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乔楚和汪伟分开行动以后,开上了汪伟的车,他就见原先跟踪他们的那辆车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后视镜里,银色轿车的车头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一条鲨鱼的背鳍。
乔楚的手指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踩下油门,车子猛地窜出去,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来吧,狗杂种。\"他咬着牙,转动方向盘拐进一条窄巷。
巷子太窄,后视镜几乎擦到两侧墙壁。银色轿车紧随其后,距离不但没拉开,反而更近了。乔楚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刺痛眼睛。他胡乱摸了一把,在巷子尽头猛打方向盘,车子几乎侧立起来,拐上主路。
一辆卡车鸣着喇叭擦身而过,乔楚能感觉到气浪拍打车窗。后方的银色轿车被卡车挡住,暂时消失在视野中。
\"甩掉了?\"他喘着气自问,但不到十秒钟,那该死的银色车头又出现在后视镜里。
乔楚的大脑飞速运转。县城南郊有个老砖厂,那里巷道错综复杂,是他小时候常玩的地方。他再次加速,朝南郊驶去。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乔楚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掏出手机——是汪伟发来的短信:\"老周在砖厂等你,红砖房。\"
乔楚差点笑出声来。他和汪伟居然想到一块去了。他回复:\"有人追我\",然后把手机塞回口袋,专注于甩掉尾巴。
南郊的旧砖厂区像一座迷宫,红砖砌成的厂房和烟囱散布在杂草丛生的空地上。乔楚拐进一条只容一车通过的小路,两侧是高耸的砖堆。后方的银色轿车依然紧咬不放。
前方出现一个急转弯,乔楚猛踩刹车,车子几乎横过来。他趁机瞥见路边有个半塌的砖房——正是汪伟说的红砖房。他没停车,而是继续向前开,引开追踪者。
开出约五百米后,乔楚突然停车,跳下来就往回跑。银色轿车显然没料到这一招,急刹车的声音刺破天空。乔楚已经钻进两堆砖块之间的缝隙,弯腰狂奔。
他绕了一大圈,从后门溜进红砖房。屋内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石灰粉的气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蹲在角落,正在抽烟。
\"老周?\"乔楚压低声音。
老头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觉:\"乔书记?汪专家说你要来。\"
乔楚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汪伟给他的那个鼓鼓的公文包:\"这些东西比命还重要。任何人都不能给,明白吗?\"
老周粗糙的手指接过公文包,像捧着圣物一样小心。”
外面传来引擎声和喊叫声。老周迅速把公文包塞进一个装砖头的破麻袋里,指了指后墙:\"那儿有个洞,通排水沟。你走,俺应付他们。\"
乔楚刚要钻出去,又折回来:\"告诉他们你没见过我。\"他掏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现金塞给老周。
老周推辞不过,最终收下,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了乔楚一下:\"老天爷保佑好人。\"
乔楚钻进排水沟时,听到砖房门被踹开的声音和粗暴的喝问。排水沟里恶臭扑鼻,污水没到脚踝。他屏住呼吸,弯腰前行,老鼠从他脚边窜过。
爬出排水沟已是半小时后,乔楚浑身湿透,散发着臭味。他躲在灌木丛中观察四周,确认安全后才敢出来。银色轿车已经不见了,但危险远未解除。
他在野地里走了很久,直到四野一片漆黑 ,才摸到公路边。搭上一辆农用三轮车回到县城边缘时,夜已经完全深了。
乔楚不敢回家,也不敢联系李雯。他在一家偏僻的小旅馆用假身份证开了房,洗去一身污臭后,才敢打开汪伟给他的备用手机。
三条未读短信。第一条来自汪伟:\"资料送了?\",第二条还是汪伟:\"马德彪可能发现我们 ,狗急跳墙了\",第三条让乔楚浑身发冷:\"我被盯上了,可能撑不到省里来人。记住,大坝右岸第三个泄洪闸下方有原始施工记录。\"
乔楚立刻回拨,但汪伟的电话已经关机。
窗外开始下雨,起初只是零星的雨点,很快变成倾盆暴雨。乔楚站在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像无数透明的蛇。靠山水库现在怎么样了?那种偷工减料的坝体,能承受这样的暴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