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汪伟女友的电话，乔楚站在市政大楼前的台阶上，七月的热风裹挟着尘土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广场上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他这两周养成的习惯，自从开始调查马镇长，他就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
远处街角那辆黑色轿车依然停在那里，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乔楚眯起眼睛，装作整理衣领，用余光观察着那辆车。车没有熄火，隐约能看到排气管排出的淡淡尾气。
\"出租车！\"乔楚突然抬手，拦下一辆刚好经过的绿色出租车。他快步走下台阶，拉开车门时故意停顿了一下，果然从后视镜中看到那辆黑色轿车的车灯亮了起来。
\"师傅，去城东的公交枢纽站。\"乔楚上车后说道，同时通过后窗玻璃观察着后方。那辆黑色轿车果然缓缓驶离路边，保持着约五十米的距离跟了上来。
出租车司机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小伙子，天这么热怎么还穿这么多？\"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乔楚一眼，随口问道。
乔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衬衫已经汗湿了大半，紧贴在背上。\"刚开完会，没来得及换。\"他含糊地回答，注意力仍集中在后面那辆跟踪的车上。
车子驶入主路，午后的阳光炙烤着沥青路面，热浪扭曲着远处的景象。乔楚掏出手机，犹豫要不要给周副市长发个消息，但转念一想又放下了。万一他的手机也被监听了呢？
\"师傅，能绕一下路吗？我想先去趟邮政局。\"乔楚突然改变主意。他需要确认是否真的被跟踪，以及对方到底有多执着。
司机点点头，在下个路口转向了相反方向。乔楚紧盯着后方，果然，那辆黑色轿车也迅速变道跟了上来，甚至不惜压着实线强行并线，引起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有人跟着你？\"司机突然问道，声音压得很低。
乔楚心头一跳：\"您怎么知道？\"
\"干我们这行的，看后视镜比看前路还勤。\"司机笑了笑，\"要甩掉他们吗？\"
乔楚犹豫了。如果对方真是马镇长或钱卫国派来的，贸然行动可能会打草惊蛇。\"不用，就按正常路线开。\"他最终决定，同时悄悄将口袋里的U盘塞进了内衣口袋，贴着皮肤藏好。
邮政局门口，乔楚下车时特意放慢动作，用余光扫视周围。一个穿着蓝色工装、头戴鸭舌帽的男人正靠在街对面的电线杆旁\"修自行车\"，但乔楚注意到他的工具根本没碰到自行车任何部位。
\"果然被盯上了。\"乔楚走进邮政局，假装办理业务，实则从窗口观察外面。那个\"修车工\"已经掏出手机在说着什么，而黑色轿车就停在路边，司机位置坐着一个戴墨镜的方脸男人。
十分钟后，乔楚空着手走出邮政局，重新上了那辆绿色出租车。\"去公交枢纽站，这次走建设路。\"他对司机说。
车子再次上路，乔楚注意到跟踪者换了策略——黑色轿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辆银色面包车，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小伙子，你是做什么的？\"司机突然问道，\"怎么会有人跟踪你？\"
乔楚勉强笑了笑：\"可能是工作上的竞争对手，不太方便说。\"
司机点点头，没再多问，但乔楚注意到他调整了后视镜角度，能更清楚地看到后方情况。
建设路是条老街道，两旁种满了法国梧桐，树荫遮蔽了大半路面。就在出租车即将通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乔楚突然看到右侧巷子里冲出一辆满载砂石的大货车，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小心！\"乔楚大喊。
司机猛打方向盘，出租车一个急转，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辆大货车几乎是擦着出租车尾部冲了过去，重重撞上了路边的梧桐树，砂石倾泻而下，扬起一片尘土。
乔楚的心脏狂跳，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下。这绝不是意外——那辆货车分明是冲着他们来的！
\"你没事吧？\"司机喘着粗气问道。
乔楚摇摇头，看向窗外。银色面包车已经停在了不远处，那个\"修车工\"正快步向出租车走来，手插在工装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不知藏着什么。
\"师傅，快走！别停！\"乔楚急促地说。
司机也察觉到了危险，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后视镜里，乔楚看到\"修车工\"站在原地，阴沉着脸掏出手机。
\"这不是普通的跟踪。\"司机的声音变得严肃，\"刚才那辆货车是故意冲我们来的。\"
乔楚深吸一口气：\"师傅，能借您手机用一下吗？我手机可能被监听了。\"
司机二话不说递过自己的老式按键手机。乔楚拨通了周副市长的私人号码，简短地说明了刚才的遭遇。
\"立刻改变路线，不要去任何计划中的地点。\"周副市长的声音透着紧张，\"我派车去接你，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
乔楚看向窗外：\"我们在建设路，刚过新华书店，正在往东行驶。\"
\"二十分钟后，让司机在人民公园北门停车，那里有个穿蓝色poLo衫的人等你。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我派去的人。\"
挂断电话，乔楚将手机还给司机，转达了周副市长的安排。\"师傅，您把我送到人民公园就行，今天真的太感谢您了。\"
司机摇摇头：\"我送你到安全地方。这帮人太猖狂了，光天化日就敢动手。\"
乔楚这才注意到司机虎口的那道疤痕像是枪伤，而他握方向盘的姿势也异常标准，像是受过专业训练。\"师傅，您以前是.…..\"
\"当了十五年兵，退伍后开出租混口饭吃。\"司机笑了笑，\"最看不惯这种欺负人的勾当。\"
车子绕了几条小路，确认甩掉跟踪者后，终于驶向人民公园。乔楚不断回头张望，生怕再有车辆突然冲出来。
\"到了。\"司机在公园北门停下，\"那个穿蓝衣服的就在喷泉旁边。\"
乔楚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塞给司机：\"真的太感谢您了，还不知道您贵姓？\"
\"姓杨，叫我老杨就行。\"司机推辞不过收了钱，\"小伙子，看你是个好人，自己多保重。\"
乔楚点点头，快步走向喷泉。那个穿蓝色poLo衫的中年男子看到他，微微颔首，转身走向停车场的一辆普通白色轿车。乔楚跟上，上车后发现后座还坐着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信号干扰器。
\"乔书记，我是周市长的司机小王。\"蓝色poLo衫男子发动车子，\"这位是小李，负责检查你身上有没有监听设备。\"
小李熟练地用仪器扫描乔楚全身，又检查了他的手机。\"手机被植入了监听软件，建议暂时不要使用。\"说着，他递给乔楚一部新手机，\"用这个和周市长联系。\"
车子驶入城郊一条僻静的小路，最终停在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前。\"这里是纪委的安全屋，你先在这里休息，周市长晚上会来见你。\"小王说道。
安全屋里陈设简单但整洁。乔楚坐在沙发上，终于有机会梳理今天的遭遇——从被跟踪到险些遭遇\"车祸\"，对方显然已经狗急跳墙，不惜用极端手段阻止他。
窗外，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乔楚摸了摸内衣口袋里的U盘，那里存着足以扳倒马镇长甚至钱卫国的关键证据。他知道，这场生死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没有退路。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某高档会所的包厢里，马镇长正对着手机大发雷霆：\"废物！连个文弱书生都解决不了！\"他挂断电话，转向身旁的钱卫国，\"钱书记，乔楚那小子跑掉了。\"
钱卫国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手里那些证据，必须在他交给巡视组前处理掉。\"他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通知靠山村那边，准备b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