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彦表情复杂:“我问她到底要干什么,她不肯说,只让我照做,否则就去我老婆面前闹。我那时候怕极了,怕她毁了我的家庭和前途,只能答应了……”
季青野蓦地开口:“这个药,说清楚一点。”
“那种药,具体说,就是能让人精神恍惚,容易接受心理暗示,陈橙把药给陈纾禾吃了,趁她意识不清的时候,反复对她进行洗脑,让她以为是她玩火不小心导致了时家那场大火。”
说到这里,顾文彦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
“我当时非常错愕,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可是她的亲女儿啊,让亲女儿背负这种心理暗示不是折磨她吗?但她什么解释都没有,只是冷着脸让我滚蛋,说以后两清了,别再联系。”
“我也巴不得赶紧脱身,就走了,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联系过她,她做了什么,陈纾禾怎么样,时家大火到底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
他急切地强调,试图撇清关系,“真的!我就是提供了药物而已!其他的,都是陈橙自己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季青野镜片后的目光锐利,重复确认:“所以,陈纾禾会以为是自己导致了时家大火,产生强烈的负罪感,其实是陈橙和你,对她使用了精神类药物和催眠手段,人为植入的虚假记忆?”
顾文彦辩解:“都是陈橙搞的鬼!我也是被她威胁了!”
贺绍嗤笑一声:“不是还搁那儿‘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么,栽跟头了就说是被威胁的,贱不贱啊。还有什么事儿没交代,一次性说完。”
顾文彦哭丧着脸:“真的没有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我跟她就的事,虽然不道德,但是也没犯法吧?我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千万别告诉我老婆,我已经改过自新了,我这些年都是忠诚的,我有三个孩子了,小女儿才六岁,我的家庭不能毁了啊!”
贺绍厌恶地看着他:“像你这种脏男人,还能有家庭,真是祖坟冒青烟。我们不拆穿你,不是因为你,是怕伤到你的小女儿。滚蛋吧,以后夹着尾巴做人。”
顾文彦如蒙大赦,连声道谢,也顾不上别的了,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单元楼。
贺绍这才转过身,看向季青野,玩味儿道:“行啊季教授,平时看着温文尔雅的,威胁起人来一套一套的,看把他吓的。”
季青野没接他的话茬,只是道:“事情基本明白了。你打电话告诉徐斯礼。”
“我来说吗?”贺绍挑眉。
“不然呢?”季青野反问。
贺绍一边掏出手机,一边从鼻子里哼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会想亲自打电话告诉时知渺呢。”
季青野垂下了眼睫,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她没有问我。我擅自去告诉她,太冒昧。”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你跟徐斯礼说的时候,也不要提我的名字。”
贺绍拨号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你这语气……刚才急着下车去问顾文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太对劲。季青野,你不会是真的……嗯?”
季青野淡淡反问:“我哪里‘急’了?”
只是比贺绍早下车一步而已,无论如何都谈不上“急”。
但贺绍了解他,这种程度的“主动”,放在永远从容不迫、与人保持恰到好处距离的季青野身上,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贺绍轻笑:“爱上人妻是没有好下场的。兄弟。”
季青野面无表情:“你是经验之谈吗?”
“……”贺绍被噎了一下,旋即气笑,低声嘟囔,“难怪我们能做朋友,在某些方面,还真是臭味相投。”
季青野没再理会他,转开头,目光望向远处小区里零星亮着的灯火,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清寂。
贺绍拨通了徐斯礼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嘟——嘟——”声。
一直响到自动挂断,都无人接听。
贺绍啧了一声,放下手机,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走了。”
季青野皱眉问:“怎么不打了?”
贺绍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一看你就是处男单身狗,没经验。”
季青野:“?”
“平时电话都打得通的已婚男人,到了晚上的电话却打不通了,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去过夫妻生活了。这种时候,你就是把电话打爆了,他也不会接的。”
季青野:“……”
季青野一言不发地上车,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驶离锦绣花园。
车厢内安静,只有引擎的低鸣和窗外掠过的风声。
贺绍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季青野心底漾开一圈极其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涟漪,不过很快,他又恢复惯常的平静。
……
北城,城郊别墅,主卧里。
浴室的水声停歇,潮湿和热气从淋浴间转移到大床上。
时知渺的身体无助地跌进柔软的床垫里,湿透的身体在浅色的床单上洇开一片深痕。
徐斯礼顺势压了下来,没有完全覆盖上她,而是单膝跪在床沿,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掌心滚烫,带着力道,将她抬高。
时知渺羞耻地将脸埋进被子里,徐斯礼摩挲着她的踝骨,嗓音沙哑,性感到致命:
“宝宝,我买条红绳,给你戴在这里好不好?一定特别好看。”
时知渺浑身酥软,连脚趾都蜷缩起来,试图抽回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眼中蓄着生理性的水汽,眼尾晕开诱人的红,瞪着他:“……我不要。”
那拒绝软绵无力,更像是嗲嗲的娇嗔。
徐斯礼喉结重重滚动,看着她泪光潋滟的模样,俯身,吻住她的唇,吞没掉她所有无意义的抗议。
他们从未分离,仿佛两株在暗夜中疯狂生长的藤蔓,彼此缠绕,难舍难分。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暴雨终于渐歇,仅剩余韵。
时知渺瘫软在大床中央,好几个小时,她连指尖都抬不起来了。
徐斯礼伏在她身上,胸膛剧烈起伏,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两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时知渺左边小腿肚突然一抽,一阵痉挛的痛楚袭来,她忍不住蜷缩起身体,呜咽着叫了起来:
“疼疼疼……徐斯礼,我腿抽筋了,好疼好疼……”
“别动。”徐斯礼的大手立刻握住她抽筋的小腿,掌心温热,力道适中地帮她揉按起来。
被凹太久,肌肉都开始抗议了。
徐斯礼揉了两三分钟,那阵尖锐的疼痛才慢慢缓解,时知渺筋疲力尽地瘫在床上,像一只被暴风雨摧残过后终于靠岸的贝壳,连外壳都透着脆弱。
她气息微弱,喃喃地问:“徐斯礼,你不生气了吧?”
徐斯礼低下头,在她的小腿肚上落下一个吻,嗓音低哑含笑:“徐太太都以身饲虎了,喂得这么饱,我哪儿还生得起气?”
“哦。”没白辛苦。
徐斯礼继续吻到她的脚踝,时知渺觉得不自在,抽回脚躲进被子,嘟囔道:“不要脸。”
徐斯礼干脆将她连人带被一起捞进怀里,理直气壮得很:“你身上我哪里没亲过?脚趾我都亲过,害羞什么。”
“……所以说你不要脸!”
时知渺的反击都很可爱,徐斯礼心软得一塌糊涂,更紧地抱住这团被子,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宝宝,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怎么办啊……”
时知渺在被子里动了动,闷闷的声音传来:“什么怎么办?”
徐斯礼轻轻地说:“如果下辈子没办法再跟你在一起,怎么办?”
时知渺的心,被这句话猝不及防地烫了一下,重重一缩,她鼻子莫名一酸,将手伸出杯子也抱住他:
“不要胡说八道了……进来睡觉。”
徐斯礼也进了被子里,时知渺主动靠近他胸膛,抱住他的腰。
她没有那么贪心,这辈子能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