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安安能有今日,靠的是实打实的经营,靠的是愿意信任我的合作伙伴,至于那些背信弃义、落井下石的人,我觉得,还是相忘于江湖,对彼此都好。”
王掌柜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沈娘子!您再看这头面!这琉璃难得,价值不菲,东家愿意拿出来,这足以显示我们东家对您的诚意了!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道歉诚意十足,只要您肯点头,以后香满楼的辣椒酱供应,价格随您开!咱们还可以签订长期契约,只求沈娘子给个机会!”
“王掌柜,”沈安安站起身来,这已经是送客的姿态了,“不瞒你说,我这家大业大的,现在的辣椒酱根本就供不应求,排队等着拿货的掌柜能从作坊门口排到村口,还真不差那仨瓜俩枣的。至于这琉璃头面……”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套首饰,“我确实不缺这些玩意儿。我沈安安做事,向来恩怨分明。合作的路,当初是你们自己断的,如今就无需再提了。我还有事,就不多留王掌柜了。”
王掌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一整套的琉璃头面啊!
市面上能见到的少之又少,这要是放在县城,都能换一套宅子了!
多少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她沈安安一个农家出身的女子,就算如今生意做大了,口气未免太大了些吧?她是不是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沈娘子,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您知道这一套琉璃头面的价值吗?这一套琉璃头面都能在县城换一座宅子了!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我们东家是真心实意……”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了沈安安身边的桌子上随意摆放的一个物件。
那竟然是一个琉璃瓶!
瓶身线条流畅,呈现出一种极为纯净透彻的天青色,阳光落在瓶身上,那琉璃瓶折射出温润内敛的光华,与他手中的那套颜色略显驳杂的头面形成了云泥之别!
那瓶子只是静静放在那里,就已经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比他手中颜色驳杂的所谓珍品,不知高出多少个档次!
他终于明白,沈安安那句不缺这玩意儿并非虚言,也不是托大,她是真的看不上!
自己视为珍宝的东西,在人家眼里,恐怕还不如桌子上的那个插着几枝野花的瓶子珍贵!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脸在人家面前求合作?他朝着沈安安的方向僵硬地拱了拱手,“那……我就不打扰沈娘子了,告辞!”
随后抱着手里的盒子,快步出了屋子。
来时坐的驴车还在不远处等着,伙计见他出来,连忙将驴车牵了过来。
王掌柜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作坊,里面的人进进出出,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而这一切的红火,原本他们香满楼也该有一份。
当初沈安安第一个找到的酒楼就是他们香满楼,他也是第一个同意买下她的豆腐和秘方。
如果后来,夫人和小姐没有看不起沈安安,到处找她的茬,如果东家能一直以诚相待……那么,今天这辣椒酱的红利,香满楼绝对能分一杯羹,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可惜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徐家人自己种下的苦果,终究要自己咽下去。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爬上驴车,“我们回香满楼。”
屋里的沈安安,在王掌柜离开后,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徐家和香满楼,早已成了她前行路上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回到香满楼,王掌柜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徐东明。
“怎么样?东西收下了?怎么说的,你拿到的价格……”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王掌柜拿回来的东西。
“怎么东西又拿回来了?你没见到人?”
“不……不是的东家,”王掌柜满脸的苦涩,“人我见到了,就在新作坊里。”
“那这东西怎么又拿回来了?”徐东明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眼神冷冷地盯着王掌柜,“你见到人了?不可能!要是见到了,她怎么可能让你把东西拿回来!王掌柜,我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东家,我真的见到沈娘子了!您要是不信,就去问跟我一起去的伙计!我已经诚恳地道过歉了,还说她只要愿意和我们香满楼合作,价钱随便她开,能说的好话,能许的条件我都说了,可沈娘子……沈娘子根本就不想与我们合作。”
“不愿意?”徐东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睛瞪得溜圆,猛地一拍桌子,“她沈安安一个乡下妇人,就算现在走了狗屎运发了点财,见到这么一整套的琉璃头面,她能不心动?估计她这一辈子也难见到这么好的首饰!你是不是自己搞了什么鬼?难道是对这头面做了什么手脚?”
王掌柜被他这话刺得浑身一抖,一股憋屈了很久的火气噌地窜了上来。
他为徐家兢兢业业干了二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东家什么事都能怪到他的头上,现在更是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的劳心劳力,心中越想越是心寒。
他猛地挺直了腰板,声音里满是悲愤,“东家!小的跟了您这么多年,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您还不清楚吗?这种事,小的敢吗?这里面的东西原封未动,您尽可检查!东西人家沈娘子看了,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
“放屁!”徐东明气得胡子都在抖,“这么好的东西,她怎么可能瞧不上?你当我是什么?三岁孩童?!”
“东家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沈记辣椒酱作坊看看!人家沈娘子桌上,随随便便一个花瓶,就是琉璃瓶!那成色、那做工,比这套头面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在人家眼里,咱们这重礼,根本就不值一提!”
徐东明被王掌柜说出来的话镇住了,沈安安现在这么有实力了?
对了,沈安安背后的靠山可是裴家,难道是裴家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