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为什么只有一个人喊我妈‘梅梅’?”张眉好奇地问道,声音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
婆婆坐在老旧的摇椅上,微微眯着眼,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映出岁月的痕迹。听到张眉的问题,她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眼中闪着光:“这个名字只有三个人知道,我,你的妈妈,还有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张眉不解地问,她被婆婆的话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婆婆若有所思,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他是一个上山下乡的知青。”
张眉微微皱眉,等待着婆婆继续讲述。
婆婆缓缓开口:“那时候,他一个人来到我们小山村,住在牛棚边上的一间小屋子里。那屋子破破烂烂的,四处漏风,一下雨屋里就到处是积水。我们见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心里都觉得可怜,经常送一些好吃的给他。他总是很有礼貌,每次都红着脸道谢,那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
张眉想象着那个场景,心中对那个知青充满了好奇:“后来呢?”
婆婆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有一次,他发烧了。那天夜里,风刮得呼呼响,我和梅梅刚睡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虚弱的呻吟声。我心里一惊,赶紧披上衣服出去查看,发现是他在牛棚边的小屋里难受地哼哼着。那小屋子离我们家很近 ,走近一看,他烧得满脸通红,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婆婆顿了顿,沉浸在回忆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梅梅也跟着跑了出来,看到他的样子,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们知道,这山里晚上要是不及时把人送到卫生院,怕是会有生命危险。可那时候哪有什么车啊,去卫生院的路又远又难走,全是崎岖的山路。”
张眉听得入神,催促道:“然后呢?你们怎么送他去的?”
婆婆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和梅梅商量了一下,决定用家里的平板车送他去。那平板车平时都是用来拉庄稼的,又破又旧,轮子还嘎吱嘎吱响。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抬到车上,给他盖了好几层被子保暖。梅梅在前面拉车,我在后面扶着,尽量让车子走得平稳些。”
“山路漆黑一片,只有天上的星星微弱地照着路。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可我们谁都没有退缩。梅梅年纪小,力气也不大,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重。但她咬着牙,一声不吭,拼命地往前拉。我在后面看着心疼,可也没办法,只能不停地给她打气。”
“一路上,车子好几次差点翻倒在路边的沟里,我们都拼尽全力稳住。遇到上坡路,梅梅拉不动了,我就和她一起在前面拉,累得直不起腰。下坡的时候,又得使劲拉住车子,防止速度太快失控。”
“走着走着,梅梅不小心被路上的石头绊倒了,整个人摔在地上。我赶紧跑过去,问她有没有受伤。她眼里含着泪,说没事,马上又站起来继续拉车。那一刻,我真觉得这孩子长大了,懂事了。”
“就这样,我们一路艰难地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卫生院的灯光。那一刻,我们心里的大石头才算落了地。到了卫生院,医生赶紧把他推进去抢救。我和梅梅累得瘫坐在椅子上,直到确定他脱离了危险,我们才松了一口气。”
张眉听得眼眶泛红,她能想象到当时婆婆和妈妈经历了多么艰难的过程:“后来呢?他的病好了吗?”
婆婆微笑着点点头:“好了,他的身体慢慢恢复了。从那以后,他和梅梅的关系就变得特别好。他教梅梅读书写字,给她讲外面世界的故事。梅梅也经常去找他,两个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再后来呢?”张眉追问道。
婆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后来,知青回城的浪潮来了,他不得不离开。走的那天,梅梅去送他,两个人都哭得稀里哗啦的。他答应梅梅,一定会回来找她。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听梅梅说,他后来来了一次。”婆婆补充说。
张眉沉默了,心中感慨万千。这个尘封已久的故事,让她看到了妈妈不一样的一面,也感受到了那个特殊年代里人与人之间真挚的情感。
“那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张眉问道。
婆婆摇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大家都喊他小张。”
“小张……”张眉喃喃自语,这个陌生的名字背后,承载着一段动人的往事。
“妈,那后来妈妈有没有再见过他?”张眉好奇地问。
婆婆轻轻摸了摸张眉的手:“没有,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也许他在城里有了自己的生活,把我们这小山村忘了吧。”
张眉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这段感情一定在妈妈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那个喊妈妈“梅梅”的人,或许一直藏在妈妈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
“说不定有一天,他们还能再见面呢。”张眉天真地说道。
婆婆微笑着看着张眉:“希望吧,不过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知道呢。”
午后的阳光依旧温暖,洒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张眉和女儿静静地陪着婆婆,沉浸在这段充满温情与遗憾的回忆中。而关于那个知青小陈和梅梅的故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但它就像一颗深埋在岁月土壤里的种子,偶尔被提起时,依然能绽放出别样的光彩,让人感受到那个时代独有的纯真与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