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有空么?”
“有。”
一大早,易安便拨通了江单阙的电话。
一般情况下,易安都是发消息,鲜少时候才会直接打电话,所以只要是易安打的电话,别人也基本都会接。
“什么事?”见电话那头接通后又没了动静,江单阙便主动询问。
“没什么,我想陪陪伯母,一块出去逛逛,也很久没见过她了。”
“这样啊……嗯,你的事情,母亲也都知道了,她也正有这个意思。”
“那就约好了,时间地方你来定。”
简单直接的几句话,两三分钟便交代清楚。
电话挂断后,易安简单的收拾了几下,便坐在沙发上等待消息准备出门。
又是一个基本未眠的夜,易安总算知道什么叫有心事睡不着了,以前之所以有心事也能睡着,只是因为那时候的心事还不够重。
几分钟后,江单阙便发来了消息,地址已经定好,南山公园。
套上外套,坐上往南山公园方向去的地铁,并没有约定时间,但易安还是在公园门口和单阙母子两人刚好遇见。
“伯母好。”
“诶~好孩子。”
江母还是和从前一样,坐在轮椅上,一副和蔼的笑容,只是头上的银发又多了几分,除此之外,岁月便没在她身上留下别的痕迹,印象中,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既不显老,但也谈不上风华正茂,十年前如是,十年后亦如是。
许是因为身体残疾的原因,多年前,母亲便调侃她显老,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更老,可现在,她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更年轻,还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既然刚好在山脚下碰上,要去看看你母亲么?”
“嗯。”
“我来推吧,你一边去。ヘ( ̄w ̄ヘ)”语罢,易安便直接将江单阙给轰走了。
“哈哈~看见你们还是如此有活力,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南山陵园就在南山公园山脚下,江母会选择这个地方,易安丝毫不会感到意外,也来时的路上准备了一些祭品。
来到陵前,上次摆着的那束花居然还在这,没有被清理走,只是风干了许多,但颜色还未完全褪去。
逢年过节,有谁来拜过父母亲,易安其实都知道,因为本就寥寥无几。
哪年多了一束花,哪年又少了一束,就在那一个礼拜前后,该来的基本都回来,但不论少了哪一束,也永远不会少了江母这一束。
今天来这,易安自然也还有别的意图,那就是为自己寻个风水宝地,一来能继续和母亲相伴,二来,要是有谁来拜自己,也能顺便拜拜父母亲,这样就能多些香火。
江母静静注视着墓碑,背对着两人,身体有些颤抖,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易安,你恨伯母那年把你从房子里赶出去么……”
“我怎么会恨您呢,您也是被逼无奈,个人的命运,毕竟不被个人意志所主宰。”
伯母为自己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仁至义尽,仅仅是故人之子,不可能有人会为了别人的利益,而甘愿把自己整个人都搭进去,即便有,自己也不能这么要求别人,那叫道德绑架。
江家这出家庭伦理剧,比自己想象中的都还要复杂,有人只看重和往曦生物的商业往来,而并不在乎掌舵的人是谁;有人表示中立,不想干预自己的家事;有人想以自己为筹码和白培霞谈判换取利益;甚至还有的人,想趁机落井下石好掉自己,以取悦白培霞。
一家人能塞进八千个心眼子,而这八千个心眼子显然不可能做到统一意见,在这种情况下,江母既想帮自己,又想保全己身,本身就是相冲突的。
“易安…你也时日无多,有些事,我本想永远埋在心底,不想让小辈知道,怕干扰到你们的判断,但现在……伯母不想让你留下什么遗憾……
伯母这条命,其实是你母亲救的啊……”
“?!”
与此同时,另一边。
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邸的门前,正站着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明明穿着打扮相当简单,却总给人一种难以找到源头的贵气,此刻正轻轻敲了敲门,等待屋主人的回应。
看着这座在自己记忆中无限美好,又堕落到无尽痛苦的宅邸,易安面色复杂,却又很快将这一抹复杂深埋进心底。
这儿,曾是自己的家,是那个无限美好的地方,可如今,已被鸠占鹊巢,自己已不知多久再没返回过这里,甚至都不曾远远看上一眼,更不知它的内部如今酝酿着怎样的阴谋与罪恶。
可现在,自己终究还是回来了,哪怕自己背井离乡再久,也终有一刻,是要再回来的,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只能属于自己,落在不懂珍惜的人手上,只会令宝物蒙尘。
属于自己的,自己终究会夺回来,原谅?那是交给将死之人的事情,而面对生者世界的“自己”,要考虑的是如何夺回、如何复仇。
“谁啊,说明来意。”
“你好,我找白夫人有些事情需要商量。”
易安缓缓抬头,将脸对准摄像头,虽然有些久远了,但这儿的一草一木,自己还是有个模糊的印象的。
大门在面前缓缓推开,从内部走出来一名二十岁出头的男青年,相貌和冷锋竟然还有三分相似,当然,易安所说的这三分相似,是指他们身上同有的那种,令人厌烦的轻浮、纨绔、傲慢的气质。
果然,美的人可以各有千秋,例如瑶光姐姐的雍容华贵、猫咖的优雅又逗比、黛丽丝的高雅与异域风情等等,但丑的人,例如他和冷锋,却丑到一块去了。
自己应该有至少五年没见过这位所谓的表哥了,正所谓:三岁看小,五岁看老,这可一点都没错,幼时的他便极其可恶,馒头大的拳头里,便总缺不了他的这一份,如今长开了,更是个大恶棍,起码和冷锋不相上下。
有些人的可恶,是埋在骨子里的。