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原明最近有些不太开心。
哦不,应该是非常不开心。
他的饲养员似乎被人给盯上了。
确切的说,是琴酒的明面身份黑泽阵被人给盯上了。
上次那煞风景的来电,就是黑泽宅所在的住宅区的安保打来的。
自从那次波折不断的晚宴之后,铃木家的大小姐铃木绫子就莫名其妙地对黑泽阵一见钟情了。
若只是一般的追求者,筱原明并不会多么介意。他虽然对琴酒有着极高的占有欲,但那不代表他会沦落为一个妒夫,在知道琴酒不会对其他人心动的前提下乱吃飞醋。
但这次,铃木绫子确实把事情闹得太大了,大到就连接受过充分训练的暗鸦都有点招架不住,主动将这件事汇报给了他和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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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后,铃木绫子先是想要尝试说服父母通过他们的关系为她邀约黑泽阵,美其名曰想要为那晚的救命之恩道谢。
不出所料的,她的请求立刻遭到了身为家主的铃木史郎的拒绝。
铃木史郎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蔓延。
这让他不由得怀疑,他们铃木家的新一代是不是和黑泽家八字不合。
先是因为二女儿的求情,使他和朋子将邀请函赠与了那姓工藤的三个瘟神。而在他们铃木财团好不容易获得了黑泽家的谅解的现在,他那以往都十分懂事的大女儿又莫名其妙的看上了那个刚割下他们铃木家一大块肉的黑泽阵。
想到这里,铃木史郎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绫子,不要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想法。作为一个财团的大小姐,你应该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我们先不说黑泽阵的性取向是什么,人家已经结婚了,是有夫之夫!而你,作为铃木财团的顺位继承人,难道想要主动凑上去做第三者吗?!你知不知道,如果这种花边新闻被曝光,究竟会对我们铃木家的声誉造成多大的影响?!!!对我们的家族产业究竟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面对父亲严厉的质问,铃木绫子依旧是那一副温婉的模样,但她的眯眯眼中却闪过了倔强的神色:“爸爸,我只是…只是想要当面向黑泽君道谢而已。”
说到这里,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居然泛起了薄红。
一旁的铃木朋子看到女儿这副模样,还是软下了心肠。她轻轻扯了扯丈夫的衣袖,用相对温和的语气劝说道:“老公,只是财团新一代之间的正常交流而已,你不要想得太复杂。”
铃木史郎两撇八字胡都要被气得翘上天了,他重重地一拍桌子,对着母女两人吼道:“朋子,别忘了上一次心软带来的后果!这事没得商量!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动用铃木家的任何关系去接触黑泽阵!你们知不知道这会给铃木家带来多大的麻烦!我们因为被工藤一家牵连而吃到的教训还不够吗!”
看到父亲如此坚决的态度,知晓对方是不可能通融的铃木绫子只能委屈巴巴地低下头,默默离开了。
她真的不明白,她只是对那个在拥挤人群中伸手拦了她一下,使她避免遭到踩踏的银发男人动了心,为什么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会如此激烈地反对呢?
那个男人看向她的眼神虽然冷漠,但在保护她的那一瞬间却显得如此可靠...
就算他对外声称已经登记结婚,可他们现在身处霓虹,一个同性婚姻并不合法的地方,所谓的结婚证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
铃木绫子不相信,那么成熟稳重的黑泽君,会是什么不入流的男同性恋!
对方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家族的发展罢了。
一定是这样的。
她在心中反复地重复着,试图说服依旧有些摇摆不定的自己。
在被父亲严厉地训斥了一番之后,铃木绫子并没有就此死心,而是选择动用了属于自己的私房钱雇佣了一群私家侦探,试图打探黑泽阵的行程,好精心制造出一场独属于二人的偶遇。
与此同时,她以超出市场价五倍的价格买下了黑泽宅附近的一幢一户建,并火速搬了进去,从此天天以出门散步为借口在黑泽宅的附近徘徊着。
这让身为筱原明和琴酒的替身的两个暗鸦苦不堪言。
先不说那些来自私家侦探密集的盯梢究竟给他们增加了多少日常工作量,如今,他们就连回到住处以后都得格外小心。
虽然他们扮演着黑泽亮和黑泽阵的身份,但他们并不敢真的住在黑泽宅内。
那里是那位先生专门为琴酒和筱原明精心准备的,而他们只是临时替身,没有资格占用。
平时下班后,他们会先进入黑泽宅,然后通过地下密道前往位于隔壁的另一幢一户建,那里才是属于他们真正的住处。但现在,周围突然多了一个阴魂不散的跟踪狂,这让他们不得不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小心翼翼地避免暴露身份。
即使铃木绫子离开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一番探查后,他们才发现,对方居然在自己的卧室处放了一个高倍望远镜。
这未免有些太超过了吧?
两个暗鸦都是对视线极度敏感的,这也导致他们在铃木绫子那近乎是全方位的监视下完全无法放松。
得不到足够的休息时间,扮演黑泽阵的暗鸦都快要被折磨得神经衰弱了。
知情的明白对方是财团千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组织里的哪个刑讯部门的扛把子呢。
至少,暗鸦在做反审讯训练时可都没有这么难熬。
偏偏这个跟踪狂的背景还挺硬,让小区的安保只能委婉劝说,根本不能直接阻拦。
忍无可忍的两只暗鸦只得选择告状,向着他们那正不知道躺在哪个被窝里厮混的两位上司大吐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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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Gin,你那晚究竟背着我做了什么?怎么会招惹到那个眯眯眼?”正在翻看暗鸦调查到的情报的筱原明伸手揪住了一缕银发,发出了灵魂质问。
他可不相信琴酒这种一大把年纪了才开窍的家伙会是一个喜欢沾花惹草的渣男。
虽然他明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但他还是需要一个解释。
琴酒停下了手中进行到一半的绳结艺术创作,难得露出了一丝困惑的神色。
他蹙起眉,试图回想当晚所经历过的所有情景。
许久后,他才斟酌了一下措辞,回答道:“还记得那个替罪羊服毒自尽的时候吗?”
筱原明回想了一下,那时,宾客们似乎是因为河田真司那充满了戏剧性的死亡而陷入了短暂的恐慌当中,甚至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骚乱,险些演变成一场踩踏事故。
“当时,有人趁着混乱想要靠近你,我抱着你顺手拦了一下。”
当时的琴酒以为是有人想要趁乱带走甘露,却没想到撞上来的是一个女人。
“所以…那个冲过来的人就是铃木绫子?”筱原明也想起了事情的全过程,瞬间感到有些无语,“我不明白,这算什么救命之恩?”
明明琴酒只是为了保护他,把被人撞倒扑过来的铃木绫子挡了回去,怎么在对方口中似乎就变成了将她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骑士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认识的霓虹女人要么就是基安蒂那种把狙击枪视作此生挚爱的女疯子,要么就是这种无药可救的小白花恋爱脑。
果然是霓虹这个岛国的教育有问题吧?!!!
要不然,好端端的一个大财团继承人,怎么会养成这副德行?
琴酒也看不懂对方的逻辑,但他向来不喜欢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脑细胞:“她的脑子可能不太正常。”
筱原明不理解,但既然琴酒都这么说了,那对方估计确实不正常。
“好烦啊…真的不能杀掉吗?”筱原明有些烦闷地在琴酒的胸口处啃了一口,把那结实的肌肉当成了自己的磨牙玩具。
银发男人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哼声,抬手带着警告的意味在少年的身后拍了一巴掌,同时扯住了那尚未完成的绳结,尝试将人拽远一点。
“听话,甘露,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筱原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对一个大财团的继承人动手完全不符合组织一直以来低调行事的作风,他不过是有些生气罢了。
现在的他也只能不甘心地发出哼哼声,同时无视了颈间骤然收紧的桎梏,继续用牙齿轻咬着琴酒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她已经过线了,现在的她和跟踪狂有什么区别?”
“…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真的会控制不住想要杀掉她的冲动的,Gin。”
虽然声音听起来像在撒娇,但琴酒明白,自家的小孩是真的生气了。
任谁遇到这种情况也都会生气的。
筱原明只感觉他好像被人当软柿子捏了:“呐,我们明明都已经领证了,为什么她还会理所应当地假装我不存在?”
这是什么意思?对自己那么自信吗?
“霓虹还没有通过同性婚姻法案,崆峒的人也不少。”琴酒rua着筱原明那因为心情不好而变得软趴趴的呆毛,试图分析对面的迷惑行为,“她可能觉得我们的结婚证在霓虹不具备法律效应,想试探一下我的态度。”
琴酒没说的是,现在外界都认为黑泽阵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同性恋,只是图谋黑泽亮的才华才愿意和对方玩感情游戏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认为黑泽阵一定利用了黑泽亮的心理问题,对他进行了精神控制,这才导致黑泽亮对于黑泽阵那越来越病态的依赖。一旦黑泽亮彻底沦陷,黑泽阵一定会立刻解除那脆弱的婚姻关系,转而开始物色身世背景足够般配的女伴的。
毕竟,黑泽亮再怎么天才,终究只是一个男人,无法为黑泽家诞下后代。
一个向着财团发展的家族,怎么可以后继无人呢?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这也是那帮思想保守的家伙如此笃定这种猜想的原因。
虽然琴酒本人觉得这种阴谋论无比荒谬,但…
琴酒垂眸,看着自家乖巧任rua的小朋友。
他真的没有对甘露施加过精神控制吗?
这么说也不算准确,他们是双向驯服的关系。
但那只不过是他们相处时自然形成的模式而已,是双方都心甘情愿接受的。
如果他或者甘露其中一方不乐意,他们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毕竟,无论是他,还是甘露,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他们的感情注定是扭曲的。
“看来,需要加大对铃木家敲打的力度了。”琴酒敛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在筱原明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安抚的吻,“不会让她打搅到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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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柯学元年后某件事的前置剧情,不会出现太多次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