的要回来“还债”,但此刻他满心都是炼火的喜悦,连身后纸婆婆的咆哮,都觉得没那么刺耳了。
宝扇划破星空时,张小纯指尖的二十七色火正安静燃烧。他看着火焰里流转的金线,突然想起那声呢喃——或许这星空里的万物,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羁绊”着,就像他与张浩的魂火印记,像纸婆婆对魂的执念,也像这沙漏器灵与时间的约定。
“下一站,该找炼二十八色火的魂了。”他握紧魂瓮,目光投向更深的星空。那里或许还有更多危险,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破开迷雾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