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战舟上的白纱女子缓缓转身。她的面容隐在纱雾中,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眼睛竟是两个黑洞,不断吞噬着周围的鬼火。她抬起手臂,指向张小纯时,歌声骤然拔高,化作实质的音波冲击而来。张小纯只觉灵魂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往生令的黑光竟在音波中寸寸碎裂。
“不好!”宋缺猛地将神算子推开,自己却被音波击中,喷出一口鲜血。他这才发现,战舟四周的骨海正在沸腾,无数白骨碎片冲天而起,拼凑成巨大的骨掌拍向三人。张小纯咬牙将全部灵力注入往生令,令牌发出最后的悲鸣,爆发出的黑光竟在骨掌中撕开一道裂缝。
“走!”他拽着宋缺和神算子冲进裂缝,身后传来白纱女子凄厉的笑声,那笑声与歌声交织,化作诅咒般的歌词在他们脑海中回荡:“……骨为舟,魂为浆,食母肉,啖亲肠……”
冲出裂缝的刹那,三人跌进一片粘稠的血水中。张小纯挣扎着抬头,只见前方是一片由脊椎骨搭建的拱桥,桥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公孙婉儿正背对着他们,手中把玩着一枚血色符文,符文上赫然刻着神算子的生辰八字。
神算子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推演屡屡出错——母系部落的女族长早已算出他们会踏入生命禁区,而那艘骨舟,根本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陷阱。此刻血水中冒出无数骨手,抓住三人脚踝向下拖拽,而公孙婉儿缓缓转过身,她的脸上竟贴着半张人皮面具,面具上的纹路,与白纱女子的黑洞眼睛如出一辙。
“你们终于来了。”公孙婉儿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一半是她原本的清脆,一半是来自骨舟的沙哑,“族长说,要拿你们的魂,给新的骨魈当养料呢。”
张小纯看着她手腕上的玉镯,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那“公孙”二字——那是逆河宗一位长老的信物。他猛地看向宋缺,却见对方正用剑刃划开自己手臂,鲜血滴在水面上时竟凝结成冰莲花,瞬间冻住了拖拽的骨手。“走!”宋缺低吼着将冰莲抛向拱桥,公孙婉儿娇笑一声,身形化作无数白蝶消散,拱桥则在冰莲冲击下轰然倒塌。
三人趁机爬上对岸,身后的血水中浮出密密麻麻的骨舟,每艘船上都站着一个戴面具的女子,她们同时开口,歌声汇聚成洪流席卷而来。张小纯攥紧手中碎裂的往生令,忽然发现令牌碎片上浮现出新的纹路——那是一幅地图,地图终点指向骨海深处的一座黑色祭坛。
神算子看着地图,突然浑身一颤:“那是……万魂窟!传说中埋葬着上古凶魂的地方!”
暮色中的骨海翻涌着白浪,无数骨舟在雾霭中若隐若现,女子们的歌声越来越近,每一个音符都像在催促他们走向祭坛。张小纯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万魂窟?正好,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拿我们当养料!”
他将令牌碎片收入储物袋,率先走向地图指示的方向,宋缺与神算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身后的歌声如影随形,歌词却已变调,此刻唱的竟是:“……舟已至,客临门,魂归处,万骨坟……”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骨舟上,白纱女子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红尘女七分相似的脸,她轻抚着船舷雕刻的“纯”字,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生命禁区的雾霭中,一场围绕着骨舟与歌声的猎杀,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