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灯光在深夜依然亮着，乔楚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最后一份文件塞进档案袋。窗外雷声轰鸣，雨水拍打着玻璃，仿佛在提醒他时间的紧迫性。
几天前，靠山村水库大坝出现了管涌事故。
\"乔书记，您该休息了。\"夏瑶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她的短发因为连日的奔波显得有些凌乱，眼睛下方挂着明显的黑眼圈。
乔楚接过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没时间休息，下游有四十万居民，如果大坝决堤..….\"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后果有多严重。
夏瑶在他对面坐下，压低声音：\"我查过了，大坝使用的钢筋标号比设计标准低了两个等级，混凝土配比也不合格。这不是疏忽，是偷工减料。\"
乔楚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周副市长上个月刚视察过大坝工程，还表扬了施工进度。\"他停顿了一下，\"而承接这个项目的建筑集团，董事长是周正副市长的大学同学。\"
\"我们需要证据。\"乔楚站起身，走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像无数条寻找出路的小蛇。\"明天我去趟金鼎集团，你继续查资金流向。\"
\"太危险了！\"夏瑶猛地站起来，\"刘天成不是善茬，他手下养着一帮打手。\"
乔楚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才要我去。你一个女孩子更容易引起怀疑。\"他指了指桌上的文件，\"把这些收好，除了我们两个，不要告诉任何人。\"
夏瑶咬了咬嘴唇，最终点头答应。她知道乔楚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第二天中午，乔楚穿着维修工制服混进了金鼎集团大楼。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胸前挂着伪造的工作证，推着工具车在走廊里穿行。
\"12楼的卫生间水管爆了。\"他对前台的保安说，声音故意压低。
保安扫了一眼他的工作证，不耐烦地挥挥手：\"快点，五点前必须离开。\"
乔楚乘电梯来到12楼，这里几乎全是高管办公室。他径直走向尽头的董事长刘天成办公室，却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保镖。
计划需要调整。乔楚拐进旁边的卫生间，从工具车下层取出一个小型摄像机。他爬上洗手台，拆开通风管道的盖子，瘦削的身材让他勉强能钻进去。
通风管道里灰尘密布，乔楚强忍着喷嚏的冲动，一点一点向董事长刘天成办公室挪动。十五分钟后，他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通风口。
透过百叶窗，他看见刘天成正在打电话。
\"周市长放心，质检报告已经处理好了…...对，专家组里有我们的人…...\"刘天成背对着通风口，声音忽高忽低。\"那批钢材的差价已经打到瑞士账户...…不，没人会发现的..….\"
乔楚的手微微发抖，他调整摄像机角度，确保能清晰记录下这一切。就在这时，他的工具钳不小心碰到了通风管道，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刘天成猛地转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通风口。\"谁在那里？\"
乔楚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小李！\"刘天成对着门外喊道，\"检查一下通风系统！\"
乔楚知道必须立刻撤离。他快速往回爬，但通风管道太过狭窄，转身极为困难。身后传来保镖拆通风口盖子的声音。
千钧一发之际，乔楚看到侧面有一个分支管道。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这个管道更加狭窄，金属边缘刮破了他的手臂。他咬牙忍住疼痛，继续向前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乔楚从一楼的通风口钻了出来，浑身是灰，手臂上的伤口渗着血。他迅速脱掉维修工外套，混入下班的人群中离开了大楼。
天色已晚，乔楚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绕了几条街，确认没人跟踪后，才打车前往夏瑶的家。
夏瑶开门时差点惊叫出声：\"天啊！你受伤了！\"
\"小伤。\"乔楚挤进门，从怀里掏出摄像机，\"但值得。里面有刘天成和周正通话的证据。\"
夏瑶手忙脚乱地找出医药箱，一边为他清理伤口一边说：\"我这边也有发现。金鼎集团过去三年有超过两亿的资金去向不明，其中四千万流入了周正亲戚名下的空壳公司。\"
乔楚点点头：\"足够立案了。但问题是，周正在省里有靠山，我们得确保材料直接交到可靠的人手里。\"
\"汪伟怎么样？他在省里认识的人多，又是你老同学。\"夏瑶提议道。
乔楚沉思片刻：\"汪伟确实可靠，但…...\"他犹豫了一下，\"我总觉得调查组内部有内鬼。大坝问题这么严重，为什么之前没人发现？\"
夏瑶递给他一杯水：\"那怎么办？\"
乔楚突然有了主意：\"用你的手机给汪伟发条短信。\"
\"现在？\"
\"对，就按我说的写。\"乔楚口述道，\"'近今天，我们把自己手里的材料整理一下，等对方认为我们没有行动时，再找一个稳妥的渠道去省城，这一次必须一击致对方于死地，你人脉广一些，希望你办妥。乔楚。'\"
夏瑶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用我的手机？还故意写错别字？\"
乔楚露出神秘的微笑：\"测试。如果消息泄露，我们就知道问题出在谁身上了。\"
夏瑶恍然大悟，迅速编辑好短信发送出去。
与此同时，汪伟收到短信，皱起了眉头。他认识夏瑶的号码，但短信署名却是乔楚。更奇怪的是\"近今天\"这样的明显错误，以乔楚严谨的性格，不太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汪伟思索着：乔楚这是在试探什么？如何找到一个稳妥的渠道，将材料递过去，将那些破坏大坝的坏人绳之以法呢？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暴雨。靠山村水库大坝的情况他有所耳闻，如果真的决堤...…汪伟不敢想象那场景。
突然，汪伟眼前一亮。他的女友林月在省报工作，是出了名的反腐记者。如果通过媒体渠道曝光，既能引起舆论关注，又能避免材料在系统内被拦截。
但乔楚的异常短信让他警觉——也许纪检系统内部确实有问题。汪伟决定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联系林月准备报到，另一方面...…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老领导，我是小汪。有件紧急的事想向您当面汇报...…对，关于靠山村水库大坝...…好，明天一早我就过去。\"
挂断电话，汪伟重新读了一遍那条奇怪的短信。如果这是乔楚设下的陷阱，那么他必须更加小心。但如果是真的求助...…那些拿数十万百姓生命做交易的人渣必须付出代价。
汪伟打开保险柜，取出一部很久不用的老式手机。他输入一条短信：\"材料准备两份，一份走正常渠道，一份备用。老地方见。\"
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小心内鬼。\"
按下发送键后，汪伟长舒一口气。无论乔楚在测试什么，他都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暴风雨即将来临，而他，绝不会在这场反腐风暴中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