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禁区的雾霭像浸透骨灰的纱布,裹着朽骨特有的腥甜气味。张小纯踩碎一截肋骨时,指骨节因用力泛白——那骨头断面布满蜂窝状孔洞,像被万蚁啃噬过,碎屑落进靴底缝隙,硌得他脚踝发疼。宋缺走在最前,玄冰剑鞘扫过堆积如山的盆骨,发出瓷器碰撞般的脆响,神算子则频频回头,瞳孔里映着身后不断塌陷的骨堆,那些白骨竟在他们踏过后渗出暗红汁液,如鲜血般顺着骨缝蜿蜒。
“这地方的骨头不对劲。”神算子声音发颤,指尖掐诀推演却屡屡被一股无形力量震散,“我算出三日前有阴魂聚集成歌,但没算出……”他突然噤声,因为前方雾气中飘来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像极了母系部落女族长身上的香粉味,却又混杂着腐尸的腥臭。
张小纯猛地拽住神算子后领。三天前他们踏入骨海时,往生令曾爆发出刺目黑光,将触碰到光罩的雾气烧成齑粉,可此刻那香气竟穿透了十丈光罩,钻入鼻腔时化作无数细小冰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别闻!”他低吼着祭出万鬼幡,幡面展开的瞬间,无数阴魂呼啸而出,却在接触香气的刹那化作青烟,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宋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挥剑斩向身旁的股骨堆,剑光触及白骨时骤然凝结出冰花,可那些骨头竟如活物般蠕动,裂开的骨缝里钻出无数指甲盖大小的虫子,虫身泛着珍珠光泽,却在接触到宋缺灵力的瞬间爆成血雾。“是噬灵蛊。”神算子瞳孔骤缩,“母系部落的秘术,专门寄生在阴魂体内……”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极有规律的“咔嚓”声。三人循声望去,只见雾气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影——上万具骸骨正佝偻着背,肩颈处缠绕着漆黑锁链,锁链另一端系在一艘悬浮于骨海上的战舟上。那些骸骨的脚腕被骨刺穿透,每前进一步,都会在白骨地面犁出深沟,而战舟船舷雕刻的骷髅头眼眶里,竟燃烧着幽蓝鬼火。
“纤夫?”张小纯失声惊呼。他曾在冥河宗古籍见过类似记载,传说上古战场中,败亡的修士会被炼成“骨魈”,永世拖拽载满怨魂的战舟。此刻那些骸骨胸腔处都嵌着一枚血色符文,正是母系部落的血魂咒,符文随着歌声节奏明灭,仿佛在为那歌声伴奏。
那女子的歌声不知何时变得清晰起来,每一个音符都像用碎骨磨成的针,扎进三人耳膜。张小纯捂住耳朵却徒劳无功,歌声钻进脑海,勾勒出诡异画面:一个赤身孩童啃食着断肢上的血肉,断肢手腕戴着的玉镯上,刻着“公孙”二字!他猛地看向宋缺,却见对方正盯着战舟甲板——那里站着一个身披白纱的女子,纱裙下露出的脚踝上,竟戴着与公孙婉儿 identical 的银脚链。
“是她!”张小纯失声喊道,同时将往生令抛向空中。令牌爆发出的黑光如潮水般涌向战舟,却在触及船舷时被一层无形屏障弹开,那些白骨纤夫突然集体转身,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三人,胸腔的血魂咒爆发出刺目红光,化作无数血色丝线射来。
宋缺挥剑斩碎丝线,却感觉手臂瞬间麻木——那些丝线竟带着腐蚀灵力的剧毒。神算子急忙抛出数枚镇魂钉,钉入地面时激起一圈金色涟漪,暂时挡住了血线攻势,可他嘴角却溢出黑血:“这是……血祭大阵!她们用骨魈的怨气喂养战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