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保穿着一身利落的蓝色制服,跨坐在哈雷摩托上,黑色皮靴轻轻点地。她摘下半扣在头上的头盔,对着刚走出校门的茱蒂挥了挥手:“英语老师,我带你去见个人。”
茱蒂挑眉,看着那辆线条冷硬的哈雷,又看了看洛保身上明显不合身的制服——袖口卷了两圈,裤脚还沾着点机油,显然是借的。“见谁?需要这么大阵仗?”
“去了就知道”洛保拍了拍后座,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保证是你想见的人。”
园子夸张地张大嘴,拽着小兰的胳膊:“小兰!你家那位是不要你了?这也太明晃晃了吧!洛保骑哈雷带茱蒂老师跑了,工藤那家伙还杵在这儿——”
她话没说完,忽然被洛保临走前塞过来的一个眼神定住。那眼神里带着点“少管闲事”的警告,园子悻悻地闭了嘴,心里却更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洛保居然还让小兰悬着!
工藤新一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优作发来的案件线索。忽然被人一把拽住胳膊,他皱眉抬头,对上洛保临走前托付帮忙照看小兰的眼神——是园子。
“你再不澄清你跟小兰的关系!”园子压低声音,语气却很冲,“洛保要是被别人追走,你姐(指洛保)就不要小兰了!没看到最近隔壁班的篮球社长天天给洛保送水吗?还有那个美术老师,总找借口让洛保去画室当模特!”
她越说越急,干脆拉过旁边的小兰:“你看!洛保那边越来越多人追了,小兰你不如自己澄清呗?就说洛保是你的——”
“我知道。”小兰的脸颊微红,却没像往常一样躲闪,反而抬头看向工藤新一,眼神清亮,“新一,你该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了。”
工藤新一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周围渐渐投来的好奇目光,又看了看小兰眼里的认真,忽然有点哭笑不得。他这个“姐姐”(洛保)和小兰的关系,在小圈子里早就不是秘密,偏偏总有人因为他和小兰从小一起长大,就默认了些有的没的。
“知道了。”他清了清嗓子,往前走了两步,正好站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对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扬声道,“各位同学,借过一下——我跟毛利兰只是青梅竹马,纯友谊。她的女朋友是洛保,就是刚才骑哈雷走的那位。以后别再乱传了,不然……”
他顿了顿,露出个标准的侦探式微笑:“我不介意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推理断案的公开处刑。”
周围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不少人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毕竟洛保天天往毛利家跑,给小兰带早餐的频率比工藤新一高多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园子满意地拍了拍手:“这还差不多。”她撞了撞小兰的胳膊,挤眉弄眼,“看吧,早说让他澄清就完事了。”
小兰的脸颊更红了,却悄悄松了口气,目光望向洛保消失的方向,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而此时的洛保,正载着茱蒂穿过市中心的街道,哈雷的引擎声盖过了身后所有喧嚣。她根本没回头看校门口的动静,对工藤新一的澄清、对小兰的反应都一无所知,也不在意——眼下最重要的,是带茱蒂去见贝尔摩德。
有些账,总得当面算清楚。至于那些需要澄清的关系,信的人自然会信,不信的人,多说无益。她和小兰之间,从来不需要靠别人的承认来证明什么。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茱蒂忽然在身后喊:“洛保,你这制服是借赤井的吧?袖口还有他的名字缩写!”
洛保勾了勾唇角,加大油门:“别管这个,坐稳了!
她忽然想起,他还住在毛利家的时候。
那时候她总对着空气喊“新一”,对着柯南抱怨“新一怎么还不回来”,甚至在发烧时,攥着柯南的手说“要是新一在就好了”。那些脱口而出的依赖,那些藏在“青梅竹马”里的惯性,此刻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怎么了?脸这么白?”园子递过来一瓶冰汽水,“工藤那家伙澄清得挺好啊,以后没人再瞎传你俩了。”
小兰接过汽水,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却压不住那阵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她摇摇头,声音有点发哑:“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一些事。”
她想起洛保刚搬来博士家时的样子。那时候洛保还叫“小哀”,
总是穿着 的白大褂,抱着膝盖坐在实验室的角落,看她的眼神里总藏着些说不清的情绪。有一次她感冒发烧,洛保熬了鸡蛋粥送来,粥碗边缘烫得她指尖发红,洛保却站在门口没进来,只说“柯南让我给你带的”。
后来她才知道,那碗粥根本不是柯南的意思。信里写着“你亲手做的热乎鸡蛋粥,像烫伤般落在痛苦的温柔里”,原来那时候的洛保,正看着她对“柯南”流露出的依赖,独自在角落里消化着怎样的酸涩?
“你在想洛保啊?”园子戳了戳她的胳膊,“别担心,她跟茱蒂老师走的,估计是处理正事。再说了,她心里眼里全是你,刚才骑哈雷的时候,头盔里还塞着你给她织的平安符呢——我早上亲眼看见的。”
平安符……小兰想起上周晚上,洛保趴在桌上看她织东西,手指戳了戳毛线团:“织这么丑,是给工藤那小子的?”
她当时笑着拍开洛保的手:“给你的,保佑你少熬夜”洛保愣了愣,没接,却在她睡着后,悄悄把没织完的线头续上了。
原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全是洛保藏起来的温柔。而她呢?在柯南时期,对着那个缩小的新一嘘寒问暖,对着真正站在身边的洛保,却总带着点“姐姐对妹妹”的客气——她甚至在洛保咳嗽时,随口说“要不要找新一的医生朋友看看”,没注意到洛保瞬间僵硬的背影。
“我以前……是不是很过分?”小兰忽然问园子,声音轻得像叹息,“总在洛保面前提新一,总把她当小孩照顾,根本没看到她眼里的东西。”
园子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你那时候不是傻嘛,小兰没说话,只是望着洛保和哈雷消失的方向,
像极了洛保信里写的“从漆黑冰冷的海底逃出的鲨鱼”——原来她一直是那只被海豚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的鲨鱼,而她这个“海豚”,却浑然不觉自己的存在,给对方带来了多少煎熬。
她忽然想起步美那天哭着跑来找她的样子。小女孩攥着那封信,眼泪掉在信纸的“心脏受损”四个字上:“小兰姐姐,你看这里,小哀说她心脏不好……她总咳嗽,发烧,都是因为这个对不对?”
那时候她还不懂,只觉得是小孩子看错了。直到刚才,想起洛保偶尔在实验室里突然按住胸口的动作,想起她总说“老了熬不动夜”,想起信里那句“做完解药,就像姐姐一样永远离开”,小兰的心脏突然抽痛起来——原来洛保早就把生死摊开在她面前,是她自己被“青梅竹马”的惯性蒙住了眼,没看懂那些藏在冷静下的绝望。
“我得去找她。”小兰突然站起身,汽水罐被她捏得变了形。
“哎?现在去吗?”园子跟着站起来,“可是我们不知道她们去哪了啊。”
“我知道。”小兰的眼神忽然亮起来,“洛保说过,有些账要当面算清楚。能让她这么郑重的,只有一个地方——杯户町的旧仓库,她跟我说过,那里是她爸妈以前工作过的地方。”
她转身往校门口跑,裙摆扫过满地樱花瓣,像一只急于破茧的蝶。风掀起她的长发,露出脖颈间挂着的项链——那是洛保送她的生日礼物,吊坠是片银色的樱花,背面刻着极小的“L&x”。
跑到校门口时,她正好撞见工藤新一。少年刚结束和警方的通话,看到她急急忙忙的样子,皱眉问:“怎么了?这么着急去哪?”
小兰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曾经这张脸是她全部的牵挂,是她对着月亮许愿时唯一的名字,可现在,她只觉得喉咙发紧。
“新一,”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以前……对不起。”
工藤新一愣住了:“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总让你夹在我和洛保之间,对不起那时候眼里只有‘新一’,没看到她有多难。”小兰的眼眶有点红,却没掉眼泪,“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但也只是朋友了。”
她顿了顿,看着少年眼里闪过的错愕,忽然笑了:“洛保说,鲨鱼和海豚其实可以一起游泳的,只要海豚别总朝着月亮游,回头看看身边的鲨鱼就好。”
说完,她没等新一回答,转身跑向停在路边的自行车,
车筐里还放着早上洛保给她装的便当,便当盒上贴着便利贴,是洛保清隽的字迹:“今天有你爱吃的玉子烧”,
杯户町的旧仓库外,洛保正靠在哈雷上抽烟。茱蒂站在她身边,望着仓库锈迹斑斑的铁门,声音发紧:“你要带我见的人,在里面?”
洛保掐灭烟,点头:“嗯,她在等你。”
“是她,对不对?”茱蒂的指尖微微发颤,“杀了我爸爸的人。”
“是,也不是。”洛保望着仓库顶端漏下的天光,“进去听听吧,她欠你一个真相,我爸妈也欠你一个道歉。”
仓库的铁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贝尔摩德背对着门口站在里面,金色的长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茱蒂父亲和她的合影,照片上的男人笑得温和,正给年幼的她戴生日帽。
“你来了。”贝尔摩德的声音很轻,没回头。
茱蒂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为什么?我爸爸那么信任你,他把你当朋友,你为什么要杀他?”
贝尔摩德转过身,脸上没有了平时的戏谑,只剩下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因为他想把宫野夫妇的计划捅给组织。他以为那是正义,却不知道那样会害死所有人——包括当时才三岁的洛保。”
她把照片递过去:“你爸爸是个好人,但他太固执了。组织的人早就盯着宫野夫妇,只要他把消息递出去,洛保会被立刻解剖,取出体内的数据,宫野夫妇也会被处决。”
茱蒂的呼吸猛地一滞:“所以你就杀了他?用这种方式‘保护’他们?”
“我别无选择。”贝尔摩德的声音有点发哑,“我答应过你爸爸,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卷入组织的浑水。杀了他,是唯一能让你彻底脱离这一切的办法。”
“你撒谎!”茱蒂猛地提高声音,眼泪掉了下来,“你就是为了自己!为了留在组织里!”
“是,也不全是。”贝尔摩德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我恨组织,恨他们把我变成怪物,但我更怕……怕你像你爸爸一样,为了所谓的真相丢了性命。”
仓库里陷入死寂,只有灰尘在光束里飞舞。洛保靠在门框上,没说话——有些伤口,总得自己撕开才能愈合。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自行车急刹的声音。小兰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看到里面的场景,脚步顿了顿,最终却径直走到洛保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洛保的手很凉,指尖还带着烟味。小兰捏了捏她的掌心,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来了。”
洛保转过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温柔淹没。她反手握紧小兰的手,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递过去,像在说“我知道”。
贝尔摩德看着紧握的两只手,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你看,总有人会朝着你跑过来的。不管你是鲨鱼还是怪物,总有人把你当光。”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地上:“仓库地下室有我当年的日记,里面记着所有事,包括你爸爸最后的样子,
信不信由你,但我欠你的,从今天起,用余生来还,洛保靠在仓库外的砖墙上,看着远处警灯闪烁的光晕在樱花花瓣上流动,忽然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点自嘲的坦荡:“所以你们两位闹到现在,还不是因为我爸。”
她转头看向刚走出仓库的茱蒂,又扫了眼角落里贝尔摩德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哈雷的车把:“我舍不得你们两个互相伤害,那就父债女偿。当年我爸没说清的,没做完的,我来补。”
茱蒂的眼眶还红着,听到这话愣了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个家伙杀的每一个人,我都知道。”洛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而且我偷偷救了不少。起初是跟着我爸学的,他干这种‘阳奉阴违’的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不过是照葫芦画瓢。”
她想起父亲实验室里那些标着“失败品”的档案,其实里面大半是被偷偷转移的实验者,母亲洛云的加密硬盘里记着他们的新身份和落脚点——原来她从记事起,就在学着如何用谎言保护生命。
“我听说你们老师给我起了个名字,叫‘黑暗天使的女儿’?”洛保忽然挑眉,目光在茱蒂和空气里某个隐形的存在间流转,“我倒想知道,这名字到底是谁起的。”
没人回答。仓库的阴影里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贝尔摩德显然还没走。
洛保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往下说:“但我那时候没能力救所有人。14岁回中国时,箱子里只藏着三个实验者的资料;17岁重新回那个鬼地方,才敢在琴酒的眼皮底下改任务名单。”
她忽然转向阴影的方向,语气里带上了点少年气的不满:“喂,贝!我有个问题——组织里谁给我起的这鬼名字?‘黑暗天使的女儿’,听着就晦气。”
阴影里的人沉默了片刻,传来贝尔摩德带着笑意的声音:“还能有谁?你那位总把‘正义’挂在嘴边的父亲,在组织的内部会议上被人起哄时,琴酒随口扔出来的词。他说‘宫野那家伙整天救这个保那个,活像个黑暗里的天使,他女儿估计也一样’。”
洛保嗤笑一声:“果然是他。”
“不过……”贝尔摩德的声音从阴影里飘出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复杂,“你刚才说什么?我杀的人大部分被你救了?”
“不然呢?”洛保挑眉,“你以为当年码头那个军火商是怎么凭空消失的?还有去年纽约那个议员,明明是你亲手扣的扳机,最后却成了‘意外身亡’——要不要我把你杀的27个人的名单列出来,再跟你说说他们现在在哪钓鱼、带孙子?”
茱蒂惊讶地看着洛保,显然没料到这层转折。
“之前因为任务,妈的对我穷追猛打,充满敌意。”洛保对着阴影翻了个白眼,语气却软了些,“现在知道了?你杀的那些‘目标’,大半是组织安插的眼线,或者早就该清理的毒瘤。我爸当年故意把这些任务推给你,就是算准了你下手够狠,又够聪明,能让他们‘死’得干净。”
她顿了顿,忽然看向茱蒂,眼神清亮:“既然是‘天使的女儿’,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吧?我爸总说,真正的天使从来不是纯白的,得在黑暗里蹚过血,还能守住良心,才算数。”
警笛声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红蓝交替的光穿透樱花树的缝隙。洛保跨上哈雷,拍了拍后座:“茱蒂老师,走了。剩下的账,改日再算。”
茱蒂犹豫了一下,看了眼仓库的阴影,最终还是戴上头盔坐了上去。引擎发动的瞬间,她听到阴影里传来贝尔摩德极轻的声音,像叹息,又像释然:“你爸说的对……你比他更像天使。”
哈雷驶过街角时,洛保忽然往路边扔了个东西。阴影里的贝尔摩德接住,发现是枚微型存储器,里面是27个“死者”的现状报告,最后附了行字:“欠你的27条命,我还了,剩下的,你自己活,
洛保拧动油门,哈雷的引擎发出一声低吼,她侧头看了眼后视镜里快步追来的小兰,嘴角勾起一抹笑:“事情都说开了,再不走警察该来清场了。”
她拍了拍身前的位置,对刚跑到车边的小兰扬了扬下巴:“英语老师坐后座,你往前挤挤?”
小兰喘着气扶住车把,脸颊因为奔跑泛着健康的红晕,听到这话瞪了她一眼:“谁要挤?我自己有自行车。”话虽如此,却很自然地跨上了前座,后背稳稳地贴在洛保怀里。
茱蒂无奈地摇摇头,也跟着坐上后座,刚抓稳洛保的衣角,就听到洛保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兰,不会像上次一样吃醋吧?”
“谁吃醋了!”小兰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羞恼,却悄悄往洛保怀里缩了缩,“专心开车!”
洛保低笑两声,拧动油门,哈雷再次冲出巷口。樱花花瓣被车轮卷起,落在三人肩头,后座的茱蒂忽然轻咳一声:“说起来,上次在游乐园,某人看到洛保给我递水,可是把拳头捏得发白。”
“茱蒂老师!”小兰的脸瞬间爆红,伸手想去捂茱蒂的嘴,却被洛保牢牢按住手。
“别闹,危险。”洛保的声音带着笑意,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她吃醋的样子挺可爱的,我喜欢。”
后座传来茱蒂的轻笑声,小兰索性不再辩解,只是把脸埋在洛保的臂弯里,耳朵尖却红得快要滴血。
摩托车驶过第三个街角时,洛保忽然对着空气喊了一声:“贝!你的工资打到你卡上了,自己查收。”
阴影里的贝尔摩德正准备转身离开,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指尖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微型存储器。她望着哈雷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这丫头,倒是比她父亲大方。
“对了,”洛保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暗处的人听到,“仓库地下室的日记记得烧了,茱蒂老师可没答应不追究。”
阴影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算是回应。
哈雷在毛利侦探事务所门口停下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小兰跳下车,还没站稳就被洛保拉住手腕,轻轻拽进怀里。
“干嘛?”小兰抬头,撞进洛保带着笑意的眼底。
“没什么。”洛保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就是想抱抱你。”
后座的茱蒂识趣地转过身,假装欣赏街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远处传来自行车铃声,园子骑着车冲过来,看到相拥的两人时夸张地吹了声口哨:“哟——这才多久没见,就这么黏糊?”
洛保挑眉,揽着小兰的腰看向她:“羡慕?”
“才不羡慕!”园子跳下车,凑近了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工藤那小子今天澄清完,学校论坛都炸了,好多人问‘洛保到底有没有女朋友’,我可是把你俩的合照发上去了,配文‘名花有主,勿扰’。”
小兰的脸又红了,洛保却笑得坦荡:“干得不错,回头请你吃鳗鱼饭。”
“这还差不多!”园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忽然看到站在一旁的茱蒂,眼睛一亮,“茱蒂老师也在啊!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我请客!”
茱蒂笑着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她看向洛保,眼神里带着感激,“今天……谢谢你。”
不久考试,“洛保。”她扬了扬手里的成绩单,声音里带着教师特有的严肃,“还有下次考试英语再考这么少分,你就等着放学后留在教室抄单词吧。
“老师,这叛逆劲儿大概是刻在骨子里的,改不了。”她耸了耸肩,指尖夹着的英语课本被风吹得哗啦响,“再说又不是重要考试,能用就行。”
“什么叫不重要?”茱蒂走近两步,把成绩单拍在她面前,“学期考试记分数,随堂测验就可以敷衍?你这是对知识的态度问题!”
“华夏的特质就在这儿啊,没办法。”洛保的语气里带着点理直气壮的坦然,“普通考试随意,关键时候不掉链子就行。你看,上次全市联考我不就考了80分?”
“那是因为我盯着你复习了整整一周!”茱蒂气笑了,“你还对日语老师说过同样的话?说什么‘下次考三分’?”
洛保挑了挑眉,算是默认:“反正随堂考试而已,没必要太较真。”
茱蒂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上课铃声打断。她看着洛保转身跑进教室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的叛逆劲儿,倒是和她母亲洛云当年一模一样,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没想到一周后的随堂测验,洛保还真考了三分。
鲜红的“3”写在试卷顶端,旁边用红笔标注着“语法错误17处,拼写错误23处”。茱蒂拿着试卷走进教室时,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洛保身上,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
“我的天,三分?比上次还低!”
“她偏科也太严重了吧,物理次次满分,英语怎么能差成这样?”
“听说日语随堂考也只有八分……这到底是怎么学的?”
洛保趴在桌上,下巴搁在摊开的物理习题册上,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直到茱蒂把试卷拍在她桌前,她才慢悠悠地抬眼,嘴角甚至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老师,您看,我说了会更低吧。”
“你还笑得出来?”茱蒂的声音陡然提高,教案在手里攥得变了形,“你知不知道这些随堂测验会计入综合分?你这样的学习态度,以后怎么……”
“老师,”洛保忽然坐直身体,眼神清明得不像个考三分的学生,“形成习惯了,突然猛进反而不好。”她指尖点了点试卷上的错题,“这些错误都是故意的,您教的知识点我都懂,只是不想考太高而已。”
茱蒂愣住了。她看着洛保指尖划过的那些语法题——明明是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时态填空,答案却错得离谱,像是刻意避开正确选项。再联想到上次那20分、之前的8分,甚至更早的3分,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窜进脑海:这孩子根本不是不会,是故意在控制分数。
“你到底想干什么?”茱蒂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期末考很重要,关系到你的升学推荐!”
“知道重要。”洛保重新趴回桌上,侧脸贴着冰凉的桌面,声音闷闷的,“所以在慢慢调整啊。8分,20分,40分……这次考3分是意外,手滑多错了两道。”她顿了顿,忽然轻笑一声,“两个月后期末考试,我绝对给您露一手真实水平。”
“真实水平?”茱蒂挑眉,“你能考多少?”
“科科满分。”洛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包括英语,也包括日语——到时候您可以去问日语老师,我是不是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茱蒂盯着她看了很久,试图从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找出玩笑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坦然。她忽然想起洛保父亲宫野厚司的档案——那个在组织里以“故意藏拙”闻名的科学家,总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惊人的能量。这父女俩,倒是把“欲扬先抑”玩得炉火纯青。
“好。”最终,茱蒂收起试卷,转身往办公室走,“我等着看你两个月后的‘真实水平’。但要是到时候考不到满分……”
“那就抄单词抄到您满意为止。”洛保接话很快,声音里带着笑意。
接下来的两个月,洛保的分数果然像爬楼梯似的慢慢上涨。英语随堂考从3分涨到15分,再到30分;日语从8分涨到22分,又跳到45分。每次发试卷,全班同学都像看奇观似的盯着她的分数,议论声从“偏科太严重”变成了“她是不是在故意放水”。
日语老师拿着45分的试卷找到茱蒂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说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上次跟我说‘两个月后考满分’,我还以为是叛逆期说大话,现在看来……”他指着试卷上一道难度极高的古文翻译题,“这题连年级第一都错了,她却写得一字不差,前面的基础题却错得莫名其妙,简直是故意的!”
茱蒂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洛保正蹲在樱花树下,给受伤的流浪猫喂牛奶,白大褂的口袋里露出半截英语单词本。阳光穿过樱花花瓣落在她身上,像给她镀了层柔光,完全看不出是个能考3分的“差生”。
期末考试前一周,复习课上的气氛格外紧张。
茱蒂在讲台上讲解模拟题,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瞟向洛保——那孩子正低头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随堂测验卷发下来时,茱蒂的心跳莫名快了两拍。她深吸一口气,翻开最上面的试卷——姓名栏写着“洛保”,分数栏赫然印着“60分”。
不多不少,刚好及格。
周围传来同学的惊叹声:“哇,洛保终于及格了!”“进步好大啊,上次才30分!”
就这样两个月后,考试结束铃响时,洛保是最后一个走出考场的。她手里捏着笔,步伐不紧不慢,走到茱蒂面前时,忽然扬了扬下巴:“老师,等着看成绩吧。”
成绩公布那天,学校的公告栏前围满了人。当洛保的名字出现在年级排名第一的位置,各科成绩那一栏全是鲜红的“100”时,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的天!满分?所有科目都是满分?”
“她之前英语才考3分啊!这是怎么做到的?”
“日语也是满分!我没看错吧?”
茱蒂挤开人群,看着那张成绩单,忽然笑了。英语那一栏的“100”旁边,批卷老师用红笔写了句“完美”,字迹龙飞凤舞,透着掩饰不住的惊叹。她转头看向站在人群外的洛保,对方正被日语老师拉着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看来你没骗我。”茱蒂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释然的欣慰,“真实水平确实不错。”
洛保转过身,手里还捏着日语老师塞给她的满分试卷,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点叛逆的笑:“说了两个月后给您惊喜。”她顿了顿,忽然凑近茱蒂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其实考满分不难,难的是每次都刚好错在‘进步区间’里——这可是我爸教我的,他说‘藏拙比露锋芒更需要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