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人到了医院连黄满仓的面也没见着,又原路返回家中。
等折腾完,天也亮了,也能上班了。
黄孝国和黄孝民饿着肚子,精神不振的离开家,留下两个女人待在家里。
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的王惠君看着李金娥。
快天明他们回来的时候,黄孝国脸色难看的很,她也不敢问。
等他们走了,王惠君才小声问起昨夜到底是怎么了。
“还能是咋?还不是咱爸躺在医院人事不省,还断了一根手指头。”
什么!
手指断了?
“这出去两个月不见,这是发生什么了?还能把手指给弄断了?”
李金娥摇摇头,“不知道,公安也不跟我们说,就说涉及他们查的案,不方便透露,我们交了费就被打发回来了。”
说起费用,她就对黄满仓来气,好端端的跑出去,弄断手指不说,还牵扯进了公安查案。
也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她们。
现在形势严峻,要是一个闹不好,连累全家人下放劳改,那才叫完了。
王惠君听完她的分析,心里也是一上一下的。
“要不,咱给妈发个电报吧,要是,要是...真的躲不过,咱就,就去妈那儿,到时候也能有个照看,不至于太难过。”
李金娥面容严肃,“说的对,一切都要做两手准备。没事最好,要是有事,也有个应对的法子。”
大事情的方向定下,现在就是一家人的吃吃喝喝了。
李金娥昨夜花在医院的钱是这个月一半的生活费了。
剩下的一半在王惠君这里,看着这几块钱,五口人的吃喝都在这里,剩下的十多天可怎么过啊......
“发电报的钱不能省,我先去发电报,至于吃饭嘛,孝民他们有食堂,让他去食堂打饭回来,再让他和大哥说一声,就是这样一来,下个月的工资可能没这么多了。”
“算了!不管了,先把眼前的日子过了再说。”
王惠君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从里面抽出一块钱递给李金娥,“千万把事情和妈说清楚,多打几个字也没事,别怕花钱。”
李金娥点点头,接过就朝门外走去。
一时间屋里只剩王惠君和孩子两个人,往日略显逼仄的屋子,此刻空荡荡的,没来由一阵心慌。
王惠君胆小嘴笨,但是也摸清楚了这一家子的性子,按照黄满仓的性子,这消失的两个月,一定是出去耍钱了,输得有来有回,才舍不得回家。
这突然传回消息,说是断了一根手指,一定是把身上的钱全部输了出去,还搭上了一根手指。
近些日子,公安严打,什么赌博,反动派都被抓入严打的范围中。
黄满仓一定是撞在人家枪口上了。
一旦等公安查清黄满仓也涉嫌赌博,他们这一家子...下放劳改是跑不了了。
心底的猜测源源不断往外冒,越往深想,脸色越发惨白。
把黄学文放在凳子上,塞了一个小木车让他乖乖坐着玩,别乱动,自己从屋里扯出一块大布,就开始收拾东西。
王惠君在屋里收拾的忙忙乱乱,刚发完电报的李金娥眉头紧缩,朝黄孝民的工厂赶去。
“你好,帮我叫一下黄孝民。”
门口的守卫大爷懒散靠在椅子上,“工厂重地,外人不得靠近。”
李金娥撇嘴,“我是工人家属,不算外人,我找他有事儿。”
大爷睁眼,“家属也不行。”
“你!”
李金娥眼巴巴望了眼工厂大门,转身离开,希望黄孝民和她心有灵犀吧。
等电报发过来的时候,吴老太正要和村里人坐着拖拉机来镇上赶集。
三个月一次的大集,正好碰上,村支书早早给村里的女人们放了假,让她们来赶集。
“哎呀,还是咱们村支书好啊。”
“说的是啊,你放眼看看这十里八乡的村支书,哪个能比的上咱们的。”
“要我说,还是翠芬命好,嫁给这么一个好男人。”
苟翠芬骄傲的扬了扬头,“你的也不错。”略显虚伪恭维了一句。
看见身旁的吴老太,胳膊肘子轻轻一碰她,“你呢,你男人咋样?”
吴老太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话题还能扯到她身上。
她男人?
黄满仓?
苟翠芬不说,她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说啊。”
一个车的女人嗔怪道,“翠芬,你这话问的,明夏模样好,脾气好,又识字会养猪的,她男人肯定也是一样的。”
“一样长得好?一样脾气秉性好?”
苟翠芬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不是她看不得人好。
实在是好女人难配好男人,要是真说的这么好,怎么从来没听明夏说过她男人?
要是真有这么好,明夏又怎么会独自一个人带着两个儿子来她们这小山村定居。
嘴快,刚问出口就后悔了。
苟翠芬一摆手,岔开话题,“快别说这些臭男人了,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去镇上买什么东西呢?”
花钱买东西似乎是女人的天性,谈论起一会儿要买什么,顿时整个拖拉机的女人七嘴八舌的都加入进来。
苟翠芬拍了拍身边的吴老太,“刚才是我说话不过脑子,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吴老太笑着摇摇头,“没事,确实是臭男人。”
一句简单的附和,已经代表了吴老太的男人是什么德行。
苟翠芬说这话可能是玩笑。
吴老太说这话可不是。
一路摇摇晃晃到了镇上,吴老太从屁股下抽出一个垫子随手放进背篓里,跳下车,简单和苟翠芬交代几句,独自一个人离开。
今天黄孝富和黄孝强没来,难得休息,都在家歇着,连顾晴也没来。
想到顾晴看老四的眼神,吴老太摇摇头。
寻思起家里那几个,脚下一转朝电报楼走去。
自从上次她把自己落脚的地址发电报传过去,还再没来过电报楼呢。
“同志,你好,请问一下有吴明夏的电报吗?”
发绿的玻璃后,一张圆圆的脸蛋抬起来,“吴明夏?等等,我找找啊。”
吴老太目光扫过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儿,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