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孙洪伟和孙洪福因为还要往回赶,便先行告辞了。
张建军一家又陪孙老爷子说了会儿话,直到窗外天色开始泛黄,才起身离开。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橘红色的晚霞。
刚推开跨院门,就听见中院里人声鼎沸,似乎比白天还热闹,隐约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和吵骂声。
沈婉莹给了张建军一个眼神,那意思是“我去看看热闹,你收拾东西”,便拉着兴冲冲的铁蛋,顺着通往后院的月亮门,往中院去了。
张建军摇摇头,先把车停好。见院里没人注意他这边,他打开后备箱,手在上面一拂,那堆成小山的年货瞬间消失,被收进了他的空间里。
然后他空着手进了屋,关好门,心念一动,又把东西从空间里取出来,分门别类地放好。这一手,让他省了多少力气,心里不免有些小得意。
收拾利索了,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踱步出了跨院,走向中院。
好家伙,走到中院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看向穿堂方向,只见前院简直是人山人海,全院的人几乎都聚集在阎埠贵家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看。
阎家屋里一片狼藉,凳子倒了,桌子歪了,暖水瓶胆碎了一地,水迹也是左一摊右一摊的,混合着瓜子花生皮,简直没处下脚。
阎埠贵本人,戴着他那断了腿用胶布缠着的眼镜,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景象,心疼得直抽抽,嘴唇都在抖。
屋里,他那三个儿子,闫解成、闫解放、阎解旷,横七竖八地或坐或躺在地上,一个个垂头丧气,脸上似乎还带了点伤。
老闺女阎解娣躲在角落里,捂着脸呜呜直哭。
而战场中央,是他的老伴儿刘淑芬和大儿媳妇刘翠兰正在上演全武行……不对,是文斗,对骂!
刘淑芬显然是气急了,头发散乱,脸红脖子粗,跳着脚指着刘翠兰的鼻子骂:
“没教养的小畜生!泼妇!我们老阎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你这么个母老虎进门!不下蛋的母鸡!光吃不下蛋!结婚这么多年,连个屁都没给解成放一个!成天就知道吃!吃!吃!你说你这么些东西都吃哪去了?喂狗还能看个摇尾巴呢!”
这骂得可就太损了,直接戳到了刘翠兰的痛处。
刘翠兰那可是院里出了名的悍妇,体格壮硕,力气也大,听到这话,更是火冒三丈。
她双手叉腰,浑身的肉都在颤,唾沫星子横飞地反击,声音又高又亮,压过了婆婆:
“我呸!老虔婆!你说谁不下蛋?你们老阎家祖上缺德,怪到我头上?你说我吃得多?我吃你们老阎家什么了?啊?!一个个抠屁眼嗦手指头的主!粪车从家门口过你们都得拿勺子尝尝咸淡!我嫁到你们家,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她手指一转,指向蹲在地上装死的闫解成:“还有你!闫解成!你个窝囊废!什么事都听你爹妈的,连口饭都要跟你媳妇争!算个什么男人!”
没等闫解成反应,她又指向眼神躲闪的闫解放:“还有你!闫解放!成天吊儿郎当,不好好上班,就指望着你爸那点算计,花钱给你换个好单位?我呸!你也不自己撒泡尿照照!就你那歪瓜裂枣的德行,哪个厂子瞎了眼能要你!”
接着,她目光扫过角落里不敢吭声的阎解旷和哭哭啼啼的阎解娣。
冷哼一声,没搭理她,最后那根粗壮的手指头又回到了刘淑芬面前:“最不是东西的就是你!老东西!成天在背后嚼舌根子,说东家长道西家短,张三家丢鸡李四家少鸭,全是你传的!这院里就没有你说得上的好人!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我忍你们家很久了!今天这年,谁都别想过安生!”
这一顿连珠炮似的输出,逻辑清晰,打击面广,把阎家那点底裤都快扒干净了,其实她骂的这些东西院里人都清楚,背后嚼舌头根的也不只她一个,只是这儿媳妇比较彪悍...
阎埠贵听得脑袋嗡嗡作响,血压飙升,指着刘翠兰,“你......你......”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子一晃,差点栽倒。
幸亏旁边作为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和二大爷刘海中见事情差不多了,赶紧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易中海扶着阎埠贵,高声呵斥刘翠兰:“解成家的!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丢人吗?有什么话不能关起门来好好说?非得闹得全院看笑话!”
刘海中也想摆他二大爷的谱,上前一步,板着脸对刘翠兰说:“就是!无法无天了!赶紧给你婆婆道歉!不然......”
“不然怎么着?”
刘翠兰眼睛一瞪,根本不吃这套,轻蔑地撇撇嘴,
“关起门来说?他们做的事儿就不怕笑话!还道歉?我道他娘的歉!让邻居们听听,评评理,看看这一家子都是什么玩意儿!”
周围的邻居们早就听得目瞪口呆,此刻更是窃窃私语起来:
“嚯!这刘翠兰,嘴皮子真利索!”
“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啊,阎老西家是挺能算计的。”
“可不嘛,刘淑芬那张嘴,是没少搬弄是非......”
“闫解成也确实窝囊......”
“闫解放?那就是个街溜子......”
这些议论声虽然不大,但总有那么几句顺着风飘进了阎家人和几位大爷的耳朵里。
阎埠贵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跟开了染坊似的。
刘海中也被刘翠兰怼得下不来台,脸上挂不住,转头就想招呼自己那三个儿子:“光天、光福、光奇!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
结果他那三个儿子,刘光齐、刘光天、刘光福,一个个或抬头看天,或低头看鞋,没一个动弹的。刘光齐甚至还小声跟他爸说:
“爸,这是人家老阎家的家事,咱们外人上手,算怎么回事儿啊?回头再沾包儿,咱们到时候惹得一身骚,咱家加在一起也没人家嘴皮子利索啊。”
刘海中见指使不动儿子了,气得胸口起伏,却又无可奈何,这年头,儿子大了,不服管了!
站在外围的许大茂,抱着他家闺女许晓媛,正看得津津有味,龇着大牙乐,一脸的幸灾乐祸。
看见张建军挤过来,他赶紧把许晓媛塞给旁边的娄晓娥,凑到张建军身边,压低声音说:“嘿!张处长,看见没?炸锅了!阎老西家这回可现了大眼了!平时把那儿媳妇捧得跟什么似的,这下好了,请回家个活祖宗,差点来个满门抄斩!哈哈!”
张建军听得一脸黑线,幸亏许大茂声音小,这要是让里面那位“悍妇”听见,估计下一个被堵着门骂的就是他许大茂了。
他没好气地白了许大茂一眼:“你丫小点声吧!这话传到人耳朵里,就刘翠兰那战斗力,站你们口能骂仨小时不重样,我看你怎么办!”
其实不只张建军,这院里有一个算一个,没有能跟刘翠兰比划的,就连以不要脸着称的贾张氏,此时也只是站在后面嗑着瓜子看热闹,她可不敢上前。
刚入冬的时候,秦淮如就是在大门口跟闫解成多说了两句话,被刘翠兰看见了,被人家堵在门口骂了一个多小时,贾张氏一开始还能出去跟人家对线,后来被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只能又缩回家里,后来还是沈婉莹嫌太吵了,张建军才过去给劝走的。
这时,傻柱也揣着袖子挤了过来,听到许大茂的话,嘿嘿一乐,接茬道:“就该让刘翠兰去骂骂许大茂这孙子!成天在背后说人家这个,嘀咕人家那个,撺掇是非,嘴里就没憋出过好屁!整个一坏透腔的玩意儿!”
许大茂一听不干了,梗着脖子道:“何雨柱!你说谁呢?找抽是不是?”
“说你呢怎么着?孙子,你想练练?”傻柱一瞪眼,就要上前。
张建军赶紧站在两人中间:“行了行了,大过年的,还嫌不够乱啊?都少说两句!”
“柱子,你是真忘了刘翠兰怎么骂你的了,赶紧眯着得了!”
就在这时,屋里的战局又有了新变化。刘翠兰似乎是骂累了,或者是觉得效果达到了,猛地一跺脚,吼道:
“这破日子没法过了!闫解成!离婚!明天就去街道办!你们老阎家的东西,我一样不要!我回我娘家去!”
说完,扒开人群,撞开还在发愣的闫解成,哭嚎着冲出了屋子,径直往院外跑去。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阎埠贵和刘淑芬也傻了眼,他们虽然生气,但也没真想闹到离婚这步田地。这年头,离婚可是天大的丑闻,更何况,刘翠兰家里这些年也确实帮衬了不少,这要是一下离婚了,以后谁还接济他们家啊...
易中海赶紧推了一把还在地上发懵的闫解成:“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啊!真要是离了婚,你们老阎家这脸可就丢到姥姥家了!”
闫解成这才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追了出去。
这一场闹剧,似乎暂时以一方离场而告一段落。
院里看热闹的邻居们意犹未尽,三三两两地议论着开始散去。
阎埠贵看着一片狼藉的家,还有周围邻居们各异的目光,长长地叹了口气,那背影佝偻得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刘淑芬也没了刚才的气焰,瘫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哭嚎:“我的老天爷啊......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易中海和刘海中面面相觑,也开始指挥自家婆娘和剩下的人帮忙收拾阎家的烂摊子。
张建军摇了摇头,这大年初一的晚上,可真够“热闹”的。
他找到还在跟几个大妈议论不休的沈婉莹和玩得满头汗的铁蛋,低声道:“走吧,回家。这热闹看得,够够的了。”
一家三口回到自己安静的跨院。关上门,把中院的喧嚣都隔绝在了外面。
铁蛋还在兴奋地问:“妈妈,解成伯伯媳妇为什么哭啊?为什么打架啊?”
沈婉莹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赶紧洗洗睡觉。”
“睡吧,”他转过身,对沈婉莹说,“明天还得早起,给我爹妈那些老战友拜年去呢。”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沈婉莹第一个醒了。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刚想下炕,张建军也听见动静醒了过来。屋里还黑黢黢的,只有窗户透进一点灰白的光。
“再躺会儿吧,还早呢。”张建军嗓音还带着睡意,含糊地说,“待会儿我去捅开炉子,热点昨儿的剩粥。”
沈婉莹白了他一眼,虽然黑暗中看不真切,但那语气里的嗔怪是明明白白的:“美得你!我是起来上厕所,憋不住了。这才几点啊,着急忙慌地做什么饭?”
说着,她摸索着抓起放在炕头的棉袄,利落地套上,窸窸窣窣地系着扣子,趿拉着棉鞋出了卧室。
张建军被她这么一闹腾,睡意也去了大半,索性也坐起身,摸黑穿衣服。
冰凉的布料贴在皮肤上,让他打了个激灵。一边穿着,他一边在心里默念了一声:“签到。”
这几乎成了他每天早上的习惯动作。
这几年签到系统给的东西,虽说都是好东西,但花样不多,无非是些米面粮油、时令水果,再就是高档烟酒、糖果茶叶,偶尔来几根大黄鱼或者一沓沓现金,足够让一家人在这四九城里过得滋滋润润,但总归少了点新意。
他本来还迷迷糊糊地系着裤腰带,脑子里盘算着今天要去哪几家拜年,可听到脑海中那声清脆的“叮...”和随之而来的提示音时,他系腰带的手猛地顿住了。
“签到成功!奖励傀儡技能,双身互逆!”
张建军愣住了,动作完全停了下来,心里直犯嘀咕:“双身互逆?这都什么词儿?”这几个字单独看他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