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当在娄晓娥怀里闹了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小嘴还叼着自己的小拳头,哼唧两声就蜷在她怀里睡熟了。
娄晓娥不敢动,就那么僵着身子,生怕把孩子吵醒,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低头看着小家伙均匀的呼吸,连筷子都忘了动。
何雨柱看她这模样,用胳膊肘碰了碰于莉,挤眉弄眼地朝娄晓娥那边努嘴。
于莉憋着笑,轻轻推了推娄晓娥的胳膊:“晓娥姐,孩子睡沉了,放里屋床上去吧,搁这儿抱着该累着了。”
娄晓娥这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起身,脚步轻得像猫,跟着于莉进了里屋。
等她出来时,脸上还带着点不好意思,坐下拿起筷子,却先夹了块酱牛肉往何雨柱碗里放:“傻柱,你也多吃点,片烤鸭费了不少劲吧?”
何雨柱嘿嘿一笑,也不客套,嘴里嚼着肉含糊道:“这点活儿算啥?晓娥你也快吃,海参凉了就不筋道了。”
正说着,院门口“哐当”一声,贾张氏拽着棒梗就闯进来了。
俩眼珠子在桌上扫来扫去,一下就黏在那盘油光锃亮的烤鸭上挪不开了,嗓子眼里咕噜一声,嘴角都快挂不住口水了。
这老太婆张口就嚷嚷:“哟,这是弄啥好吃的呢?隔着墙都闻见香味了,咋不喊我们过来尝尝?”
“哟,大清、柱子,你们都在家呢?”
贾张氏假惺惺地搓着手,“我瞅着雨水把小当抱到这儿来了,实在放心不下,特意来瞧瞧孩子——这丫头片子,离了我一会儿就闹,真是不省心!”
棒梗被她拽着,小脑袋快埋到胸口了,眼睛却从胳膊肘缝里往外瞟,死死黏在酱爆大虾上,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洗得发白的衣襟上。
“不放心小当?”
“嗤”的一声,何雨柱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看是你们祖孙俩是闻着香味来的吧?贾张氏,不是我说你,这年月谁家粮食不金贵?
老易以前对你们多好,棒子面没少往你家送吧,你和棒梗还常去蹭吃蹭喝。
结果呢?他刚出事儿,你和贾东旭娘俩去看过一大妈一眼吗?现在倒好,闻着肉香就上门了,脸呢?一群白眼狼!”
贾张氏被噎得脸通红,梗着脖子道:“你这叫啥话?老易是自己坏了事儿,跟我们有啥关系?再说我们真是来看孩子的……”
“看孩子?”何大清猛地蹿起来,烟锅子往地上狠狠一磕,铁青的脸拧成个疙瘩。
他的破锣嗓子吼得震耳朵:“门在那儿!要滚趁早滚!我何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号扫把星!少在这儿碍眼,搅得老子们饭都吃不下,贱骨头!”
棒梗被何大清的气势吓哭了,拉着贾张氏的衣角哼哼:“奶,我饿……我想吃那个……”
他小手直愣愣指向烤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贾张氏心疼孙子,也顾不上脸面了,往前凑了两步:“大清啊,柱子,你看孩子都这样了,就给口肉尝尝呗?就一小口,补补身子……”
“做梦!”何大清抄起桌上的空碗,“砰”地往条案上一放,“我何家的东西,宁可喂狗,也不给白眼狼!
赶紧带着你孙子滚,再赖着不走,我就把你们往院儿里赶,让全大院的人都瞧瞧你们的德性!”
贾张氏被他眼里的狠劲吓住了,拉着哭哭啼啼的棒梗往后退了两步,嘴里还不饶人:“走就走!谁稀罕你家破肉!小当我也不管了,饿死拉倒!”
嘴上这么说,脚却磨磨蹭蹭,眼睛还直勾勾盯着那盘海参,直到被何大清瞪得发毛,才拽着棒梗骂骂咧咧地走了,临出门还回头瞅了一眼,恨得牙痒痒。
看着他们祖孙俩的背影,雨水气得直喘气:“真是不要脸!吃相太难看了!”
何大清重新坐下,把烟锅子塞回嘴里,闷声道:“这种人,就得硬气点,不然能黏上你扒层皮。来,咱吃咱的,别让他们败了兴。”
何雨柱夹起一块烤鸭塞进娄晓娥碗里,笑着说:“甭理他们,快吃,这皮酥着呢。”
娄晓娥点点头,咬了一小口,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白皙的脸颊爬上了红霞,情人眼里出西施,越看越觉得何雨柱刚才真霸气,把贾张氏这个泼妇怼得哑口无言。
贾张氏的骂声渐渐远了,屋里才算彻底清静下来。
何雨柱拿起酒壶,给何大清杯里添满酒:“老爷子,别气着,跟那种人生气不值当。”
何大清“嗯”了一声,端起酒杯抿了口,眉头却还皱着:“不是我多事,这贾张氏太没数了。
虽说易中海也不是个好东西,可架不住他帮贾家帮得实在,院里但凡有点好处,他头一个就想着他们家;
贾张氏跟人起冲突,他也总站在他们那边偏着护着。
可你瞅瞅,易中海这才刚出事,贾家是怎么做的?真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于莉给何大清夹了块鱼片,柔声劝道:“爹,您尝尝这个,刺少。您说得在理,往后跟贾家打交道是得拎清些。”
说着抬眼剜了何雨柱一下,话锋一转带着嗔怪:“尤其是你!”
何雨柱脸上一热,挠了挠头笑道:“这哪儿跟哪儿啊,跟我有啥关系?”
于莉哼了一声,带着点娇嗔又透着不满:“还说不搭边?秦淮茹那骚狐狸把你迷得晕头转向的,要不是我盯着,这个家早被她一点点搬空了!”
何雨柱摸了摸鼻子,讪讪地嘟囔:“哪有的事儿……”
一桌子人都瞧着他笑,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连何大清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心里头却嘀咕开了:院里早传遍了,柱子跟秦淮茹那点牵扯,他耳朵里可没少进。
原先这小子小时候多老实啊,怎么这么些年没见,竟长了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娶了于莉这么漂亮的媳妇还不够,跟大姨姐于冬梅也不清不楚的。
这还不算,跟秦淮茹更是黏黏糊糊断不干净,就连桌上这看热闹的娄晓娥,瞧着俩人之间也好像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猫腻……
何大清咂摸咂摸嘴,又喝了口酒,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嗯,这小子,论这点,倒比我当年强多了。
娄晓娥小口嚼着烤鸭,听着他们说话,心里暗暗点头。
她以前总觉得何雨柱性子直,现在倒觉得这股直爽劲儿让人踏实——不像院里有些人,表面热络,背地里净耍心眼。
正说着,里屋传来小当“咿咿呀呀”的声音,于莉赶紧起身:“准是醒了,我去抱出来。”
没一会儿,她抱着小当出来,小家伙揉着眼睛,看见娄晓娥就伸胳膊要抱,嘴里还“啊啊”地叫。
娄晓娥笑着接过来,于冬梅赶紧取了搪瓷缸,冲了小半缸奶粉递过来:“刚冲的,温乎着呢,让孩子再垫垫。”
娄晓娥小心地把缸子递到小当嘴边,小家伙小嘴一抿,“咕咚咕咚”喝得香甜,小手动弹着抓着缸沿,喝到兴起还“咯咯”笑两声,奶沫沾得嘴角都是。
何雨柱看着直乐:“这小丫头,刚才还哭闹,现在倒成了小吃货。”
雨水凑过来逗她:“小当,跟姑姑回家不?姑姑给你熬米汤喝。”
小当却把头往娄晓娥怀里埋,小嘴还离不开缸子,惹得一屋子人都笑了。
何雨柱笑道:“小当这丫头和晓娥是真投缘啊。”
娄晓娥看着怀里的小当,脸上满是亲昵,抬眼看向何雨柱,意有所指地认真说道:“我将来要是有了孩子,一定会是个好妈妈。”
于冬梅也跟着打趣,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可不是嘛,瞧小当跟晓娥这亲劲儿,说不定就是缘分呢。”
于莉在一旁听着,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何雨柱一下,抿嘴坏笑道:“听见没?人家晓娥都盼着当妈妈了。我看许大茂是不成了,要不你帮帮她吧?”
说着,于莉自己先笑得直不起腰,眼角都沁出了点泪花。
于冬梅伸手轻拍了她一下,嗔道:“瞎说什么呢,没个正经!”
雨水在一旁没作声,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心里嘀咕:嫂子要是知道晓娥姐心里正惦记着我哥,怕是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吧?
娄晓娥知道于莉是在开玩笑,脸颊却还是腾地红了,心跳莫名快了几拍。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看了何雨柱好几眼,眼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盼,又慌忙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点羞怯里,藏着几分不敢说出口的真心。
何雨柱被笑得有些发窘,挠着头嘿嘿直笑,屋里的笑声混着这微妙的气氛,越发热络起来。
娄晓娥抱着小当,看着她喝饱后满足的模样,心里突然暖暖的。
她低头用手帕擦掉孩子嘴角的奶渍,轻声说:“小当要好好长,往后想吃奶了,就跟阿姨说,阿姨再去给你弄奶粉。”
小当似懂非懂,吐了吐小舌头,小手还在娄晓娥衣襟上抓着玩,惹得她笑出了声。
小当喝够了奶粉,打了个带奶香的饱嗝,小脑袋往娄晓娥怀里一歪,又眯缝起眼睛。
于莉赶紧找来小毯子,轻轻盖在孩子身上:“这孩子,吃了就睡,倒省心。”
娄晓娥抱着软乎乎的小当,胳膊有点酸了,却舍不得放下,只微微调整了姿势,低头看着孩子恬静的睡颜,嘴角噙着笑。
何雨柱看她那模样,心里一动,从碗里夹了块最嫩的糟熘鱼片,往她碗里放:“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孩子我替你抱会儿。”
娄晓娥摇摇头,用筷子把鱼片拨回去:“你吃,我不饿。再说这小家伙刚睡着,换个人怕醒。”
话音刚落,小当突然咂了咂嘴,小手在她胸口抓了抓,又沉沉睡去,逗得众人都笑了。
何大清喝得兴起,话也多了起来,给娄晓娥讲起何雨柱小时候的事:“这小子打小就护食,自个儿碗里的窝窝头都攥得死死的。
偏巧见了邻居家孩子饿肚子,又能把仅有的白面馒头分出去——跟他娘一个性子,嘴硬心软。”
娄晓娥听得认真,时不时瞟向何雨柱,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何雨柱被说得不好意思,挠挠头:“老爷子,您这说啥呢,陈年旧事了。”
“咋是旧事?”何大清放下酒杯,“做人就得这样,心里得有杆秤,谁该帮,谁不该理,得拎得清。
晓娥啊,你是个好姑娘,往后在院里,该硬气的时候别软着,不然净被人欺负。”
娄晓娥心里一暖,点点头:“我知道了,大清叔。”
正说着,雨水突然一拍大腿:“光顾着说话了,小当该送回去了,不然贾张氏又该咋咋呼呼了。”
何雨柱看了看窗外,月亮都偏西了,便点头:“我去吧,顺便把奶粉给她留一小包,省得那老东西回头又找借口上门。”
娄晓娥把小当小心递过去,又从布袋里倒出半碗奶粉,用油纸包好:“拿这个去吧,够孩子喝两天的。”
何雨柱接过孩子和奶粉,大步往贾家走。
刚到门口,就听见贾张氏在屋里骂骂咧咧:“死丫头片子,别人家的奶粉就那么好吃?自己家的棒子面糊糊一口都不肯吃,狗还不嫌家贫呢!”
何雨柱“砰”地踹了下门,沉声说:“孩子给你送回来了,还有点奶粉,再敢克扣孩子的吃食,我饶不了你!”
说完把孩子往炕边一放,将奶粉往桌上一拍,转身就走,压根没看贾张氏那铁青的脸。
回到自家屋,何雨柱松了口气:“送过去了,那老东西没敢吱声。”
众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重新拿起筷子。
于莉瞅着娄晓娥面前几乎没动过的碗,麻利地夹了块糟熘鱼片往她碗里放:“晓娥姐,快吃,刚才净顾着哄孩子,菜都快凉了。”
娄晓娥笑着点头,刚要动筷,何雨柱已经撕下一只油光锃亮的鸭腿,细心地剔去骨头,切成小块搁她碟里:“这鸭腿最嫩,你多吃点,补补劲儿。”
娄晓娥脸颊微热,低头扒了口饭,夹起一块鸭腿肉送进嘴里,皮酥肉嫩的香气在舌尖散开,心里也跟着暖融融的。
雨水欢快地吃着大虾,碗筷碰撞的脆响里,方才被贾张氏搅扰的气闷渐渐散了,满桌又回了热热闹闹的吃饭光景。
何大清叼着烟锅子,看着院里的月光,慢悠悠说:“这日子啊,就跟这碗碟似的,得慢慢擦,细细洗,才能亮堂。”
娄晓娥心里一动,抬头看向何雨柱的身影,嘴角忍不住扬起——或许这样的日子,才是真的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