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霁煜的人离开,长孙纤凝的脸色黑得如墨。
她沉着脸,死死地攥着双拳。默默发着狠,萧霁煜,让你嚣张,你不是要救那个贱人吗?也要问问本宫答不答应。
侍卫们呆在原地,看着长孙纤凝,一个个不知所措的模样。
身侧,大丫鬟长青小心翼翼上前,问道,“娘娘,这......还搜吗?许是......许是人已经不在冷宫了。”
长孙纤凝听闻,猛地回头,双眼如同鹰隼一般,锐利中带着寒气,“搜?还搜个什么!冷宫这巴掌大的地方,还能绝地三尺不成!”
说着,长孙纤凝剑眉上挑,露出精明之色,“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将那贱人带出了冷宫。”
她目光扫过空空如也的庭院,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在这宫里,还有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从冷宫里接人出去?哼!别以为本宫算不到。”
“娘娘的意思是?”长青问道,不敢置信。
“来人,摆驾坤宁宫!本宫也好久没有去给母后请安了。”
长青身子一颤,“娘娘,要不要先询问一下王爷,奴婢觉得,贸然冲击中公,可是......”
“什么时候你也会教本宫如何做事了?”
没等小丫鬟说完,长孙纤凝开口,长青吓得最终闭嘴咽下了后半句话。
“走!”
长孙纤凝一声令下,便在众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往冷宫外走去。
行至宫门,一声脆生生的啼哭声音骤响,一瞬间却又消失殆尽,长孙纤凝脚步一停,不禁皱起眉头,她侧耳听了片刻,什么声音也没有,一瞬间仿佛觉得自己方才幻听了。
“你们,可是听到了那声音?”长孙纤凝问道。
“是有声音,好像是......孩子的哭声?可一瞬间就没有了。飘飘忽忽的,奴婢也拿不准,听着也不像从冷宫里传出来的,反倒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
丫鬟长青说着,不由得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这个想法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胡说!地底下怎么会有婴孩的啼哭声?难不成鬼叫?哼!定是皇后搞出的动静,好以此迷惑本宫。”
长孙纤凝说完,扬起下巴,气势汹汹地跨出冷宫的大门。
......
天光大亮,后宫东北部的春熙宫格外安静肃穆。
春熙宫的长孙太妃喜静,本来宫中伺候的人就不多,这几日因太妃身体不济,宫里伺候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整个春熙宫,除了后院枯井旁的几棵大树上的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便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寝殿内,气氛凝重。太妃长孙柔刚刚换上早已备好的殓服,她躺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气息微弱,但睁开的双眼却尽显睿智。
侍奉她一生的婉辞姑姑,喜悦姑姑,宁公公跪在床榻前,三人重重磕下三个响头,再抬头时,却都已老泪纵横。
“说好了,都不准哭。”睿太妃长孙柔开口,“走吧,吉时到了。”
婉辞眼泪扑扑簌簌,“娘娘,老奴......送您了。”
长孙柔嫣然一笑,伸手摸上婉辞的脸,“好!后面的事情,就靠你了。记住,我与太子妃的约定。势必要她信守承诺。哀家,以此残躯,为她,为我长孙家族,搏一个前程,是值得的。你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长孙柔说完,牙齿一咬口中的药丸,渐渐闭上了眼睛。那样子,温柔恬静,好像睡着了一般。
婉辞又磕了一个头,用袖口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深吸一口气,面向殿外,高声道,“太妃娘娘......薨!”
宁公公起身,来到寝殿门口,叫进来三个小太监,吩咐道,
“依制,即刻入殓,吉时出宫!你们几个,来将娘娘入殓。”
三个小太监连同宁公公七手八脚地把睿太妃抬进了灵堂内的棺材里。
宁公公又指挥众人,将灵堂里早便准备的东西,尽数翻出来,安置着。婉辞则立即跑到了后院的那口枯井旁。喜悦姑姑出了春熙宫,直奔皇宫北门而去。她要把今天要走的路,再探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西芳殿,乱作一团。
自从昨日武昭容娘娘独自一人外出,回来后便病倒了。虽然,武昭容一直以来身子不好,但在御医的调理下,虽没有大好,却也能维持着。
哪知,昨夜出去走了一遭,便下不了床了。而且,这病着实厉害,仿佛吸掉了人的精气神一般。武黛面容枯槁,形销骨立,头上的青丝一夜间全成白发,整个人眼睛已无力睁开,俨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孙太医跪在床榻前,双手掐着武黛的脉,他的头摇了又摇,最终一声叹息,“怕是就是今天了。”
翠羽、灵犀等众宫女一听,各个眼圈泛红,眼泪噼里啪啦落下。
寝殿沉浸在悲痛和肃杀的氛围中。恰此时,宫外,隐隐传来了喊杀的声音。
众宫女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心惊胆战,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是什么声音?”翠羽问道。
还不待有人回答,便听见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继而是小宫女的声音。
“武二小姐!”
很快,武荷快步奔入寝殿,身后,还跟着顾清崖。二人脸色泛红,在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粗气。
“姐姐,你怎么样?我来了,顾大夫也来了。放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武荷说着,扒开太医,扑到武黛的床前。
武黛听闻,努力睁开眼睛。武荷看到床上的姐姐,惊得捂住了嘴。
“姐姐,姐姐你何时病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才同荷儿说啊?”
武荷大哭。眼前,如花似玉的姐姐已然成了一个老妪模样。
武黛努力扯出笑容,眉眼温柔,声音气若游丝。
“傻丫头......哭什么?......姐姐昨夜梦见回故乡了......故乡的风......还是老样子,暖的,我还能喝到外婆煲的春笋老鸭汤......外婆说,在等我呢。我如今......很开心......”
“不!不!......姐姐,荷儿不允许你走......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武荷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她转身,急忙对顾清崖道:
“顾大夫,快来给姐姐看看。求你,一定要救活她!求你啊......”
顾清崖上前,纤长的手指搭上武黛的手腕,他屏气凝神,仔细聆听。
半晌,顾清崖摇了摇头,“娘娘已心脉枯竭,非药石能医......若是细心调养,便也只是月余时光。”
“不!我不管!”武荷语气笃定,“如今宫中大乱,此地万分危险,我绝不能将姐姐一人留在此处。我定要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