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浮，从一片混沌的虚无中缓缓上浮。
最先恢复的是触觉，从胸口传来一片湿润的温热，还有微不可察的重量。
紧接着是听觉。压抑的，细碎的啜泣声，像是受伤的小兽，在耳边断断续续地响起，带着令人心碎的悲伤。
楚玉婉的眼睫颤了颤，终于费力地睁开双眼，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
一张梨花带雨的绝美容颜，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入她的眼底。
姬扶摇正伏在她的身上，只剩下满脸的泪痕与无助。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下人的动静，姬扶摇猛地抬起头，那双哭得红肿的凤眸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巨大的惊喜与难以置信所取代。
“玉婉？”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试探，一丝不敢确定的奢望。
“是我。”
姬扶摇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定定地看着楚玉婉，眼中的泪水再次决堤，这一次，却是喜悦的泪。
是玉婉的声音，是玉婉的眼神。
若是姬苍玄夺舍成功，那个老怪物绝没有耐心，陪自己演这种小儿女情长的戏码。
“玉婉……对不起……”
“我……我不是故意的！”
确认是楚玉婉本人后，巨大的后怕与愧疚瞬间淹没了姬扶摇，她语无伦次地抓着楚玉婉的衣袖。
“姬苍玄他骗了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害你，我……”
楚玉婉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抚摸着姬扶摇柔顺的长发。她的动作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信你。”简单的三个字，让姬扶摇的哭声一滞。
可心底那份巨大的恐慌与不安，却没有丝毫减弱。
她没办法自证，她害怕这件事，就像一根拔不掉的毒刺，会永远扎在她们两人之间，随时都可能化脓，溃烂。
这是姬扶摇绝对无法接受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我……”她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反复地，机械地念叨着这句话。
楚玉婉听着她一遍遍的重复，知道眼前人儿内心不安的原因，但是耳边一直被她念叨来念叨去也让楚玉婉有些受不了了。
“行了！”她毫无征兆地翻身，将还在絮叨的姬扶摇整个按在了柔软的床榻上。她顺势趴在了姬扶摇的背上，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窝。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姬扶摇敏感的耳廓。
“扶摇。”楚玉婉轻声唤道。
“把你的神识打开。”
姬扶摇没有丝毫犹豫，完全敞开了自己的心防。
楚玉婉将自己的额头，轻轻贴上了姬扶摇光洁的后颈。
刹那间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神识之力，涌入了姬扶摇的识海。
在姬扶摇的精神世界里，楚玉婉向她展示了一段段破碎的画面。
那是属于姬苍玄的记忆，他最初的目标，确实是夺舍自己这位拥有皇室血脉的后裔。
直到姬扶摇在他面前，无意中提起了楚玉婉她身上也拥有玄奥莫测的道纹。姬苍玄便打算先去看看楚玉婉的情况后再做打算。
“我读取了他的记忆，知道了姬苍玄本来的想法，你也没有和她勾结。”
“好了，现在信我了？”
姬扶摇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安与隔阂，也随之烟消云散。
“不过下次嘴巴还是要严密些，你还是太过亲信别的人。”楚玉婉话锋一转。
“所以你还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我想想要怎么惩罚你。”
楚玉婉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随后眼珠子一亮。
“我曾听说，修真界有一种极尽风流的说法，名为神交。”楚玉婉靠近姬扶摇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像恶魔的低语，充满了蛊惑。
“便是神识与神识之间的交融，比起肌肤之亲，似乎……更加有趣。”
姬扶摇的身体轻轻一颤，还未等她回应，楚玉婉的神识便再次探入。
在这片完全由精神构筑的世界里，一切外在的伪装都失去了意义。
姬扶摇感觉自己化作了一缕最纯粹的意识，漂浮在一片温暖的金色海洋中。
这片海洋，是她对楚玉婉毫无保留的爱意与信赖。
而楚玉婉的神识，则像是一片璀璨的星河，浩瀚、深邃，带着令人心悸的吸引力，缓缓将她这片小小的海洋包裹。
两人的神识在识海中触碰，纠缠，像是两条交颈的游鱼。
没有了肉身的束缚，灵魂的交流变得更加直接，更加赤裸。
两人的神识水乳交融，所有的感觉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互相交融，再也分不清彼此。
姬扶摇能清晰地“看”到楚玉婉对自己的怜惜，对自己的喜爱，以及那份深藏的，带着一丝霸道与占有的情愫。
她的神识像是调皮的星辉，轻轻撩拨着姬扶摇的意识核心，这是一种超比最亲密的肌肤相亲，还要深刻，还要令人沉沦的体验。
是灵魂层面的，最深刻的占有。
姬扶摇的意识在星河中浮沉，渐渐放弃了所有抵抗，任由对方的神识探入自己最深处，将自己的一切都展露无遗。
两人的神识彻底交融，记忆、情感、欲望，在这一刻共享。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
“嗯……”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从姬扶摇的唇间溢出。
床榻之上，她原本只是微微泛红的身体，此刻已是香汗淋漓，整个人如同一条离了水的鱼，猛地抽搐了一下。
姬扶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楚玉婉的神识缓缓退出，她懒洋洋地从姬扶摇背上撑起身子，看着身下人儿的狼狈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可当她看到姬扶摇那张苍白如纸，却又潮红未褪的脸庞时，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遭了。”楚玉婉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扶摇与她不同。
姬扶摇但在修行一途上，不过是刚刚摸到门槛，神识也是近期才堪堪诞生。
而自己的神识，早已被《太虚炼神诀》千锤百炼，坚韧且强大无比。
刚才那番神交，对她而言，不过是浅尝辄止的戏水。
可对姬扶摇来说，却无异于一叶扁舟，被直接丢进了惊涛骇浪的汪洋大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