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突然砸在脸上,陈墨刚迈出三步,怀里的养魂鼎便烫得灼人。
\"啊——!\"
小梅的尖叫像根钢针扎进耳膜。
苏檀怀里的小身子剧烈抽搐,原本闭着的眼猛地睁开,眼白里爬满青黑血丝,指甲深深掐进苏檀手腕。
避阴玉贴在小梅后颈,原本的青光突然爆亮,却压不住那从女孩喉咙里溢出的尖啸:\"阴门开——娶新娘——\"
苏檀咬着唇,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小梅额头。
她能感觉到掌心下的温度在疯涨,像是有团火要从这具稚嫩的身体里烧出来。\"别怕,小梅,姐姐在。\"她声音发颤,却把小梅往怀里又拢了拢,避阴玉的凉意顺着皮肤渗进小梅血脉,\"乖,我们不跟它走。\"
陈墨的心跳快得要撞破肋骨。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厉鬼夺舍进度27%,触发因果预览功能。\"他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两幕画面——第一幕里,影子们顺着锁链印子爬满雪地,将四人困成孤岛,小梅眼瞳彻底翻白,嘴里吐出带血的婚书;第二幕里,李道士的符咒精准钉住影子命门,苏檀从影子手里取出关键线索,而他掌心的金印泛起血色,在鬼谷崖底的老榕树下撕开一道血光。
\"先稳住影子!\"陈墨猛地睁眼,养魂鼎的烫意顺着红布包窜上腰腹,\"李道长,用你的镇阴符!
苏檀,护好小梅,别让她咬到舌头!\"
李道士早把背包甩在雪地上,桃木钉、铜钱串、黄纸符撒了一地。
他扯过三张镇阴符,指腹在舌尖一舔,符咒顿时泛起淡金纹路。\"阴兵借道最怕阳火,可这鬼气裹着怨气......\"他低喝一声,符咒\"唰\"地拍在最近的影子上。
那影子本像团被风吹散的墨,被符咒一激,突然凝出半张青灰的脸,咧开嘴发出指甲刮黑板的尖笑。
陈墨看得清楚,那影子的\"脸\"上竟纹着和青铜觥内刻痕一样的云雷纹。
他摸出驱邪糯米撒在脚边画了个圈,系统提示在耳边嗡嗡作响:\"检测到黄泉商盟标记,相似度93%。\"父亲失踪前在日记本里写的\"商盟以魂为币,以怨为契\"突然浮上心头,他喉结滚动,指甲掐进掌心:\"这些影子不是普通阴差,是商盟养的'债鬼',替他们收魂抵债的!\"
\"债你娘的鬼!\"李道士又拍了两张符,额角冒出冷汗,\"老道我当年在终南山对付过冥差,可没见过这么能扛的——檀小姐,那纸条!\"
苏檀一直盯着其中个影子。
那影子的\"手\"是团扭曲的黑雾,却裹着张泛黄的纸角。
她腾出按小梅的手,避阴玉的青光顺着指尖蔓延,黑雾被灼得滋滋作响。\"接着!\"她扯出纸条甩给陈墨,小梅趁机咬了她手腕一口,血腥味在齿间炸开,她却连眉头都没皱,只更用力地捂住女孩的嘴。
陈墨接住纸条时,指尖被纸边划破。
血珠滴在密文上,那些歪扭的符号突然泛起红光,像被激活的活物。\"鬼谷阴门,卯时启封,以新娘血祭,开黄泉通途......\"他念出声时,金印在掌心发烫,六瓣莲花的纹路竟和密文里的某个符号重叠,\"这是我爹玉牌上的'司命印'!
商盟要在鬼谷开阴门,用小梅的血引黄泉之气!\"
李道士的符咒终于奏效。
最后个影子被钉在雪地上,黑雾里滚出几枚青铜铃铛,铃铛上刻着\"黄泉\"二字。
他踹了影子一脚,黑雾\"嗤\"地散成青烟:\"难怪赵老头说别碰老榕树的红绳——那红绳是锁阴门的,碰了就是给商盟开钥匙!\"
\"走!\"陈墨把纸条塞进怀里,养魂鼎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像是在应和鬼谷方向传来的号角。
他蹲下身要背小梅,苏檀却摇头:\"我抱她,避阴玉离得近有用。\"她的手腕还在渗血,血珠滴在雪地上,很快被阴风吹成暗红的冰花。
一行人踩着锁链印子往鬼谷走时,风突然变了方向。
原本飘着雪粒子的夜空被阴云彻底遮住,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只在远处鬼谷的山尖漏下一线。
陈墨能听见脚下的雪壳子\"咔嚓\"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琴弦上。
他摸了摸腰间的红布包,雷火符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颗随时会炸的心脏。
\"前面就是鬼谷入口。\"李道士的声音哑得像砂纸,他指着山坳里那棵虬结的老榕树,树影在风中摇晃,竟像是无数只手在招手,\"那树洞......\"
\"我知道。\"陈墨打断他。
金印在掌心灼得生疼,他望着树洞口隐约露出的红绳,想起赵大爷的话,又想起因果预览里那幕血光——这一次,他不会再让红绳成为打开阴门的钥匙。
山风卷起雪粒,打在老榕树的枝干上,发出类似号角的呜咽。
小梅在苏檀怀里突然安静下来,她蹭了蹭苏檀的脖子,声音又变回了小女孩的软嫩:\"姐姐,前面有好多灯笼,红红的,像我结婚那天......\"
陈墨的脚步顿住。
他抬头望去,鬼谷深处的山坳里,不知何时亮起了一片红灯笼。
那些灯笼的光不是暖黄,而是渗着青气的红,像极了凝固的血。
而在灯笼最深处,有口朱漆大轿,正缓缓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