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在指尖翻涌，张小纯看着那枚被火焰吞噬的木偶，黑豆眼珠爆裂的瞬间，他忽然想起了玄九郡城外那些蛛茧——同样的诡异，同样的死寂。
“这些不是阴魂，”公孙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指尖捏碎了最后一缕残魂，“魂引在郡城方向，但被某种力量屏蔽了，只能确定大概位置。”
她抬手指向西方，那里的灰雾比别处浓郁数倍，隐约能看到一座城池的轮廓。张小纯顺着她的指尖望去，识海里突然闪过一丝警兆——那座城的方向，竟传来无数细微的咀嚼声，像有千万张嘴在同时进食。
“去看看。”张小纯没有犹豫。他能感觉到云海州的防线正在震颤，那些灰雾已经开始腐蚀护山大阵，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公孙婉儿紧随其后，素白的指尖凝结出一道冰符。她比谁都清楚，这玄九郡若是彻底沦陷，邪皇朝的矛头第一个就会指向她。当年融合鬼母本源留下的隐患还没根除，她不能再添新的麻烦。
两人一路疾驰，飞过死寂的荒原时，张小纯忽然勒住身形。下方的沟壑里，竟散落着无数啃噬到一半的白骨，骨头上的齿痕细密如蛛网，显然不是人类留下的。
“这些骨头的主人，修为最低也是金丹。”他蹲下身，捏起一块颅骨，骨缝里还卡着几缕黑色的丝线，“是被蛛丝缠住后，活生生啃死的。”
公孙婉儿的脸色沉了下去。她认出其中一块胸骨上的剑痕——那是她亲手赐给麾下半神的法器留下的印记。
“加快速度。”她的声音冷得像冰，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灰雾深处。
玄九郡城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张小纯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座城太“热闹”了。
街道上挤满了人影，从筑基修士到金丹长老，甚至还有几个气息熟悉的元婴——都是邪皇朝派驻在此地的守军。可这些人脸上没有丝毫生气，双目空洞地咀嚼着手里的东西，有的在啃石块，有的在嚼泥土，最可怖的是街角那个女修，正面无表情地啃着自己的断臂，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她却仿佛毫无所觉。
“他们的魂还在。”公孙婉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可神智被禁锢了，像提线木偶。”
她随手抓过一个路过的金丹修士，指尖按在对方眉心。那修士身体一颤，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可转瞬就被更深的疯狂取代，他猛地张开嘴，竟想咬断公孙婉儿的手指。
“滚开！”公孙婉儿冷哼一声，幽冥寒气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可就在这时，那修士的肚子突然剧烈蠕动起来，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救……救命……”修士的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极致的恐惧。
张小纯的神识瞬间探入他体内，下一秒脸色骤变：“是虫卵！他们的肚子里全是蛛卵！”
话音未落，那修士的肚子“噗”地炸开，无数指甲盖大的蜘蛛从里面涌出来，落地后立刻扑向最近的活物——正是那些还在麻木咀嚼的修士。
“不好！”张小纯扬手祭出黑煞剑，剑光横扫，将涌来的蜘蛛斩成齑粉。可更多的蜘蛛从四面八方爬来，像潮水般淹没了街道。
公孙婉儿的反应更快，幽冥寒气化作冰墙，将半个街区都笼罩在冰层里。可那些蜘蛛竟能啃食冰层，咔哧咔哧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去中心广场！”公孙婉儿喊道，“魂引的源头在那里！”
两人冲过蛛群，沿途不断有修士的肚子爆开，每一次爆开都伴随着上百只蜘蛛的诞生。张小纯的黑煞剑上已经沾满了绿色的毒液，那些毒液腐蚀着剑身，发出滋滋的响声。
中心广场上，一个巨大的身影躺在那里——是那个失踪的半神！他的肚子鼓得像座小山，四肢枯瘦如柴，显然所有生机都被肚子里的东西吸走了。
“天尊……”看到张小纯二人，半神的眼睛里爆发出求生的光芒，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肚子，“快……杀了我……”
公孙婉儿的指尖凝聚起幽冥寒气，可还没等出手，半神的肚子突然剧烈膨胀，皮肤被撑得透明，隐约能看到里面盘踞着一只磨盘大的蜘蛛，蜘蛛的背上竟长着一张人脸——赫然是这半神自己的模样！
“噗！”
肚子炸开的瞬间，人面蜘蛛带着刺耳的嘶鸣冲出，八只螯足上还挂着半消化的内脏。它的速度快得惊人，竟避开了公孙婉儿的冰棱，直扑张小纯面门。
“找死！”张小纯一剑斩落，将蜘蛛劈成两半。可绿色的毒液溅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丈许宽的深坑。
而随着这只蜘蛛的死亡，整个玄九郡城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那些还在麻木咀嚼的修士齐齐停下动作，空洞的眼睛转向天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不好！”张小纯的头皮瞬间炸开，“它们要一起破体！”
话音未落，整座城响起此起彼伏的爆鸣声。从街头到巷尾，从城楼到地窖，无数修士的肚子同时炸开，数不清的蜘蛛从尸体内涌出，黑色的、绿色的、带着人脸的、长着翅膀的……密密麻麻的蛛群覆盖了街道，覆盖了屋顶，甚至爬上了城墙，向着天空中的两人疯狂汇聚。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公孙婉儿的冰棱已经杀得发软，可蛛群就像杀不尽的潮水，前赴后继地扑来。
张小纯的黑煞剑上凝结出厚厚的冰壳，那是公孙婉儿为他加持的防御。他看着下方不断膨胀的蛛群，忽然注意到一个诡异的细节——所有蜘蛛都在朝着城中心的方向爬，像是在朝拜什么。
“那里！”他指向广场中央的高台，“蛛母一定在那下面！”
高台之下，一道蛛丝突然冲天而起，带着腥甜的气息，瞬间缠住了公孙婉儿的脚踝。她惊呼一声，身体竟被蛛丝拖拽着向下坠去。
张小纯眼疾手快，黑煞剑斩断蛛丝，可更多的蛛丝从四面八方涌来，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两人困在中央。
“拼了！”公孙婉儿眼中闪过决绝，周身爆发出幽蓝色的火焰——那是她压箱底的鬼母本源，“我烧开路，你去找蛛母的真身！”
幽蓝火焰所过之处，蛛群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化为飞灰。张小纯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黑煞剑暴涨十丈，硬生生劈开一条通道，向着广场中央的高台冲去。
他知道，必须在蛛群重新合拢前，找到那个藏在幕后的东西。否则，别说云海州，整个玄背州都会变成这些怪物的孵化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