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内袋里那个鼓囊囊的信封,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像是块烧红的烙铁。走廊里的水晶吊灯在头顶明灭闪烁,映得马镇长脸上的笑纹忽深忽浅,他随马镇长来到包厢。
“乔书记,咱们这地方的水土养人,尝尝这野生鳜鱼。”马镇长热情地拉开雕花木门,浓郁的酒气裹挟着鱼香扑面而来。包厢里红木圆桌中央,青花瓷盆里的鳜鱼泛着油亮的光,汪伟歪在太师椅上,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手边散落着几个空酒杯。
乔楚嘴角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马镇长太客气了,我这小兄弟不胜酒力,怕是要扫大家兴了。”他不着痕迹地瞥向汪伟涨红的脸,这个同学明明酒量不差,此刻却醉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马镇长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又堆满笑意:“年轻人嘛,多锻炼锻炼酒量。不过既然乔书记心疼同学,那改天再聚!小王,送送乔书记!”门口应声进来个黑衣壮汉,目光如鹰隼般在乔楚身上扫过。
乔楚半扶半架着汪伟走出包厢,电梯下行。
推开酒店旋转门的瞬间,夜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乔楚敏锐地注意到不远处的阴影里,有烟头明明灭灭。
“乔书记,对不住,没套到话……”汪伟靠在副驾驶座上,苍白的脸上满是懊恼。乔楚发动车子,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轿车缓缓跟上。“不怪你,他们早有防备。”乔楚沉着脸,想起三天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水库管涌事故。
暴雨倾盆的深夜,靠山村水库大坝突然出现管涌,浑浊的洪水撕开堤坝,瞬间吞没了下游的村庄。等救援队伍赶到时,只看到漂浮在水面的农具和残破的屋顶。调查组进驻的第一天,马镇长就带着镇政府班子成员热情接待,唯独对事故细节避而不谈。
“乔书记,你说这红包……”汪伟的声音打断了乔楚的思绪。乔楚从口袋里掏出信封,抽出里面的现金,在路灯下仔细端详。突然,他发现其中一张钞票边缘有个极细小的红色印记,像是特意做的记号。
“收好,这可能是关键证据。”乔楚把钞票塞回信封,目光冷峻。车子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后视镜里的黑色轿车却不见了踪影。乔楚皱起眉头,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背后必然藏着更大的阴谋。
第二天,乔楚来到县水利局档案室,要调看靠山村水库资料。管理员老张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戴着老花镜,眼神浑浊却透着精明。“乔书记要看水库的资料?哎呀,昨天晚上发生了火灾事故把档案室里许多资料都烧了,好多文件都损毁了。”老张一边说,一边就要出门,乔楚只好离开。
乔楚回到靠山村,他又想到“乔书记,有些事别太较真。”马镇长的冷冰冰声音又在耳边回响,“靠山村这地方,水很深。”
“水再深,我也要趟这趟浑水。”乔楚暗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