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维娜的血液瞬间冻结。她颤抖着摸向口袋里的防狼喷雾,却摸到一团正在融化的塑料——黑雨已经腐蚀了所有现代文明的造物。
“求求你!“她将露西的小脸按在自己腹部,不让孩子看到正在发生的异变,“她还不到六岁...“
“您误会了。“汉森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像在安慰受惊的动物。他摘下一半融化的警帽,露出爬满黑色血管的光头,“我们不会杀死你还有你的女儿,我们只是给予你们新生...“一条黑线顺着他的手指缠绕着,又迅速消散,“给予你们以另一个角度看世界!。“
露西突然从母亲身后探出头,天真的蓝眼睛倒映着警官扭曲的身影:“叔叔,你的眼睛为什么在发光呀?“
汉森蹲下身,这个动作让他的制服后背撕裂,露出下面黑雾一般的肉体。“因为叔叔抛弃了过去孱弱的自己啊。“他伸出正在角质化的手指,轻轻点了下女孩的鼻尖,“很快你也能...“
尖叫声突然撕裂雨幕。公园另一侧,某个正在收摊的热狗贩子突然跪倒在地,他的皮肤像蜡般融化,露出下面闪烁的黑色雾气。围观者们四散奔逃,却陆续被地上窜起的影子触须缠住脚踝。
约伯·克莱恩此时正疯狂捶打着突然锁死的公厕门。镜子里的倒影对他露出诡异的微笑,而真实的他早已吓得尿了裤子。当隔间门板被某种力量缓缓拉开时,这位华尔街精英看到的不再是熟悉的自己,而是一具正在蜕皮的黑色人形。
塞维娜抱起女儿冲向出口,却撞上一堵无形的空气墙。在她绝望的哭喊声中,汉森警官的影子正在地面疯狂增殖,最终化作一张铺天盖地的黑网,将整个中央公园笼罩其中。雨水此刻已完全变成粘稠的黑色洪流,每一滴都包含着数以万计的寄影虫。
露西突然停止哭泣,好奇地伸出手指触碰漂浮在空中的黑色光点。那些光点立刻钻入她粉嫩的指尖,女孩的眼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妈妈,“她转过头,声音里突然混入不似人身的回响,“我不冷啦。“
塞维娜的惨叫淹没在公园各处响起的非人嘶吼中。在中央喷泉的位置,黑色雨水正汇聚成一枚巨大的眼眸,所有被感染的市民不约而同转向那个方向,如同朝圣者望向降临的神明。
而在对策局总部的地下掩体,辐射探测器突然爆发出刺耳警报。监控画面上,中央公园地底那个被称作“茧“的巨型黑色结晶,此刻正以每秒二百次的速度脉动,仿佛在孕育某个即将苏醒的恐怖存在。
枪声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的瞬间,汉森残破的身躯猛然膨胀成一道黑色屏障。子弹击打在异化的躯体上,溅起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如石油的黑色物质。塞维娜紧紧搂着女儿蜷缩在这畸形的庇护所下,看着那张曾经属于警官的脸——左半边已经破碎,露出下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骨骼。
“看清楚了么?“汉森残留的声带振动着发出电子杂音般的笑声,“向你们举起屠刀的...永远是自己的同胞...“
“狙击手,给我打碎那颗脑袋。”狙击手的耳麦中传来了理查德冰冷的声线。
“砰!“
突如其来的爆裂声让整个公园为之一静。一枚刻满符文的银色子弹穿透屏障,汉森的头颅如同熟透的南瓜般炸开。更诡异的是,创口处迅速结出冰晶般的白色物质,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躯干蔓延。
三百米外的钟楼顶端,狙击手卡尔文缓缓吐出一口白烟。耳麦里传来理查德冷冽的声音:“目标清除,干得漂亮。“
然而他的汇报还未说完,大地突然剧烈震颤。中央喷泉附近的地面如同火山喷发般隆起,一条直径超过三米的黑色触须破土而出,表面密布着不断开合的人嘴状器官。触须横扫而过,整排装甲车像玩具般被掀翻,士兵们的惨叫被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淹没。
“修正情报。“理查德放下望远镜,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结晶里孵化的不是夜之子本体,而是汉森的完全异化形态。“他轻轻拍了拍脚边的银色金属箱,箱体立刻发出机械解锁的嗡鸣。
强森下意识将艾米莉护在身后,看着这个金发青年从容地取出一支荧光蓝色的注射器。针头刺入颈动脉时,理查德修长的身躯骤然绷直,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当他再度抬头,眼白已经变成星空般的深蓝,虹膜则化为发光的银白色。
“Nt-7型抑制剂。“他活动着突然变得异常灵活的手指,声音里带着奇特的混响,“能在72小时内保持理智,代价是燃烧三十年寿命。“说着将一把造型怪异的手枪抛给强森,“小心使用,弹匣里是掺了圣银的熵减子弹,全球库存不到两百发。“
艾米莉突然抓住理查德正在组装轻型装甲的手腕:“你疯了吗?那东西一触须就能掀翻坦克!“
年轻调查员没有立即回答。他仔细调整着胸甲上的能量导管,那些镶嵌着红宝石的金属片随着呼吸明灭,如同某种活物的鳞甲。最后才抬起头,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嘴角一直裂到耳根,又迅速愈合如初。
“知道对策局为什么能存在七百年吗?“他拔出那把通体透明的水晶长剑,剑身内部流淌着银河般的星云,“因为我们每个执行者...“
地面再次剧烈震动,第二条、第三条触须接连破土而出。其中一条触须顶端突然裂开,露出汉森完整的头颅,只是此刻他的面容已经与黑色结晶融为一体。
“...都是甘愿堕入深渊的怪物。“
理查德突然撕开衬衫,露出胸口那些外露的银色骨骼。当他将长剑放入大小臂中间一划,整把剑瞬间燃烧起苍白色的火焰。强森和艾米莉不约而同后退半步——他们清楚地看到,那些“火焰“其实是无数尖叫的微型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