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晶体悬浮在掌心的刹那，张小纯感觉识海像被投入了一颗星辰。以往运转亘古卷时的滞涩感荡然无存，无数玄奥的道纹在识海中自动组合，那些困扰他许久的瓶颈，此刻如薄冰般寸寸碎裂。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晶体表面的纹路。这些纹路与残扇器灵的道纹同源，却更加狂暴，像是未被驯服的洪荒猛兽。每一次触碰，都有无数战斗画面涌入脑海——主宰与残扇的惊天对决，碎片坠入第二仙域的轨迹，甚至还有通天道人年轻时在蛛潮中布下的符文阵……
“这哪是修为气息，分明是主宰的战斗记忆！”张小纯心头剧震，终于明白邪皇与圣皇为何如此渴求此物。有了这些记忆，就能洞悉主宰的弱点，甚至能推演出残扇的终极奥秘。
器灵的皮球身体在一旁蹦来蹦去，红肚兜下的小手攥得发白。它能清晰地感受到晶体中蕴含的本源力量，那些可是它补全灵智的关键。可看着张小纯眼中闪烁的精光，到了嘴边的要挟话语又咽了回去——这家伙太狡猾，万一被反将一军，连手里的半块残躯都保不住。
“快点，下一块。”器灵不耐烦地用头顶了顶地面，激起一圈金色的涟漪。它故意将抽取气息的速度放慢，试图让张小纯产生急躁，可对方却像个耐心的猎人，慢悠悠地研究着晶体，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赞叹，气得器灵只想用皮球身体撞过去。
终于，在器灵快要暴走时，张小纯才慢悠悠地取出另一块残躯。这次的残躯比之前稍大，上面还残留着几片赤色鳞片。器灵的眼睛瞬间亮了，刚要伸手去接，却被张小纯缩回了手。
“别急。”张小纯掂了掂残躯，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这次要抽九成气息，不然免谈。”
“你过分了！”器灵的皮球身体气得膨胀了一圈，鳞片状的纹路在表面浮现，“九成？那我还剩什么？”
“剩一条活路。”张小纯收起笑容，北脉大剑突然出鞘半寸，剑鸣声让器灵的身体猛地一颤，“别忘了，是谁把你从沉睡中唤醒的。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抽九成，要么我现在就把所有残躯扔出残扇，让圣皇与邪皇去抢。”
器灵的身体僵住了。它知道张小纯说得出做得到，这家伙根本没有天尊该有的体面，为了利益连鱼死网破都做得出来。皮球身体上的纹路渐渐黯淡，半晌后才传来闷闷的回应：“……成交。”
抽取过程比之前艰难了许多。残躯上的赤色鳞片不断爆发出光芒，显然是在抗拒器灵的秘法。张小纯运转不死长生功，玄龟纹路覆盖住残躯，才勉强压制住反抗。当最后一缕黑色晶体从残躯中飞出时，器灵的皮球身体明显萎靡了不少，连带着广场石柱上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现在可以给我最大的那块了吧？”器灵有气无力地问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
张小纯没有食言，将那块足有头颅大小的残躯扔了过去。器灵的身体瞬间扑上去，皮球表面裂开无数细小的缝隙，将残躯完全包裹。残躯在缝隙中快速融化，化作赤金色的液体被器灵吸收，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皮球渐渐拉长，化作孩童的躯干，模糊的雾气凝聚成双腿，只是四肢还带着透明的质感，像是还未完全成型。
“总算……恢复了三成实力。”器灵活动着新生的四肢，感受着体内流淌的力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次算你还有点良心。”
张小纯没理会它的感慨，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新得到的黑色晶体。这些晶体比之前的更加纯粹，握在手中时，他的神识竟能短暂穿透残扇的屏障，看到外面虚空中盘旋的圣皇与邪皇。两人的威压如同两座大山，显然还在搜寻自己的踪迹。
“该出去了。”他收起所有晶体和残躯碎片，只留下三块未抽取气息的残肉——这是准备交给圣皇朝的“贡品”。器灵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开口：“外面有埋伏，灵久天尊一直在你消失的地方守着。”
张小纯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
“残扇能感应到附近的天尊气息。”器灵抬起透明的手掌，掌心浮现出一幅简易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四个光点，分别代表着古天君、陈苏、司马云华和灵久天尊，其中灵久天尊的光点正闪烁不定，显然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他们四个分守在你可能出现的四个地点，灵久天尊守的是你消失的坐标，离残扇最近。”
张小纯看着地图上的光点，突然笑了：“正好，我还愁找不到他们呢。”
器灵愣住了：“你要主动送上门？”
“不然呢？”张小纯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的不死长生功运转，每一次心跳都带着雷鸣般的回响，“带着这么多宝贝，总不能一直躲在残扇里。再说了……”他看向器灵，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你不想知道通天道人在邪皇朝禁地藏了什么吗？”
器灵的身体猛地一震，透明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你想利用他们找到禁地？”
“合作共赢。”张小纯拍了拍它的肩膀，掌心的玄龟纹路与器灵身上的赤色鳞片产生共鸣，“他们要主宰残躯，我要禁地线索，各取所需。”
器灵沉默了。它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可一想到要和张小纯继续合作，就觉得头皮发麻。这家伙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稍有不慎就会被坑得连渣都不剩。
“我可以帮你屏蔽部分气息，但不能暴露残扇的存在。”它最终还是妥协了，透明的手指在虚空中一点，一道金色的符文落在张小纯身上，“这符文能让你看起来气息紊乱，像是刚经历过大战，方便你编借口。”
张小纯感受着身上的符文，满意地点点头：“够意思。等拿到禁地线索，分你半块……不，四分之一块残躯。”
器灵气得差点变回皮球形态，最终还是忍住了：“滚吧，别再回来烦我。”
张小纯哈哈一笑，转身踏入残扇边缘的空间裂缝。裂缝关闭的瞬间，他听到器灵在身后低吼：“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修炼不死长生功的糗事全抖出去！”
空间传送的眩晕感中，张小纯的嘴角始终挂着笑容。他知道器灵不会真的出卖自己——他们早已被绑在同一条船上，无论是为了补全灵智，还是为了寻找杜凌菲，都必须联手对抗圣皇与邪皇。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那片熟悉的赤雾中时，灵久天尊的怒吼果然如期而至。巨大的虚幻手掌带着定魂珠的白光拍来，掌风未至，就已封锁了所有退路。
张小纯没有躲闪，反而迎着手掌冲去。在距离手掌只有丈许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对着灵久天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从储物袋里扔出一块未抽取气息的残肉：“灵久道友，嘘……别声张，这东西分你一块。”
虚幻手掌骤然停顿。灵久天尊看着悬浮在面前的残肉，感受着里面蕴含的主宰气息，又看了看张小纯身上紊乱的气息和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你……你从哪里逃出来的？古天君他们找了你十三天！”
张小纯故意咳嗽几声，装作虚弱的样子：“说来话长，先离开这里再说，免得被邪皇朝的人发现。”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运转灵力，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灵久天尊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收起了手掌，定魂珠的白光笼罩住两人，隔绝了外界的探查：“跟我来，古天君他们在东边的安全区。”
张小纯点点头，跟在灵久天尊身后，眼角的余光却瞥向虚空——那里，一道透明的身影正悄然跟随，正是器灵。它终究还是不放心，悄悄跟了出来。
赤雾弥漫的虚空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向着东方飞去。谁也没有注意，张小纯藏在袖中的手掌里，一枚黑色晶体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晶体表面的纹路，与邪皇朝禁地的地图隐隐呼应。
一场新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